回了明月苑,丫鬟把話原原本本的稟告顧側妃。
顧側妃氣的咬牙切齒,可沈玥不鳥她們,她們一點輒都沒有。
之前還估計皇上賜婚,如今婚約也解除了,顧側妃覺得應該以顧芷雲的身子爲重,趕緊叫丫鬟請了太醫來。
很快,就來了兩名太醫了,煊親王府傳召太醫,誰敢耽擱,不過心裡還是有些疑惑的,畢竟沈玥的醫術遠超過太醫們,是大家都知道的。
王府找太醫,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太醫也算是經常來王府了,認得路,見丫鬟帶他們去明月苑,還以爲楚沅柔出了什麼問題。
如果真是,就更應該世子妃來纔是啊,莫非是因爲世子妃懷了身孕的緣故?
壓下心底的猜測,太醫快步進了明月苑。
進屋,就看到楚沅柔好端端的站着一旁,太醫們有一瞬間的懵怔。
再上前,見到顧芷雲那張被磨損的慘不忍睹的臉,太醫們心都顫抖了,怎麼會傷成這樣啊,他們學醫幾十年,見的病人更是不少,還沒見哪個大家閨秀的臉傷的這麼嚴重的。
如果不是崇祖侯夫人太傷心,一直握着她的手,他們還真不一定猜的出這是崇祖侯府嫡女。
崇祖侯府最近這是怎麼了,倒黴事一件接着一件,邪門的很啊。
“這是怎麼傷的?”朱太醫問出聲來。
崇祖侯夫人哽咽的說不出來話,顧側妃連忙道,“是不小心從臺階上滾下來,臉從石頭上磨的。”
朱太醫唏噓,趕緊坐下來,幫顧芷雲把脈。
顧芷雲昏睡不醒,太醫說的話,和沈玥說的差不多,就是受驚之下暈了過去,吃幾副益氣養血,寧心安神的藥就可以了,不是什麼大問題呢。
只是這臉,兩位太醫都覺得很棘手,兩人商議了一番,望着崇祖侯夫人道,“顧姑娘的臉,以我們兩個的醫術實在不能保證不留疤,崇祖侯夫人還是多尋些珍珠膏吧。”
要是世子妃能出手,肯定能保證不留疤,但這話,太醫們只在心裡說,沒說出口,在宮裡混了多年,傻子也成人精了。
誰不知道世子妃醫術高超,能請的動她,誰還要他們?
崇祖侯夫人聽了就急了,珍珠膏是貢品,哪那麼容易得到啊,而且珍珠膏的效果,其實沒他們想象的那麼好,一點小疤痕,去掉自然不在話下了。
可是顧芷雲的臉,傷疤太大了,幾乎就是半邊臉和鼻子都磨破了,沒有五六盒珍珠膏絕對不夠。
顧側妃就道,“我能找王爺要一盒珍珠膏。”
言外之意,其他的,她也無能爲力了。
崇祖侯夫人看了顧側妃一眼,沒有說什麼,但是心底肯定是不悅的。
她女兒昏迷不醒,楚沅柔和她一起出的門,爲什麼她沒事,她女兒卻摔了,那荷包也不是她女兒的,她現在一肚子疑問,只等顧芷雲醒過來,才能問清楚。
太醫商榷過後,開了藥方,丫鬟拿去抓藥。
然後太醫才幫顧芷雲處理傷口,傷口上有灰和小石子,必須要處理乾淨了,否則會發炎化膿,到時候臉上的傷疤會更嚴重。
把陷進肉裡的小石頭挑出來,很疼。
顧芷雲硬生生的給疼醒了,眼淚都流出來了,滑過傷口,火辣辣的。
太醫連忙道,“顧姑娘忍忍,眼淚不能流到傷口上,不利於結痂。”
顧芷雲眼淚更多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有多疼,她望着崇祖侯夫人,“娘,我是不是毀容了?”
崇祖侯夫人搖頭,“不會的,芷兒不會毀容的。”
就半邊臉,兩位太醫輪流,花了半個時辰才弄乾淨,然後稍微清洗消毒,然後塗上藥。
彼時,已經是後背出了一身的汗了。
顧側妃讓丫鬟封了賞銀,送他們離開。
等太醫一走,顧芷雲就看着楚沅柔了,道,“表姐說的信誓旦旦,爲什麼最後倒黴的會是我?!”
楚沅柔就看着她道,“我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啊。”
害她毀容的事,堅決不能認。
顧側妃頭疼,連忙阻攔道,“都小點聲,事已至此,只能儘量挽回了,王府四下,誰知道哪個角落裡有暗衛,都不想活了嗎?”
崇祖侯夫人也知道事情到這一步,鬧掰是最不理智的,她道,“那你說怎麼辦?”
顧側妃腦殼裡一陣陣抽疼,“先儘量求珍珠膏吧,如果不能,我去求王爺,王爺讓世子妃給芷兒治臉,她……應該不會不答應。”
顧側妃也沒什麼把握,她覺得現在王爺根本就奈何不了楚慕元,何況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楚昂。
要是沈玥真的不幫忙,誰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就這樣,沈玥不願意安排崇祖侯夫人和顧芷雲住王府,隨着顧芷雲摔倒,昏迷不醒,不讓她們留下都不行了。
傍晚時候,楚慕元纔回來,進王府就聽到沈玥受驚的事,楚慕元臉色很難看。
沈玥拉着他坐下,道,“道士是你安排的?”
楚慕元搖頭,“不是我。”
沈玥怔了下,“不是你,是楚昂?”
楚慕元笑了,“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恆王自己。”
沈玥訝異,怎麼會是恆王呢,他不是要和崇祖侯府聯手嗎?
楚慕元給沈玥倒茶,一邊道,“是聯手,但不一定就非聯姻不可,太后和崇祖侯的意思,他不好明着拒絕,現在崇祖侯府連番出事,正好給了他機會,順理成章的讓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還不會傷了彼此的和氣,萬一崇祖侯府自身難保了,也不會牽扯到他,恆王是聰明人,在沒弄清楚崇祖侯府得罪了什麼人前,他是不會蹚這渾水的。”
這些人啊,一個個野心勃勃,互相利用,互相防備,活着都不嫌累。
明明都是親王了,還不知足,要往上爬,沈玥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要換做是她,把皇位送給她,她都不要,錢夠用,沒人能隨意欺凌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是夜,月如銀盤。
沈玥盼望了許久,總算是等到了月圓之夜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把她的話聽進去,把荷包掛在樹上,誠心許願?
白天睡夠了,夜裡就不困。
直到月上中天,她都還精神十足。
她不睡,楚慕元就陪着她。
兩人站在迴廊上,吹着徐徐清風,看着天上的皎月和薄雲,一派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