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章莫斯科的寒冬——
四百九十章莫斯科的寒冬
“米哈伊爾.伊拉里奧諾維奇.庫圖佐夫,我們給予深切厚望的將軍,十多萬俄羅斯軍隊的統帥。事實證明,他是一個懦夫——”
沃羅涅日。
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座前,現任聖彼得堡督軍,也是亞歷山大一世的親信將領之一,步兵中將格雷茲洛夫歇斯底里的攻擊着庫圖佐夫。
在座的所有沙俄重臣和貴族紛紛附和,因爲庫圖佐夫的提議實在是太傷害俄國的利益和尊嚴了。西伯利亞和哈薩克是俄國二百年的辛苦,豈能說丟掉就丟掉?而且這一丟俄國就成了第一個向有色人種國度屈服的歐洲白種人國家。這種恥辱要遠比西班牙、荷蘭更厲害。
廳室內也有那麼一些人對格雷茲洛夫的話嗤之以鼻,他們認爲庫圖佐夫的提議是正確的,認爲俄國與中國繼續拼殺下去絕對會得不償失。但是在眼下的氣氛中,他們也只能默不作聲。
“我對庫圖佐夫將軍感到非常的失望。他忘記了俄羅斯的光榮,把俄羅斯的尊嚴和榮耀置於了東方人的腳下去踐踏。作爲俄羅斯的沙皇,我亞歷山大一世不允許這樣,偉大的斯拉夫人是不會向東方人低頭的。戰爭將繼續持續下去,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傳達我的命令,步兵上將巴克萊將軍迅速趕到阿斯特拉罕前線,即日起替代庫圖佐夫的一切職務,統一指揮東線全軍。庫圖佐夫在巴克萊將軍到任的那一刻起被解除一切職務,他需要立刻趕到沃羅涅日來。我,俄國的沙皇,你們,俄國的重臣,我們需要聽他的解釋。”
三十二歲的沙皇這一刻顯得是那麼不可一世。
米哈伊爾.波格丹諾維奇.巴克萊.德託利站起身來接受了沙皇的任命。面色平靜的他心情並沒有多少喜悅,雖然作爲亞歷山大一世最爲信任的將領之一,他自認爲自己的才能不遜色於庫圖佐夫。可是現在時候庫圖佐夫屁股下的東線俄軍總司令位子就是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口,那是比燒紅了的鐵板都要危險的所在。
他從內心裡贊同庫圖佐夫的和談意見,剛纔沒有高聲附和格雷茲洛夫的人中就有他一個。而且還需要注意的是作爲一個純粹的蘇格蘭人,巴克萊實在沒信心讓十幾萬俄軍在一場衛國戰爭中服從他的所有命令。
在七年戰爭和第五次俄土戰爭期間這一段的時間,有很多外國人都想着在俄國大發橫財,許多人都參入了俄隊,比如說貝尼格森。
巴克萊也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是年齡超小的一個。加入俄軍的時候他還不滿十一歲。但是巴克萊行事嚴謹,堅毅倔強,極具戰略眼光,在1788-1789年和土耳其軍隊、1790年和瑞典軍隊、1792-1794年和波蘭軍隊的作戰中屢立戰功,名望飆升,深得保羅一世和亞歷山大一世兩位沙皇的賞識。
第四次反法同盟戰爭中,巴克萊又立下了不俗的功勞,軍銜由中將晉升爲步兵上將。他一直都是亞歷山大一世手中攥握的王牌之一。
恭敬的退出廳室,巴克萊對背後的一陣陣議論聲充耳不聞,只是在他的心底卻瞬間下定了一個決定。“看來是需要跟他談一談了……”
巴克萊不想接手一支指揮不動的軍隊,那樣的話即便數量再多也屁用沒有。所以,在與庫圖佐夫交接權力之後,他需要跟庫圖佐夫認真仔細的談一談。
沃羅涅日位於頓河中游,在莫斯科的東南方向,雙方間的距離有五六百公里遠。一座很重要城市,是俄國頓河糧倉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從這個地方距離察裡津和薩拉托夫差不多可以形成一個等腰三角形,都在五百公里左右。
冬季到來,爲了更好地關注戰場,亞歷山大一世帶領着俄國中央的一半班底來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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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博夫卡。
察裡津伏爾加格勒東北方向百餘里處的一座小城,建於西曆1732年,七十多年的歷史人口卻還依舊沒有突破萬人大關。只是在歐洲的社會環境下,在俄國自身的人口基數下它已經有資格建市了。就在五年前,杜博夫卡由杜博夫卡鎮轉變爲了杜博夫卡市。
市長多洛霍夫站在低矮、老舊、不堪一擊的城牆頭上,緊張的望着前方曠野處的騎兵對戰。中俄交戰已經一年時間了,杜博夫卡市在夏秋兩季時期都時常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密集槍炮聲,但是多洛霍夫本人卻自始至終沒有親眼看到過一箇中國人。
因爲杜博夫卡也在伏爾加河的西岸,雖然它的位置是在同樣爲沿河城市察裡津的東北百餘里外。但是浩蕩的伏爾加河恰恰是經過察裡津的時候向西面很凸了一下,察裡津重鎮就處於這個凸點上,而杜博夫卡好死不死的正處在凹凸先北端的。
傳聞中的中隊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多洛霍夫卻是一點欣喜地都沒有。“該死的冬季,該死的寒冷——”伏爾加河徹底冰封以後,原本平靜的河西岸就立刻硝煙四起,中華軍騎兵和哈薩克騎兵像是一把懸在無數俄國平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無數的俄國人開始頻繁的憎恨和咒罵那自己每年都要經歷的漫長寒冬。
“上校,對面的是哈薩克人,中國騎兵只有二三百人。我們可以直接進攻。”彼得諾維奇高聲的向着自己的首領報告。哥薩克不會向世界上任何一支騎兵低頭,但不碰上大隊的中國騎兵更好。因爲他們經常在鋒線衝撞的前一刻射出一枚枚殺傷力巨大的火箭,裝備極好,戰鬥意志也絕對的頑強,每一次跟中國騎兵碰上,都會是哥薩克流血的時候。
而幾十年來一直作爲欺壓對象和蹂躪目標的哈薩克人,在驕傲狂橫的哥薩克眼中就是一盤盤餐桌上的菜。
“好的,亞歷山大少校,你做的很好。我爲你英勇的部下而感到驕傲,現在你可以帶領他們退到後面去。你帶來的消息,將會讓我們在今天獲得了一場勝利。”兩千多名哥薩克騎兵的首領,上校傑尼索夫開懷的大笑着。
對面的敵軍只有三千人上下,並不比自己多出多少,而只要是裡面絕大部分的人是哈薩克人,那麼今天他就將所獲一場光輝的勝利。
可能自己的名字還會出現在沙皇陛下的面前,因爲這一場勝利將是冬季騎兵開戰以來,俄軍第一次大勝。
幾十次甚至是更多次的頻頻交鋒,兩邊的騎兵卻還一直沒有收穫過像樣的戰績。有勝有負,但都上不得檯面
今天,自己好運的撞到了哈薩克人。一場勝利是註定了的,而只要能殲敵一千人以上,那麼自己就會成爲整個俄羅斯的英雄。
“衝鋒,衝鋒——”高揚起自己的戰刀,傑尼索夫大聲的吼叫道。
“爲了俄羅斯,衝鋒——”
“烏拉——,烏拉——”兩千多名哥薩克口中響起嘹亮的呼聲。
對付哈薩克人,哥薩克不需要謹慎,不需要戰術。只要衝鋒再重逢然後就可以了
飄飛的黑色披風,耀眼的哥薩克騎兵刀,頓河馬在奔馳,只要習俗不該,自由的哥薩克就永遠是地球上最出色的騎兵之一。
一里地之外的中華聯軍陣營。蘇丹巴蘭杜一臉嘿笑的看着衝鋒而來的哥薩克,好像看的不是死神的鐮刀,而是女神的祝福。
“莊營長果然妙計,哥薩克那幫傻蛋連腦子都不轉一下就一頭扎進來了。”巴蘭杜向自己身邊一個哈薩克普通騎兵打扮的人豎出了大拇指,一張臉上僅是堆笑。
莊安世淡淡一笑,這一招很平常。往日的一連串交鋒已經足夠給俄軍騎兵固定思維的了,這一次第二騎兵師和第五騎兵師全員出動,附帶的哈薩克騎兵卻只有一萬人出頭,絕大部分的騎兵營、騎兵團都會如自己這樣僞裝的。
這一輪交鋒過後,足夠讓俄國人吃上一記大虧
“蘇丹不要疏忽大意,哥薩克不好對付。”莊安世道。
“莊營長放心,哥薩克的厲害我們哈薩克人知道。”巴蘭杜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堆笑,但是肅穆莊重的神色也僅僅是‘靈光一現’,轉瞬就重新堆起了討好似的笑“但是他們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天朝的火箭彈。火龍一出,一切都好說。”
隨中華軍打了那麼多場仗,中華軍的火槍大炮固然給巴蘭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要說最深刻的印象,最恐懼的印象,那還是當屬火箭彈。
整編第三師打仗的時候,火箭戰車排成一列,一聲令下,嗖嗖的火箭彈不住的往天上打,片刻後對面的俄軍陣地就會化作一片火海。不管是多麼堅固的防禦,在火箭彈面前,都脆弱的像一張紙一樣。
尤其是那種一百多斤一枚的重型火箭彈,擊中一處,爆炸響起那都是地動山搖,城池也將變成粉齏。如烏拉爾斯克一樣。只是巴蘭杜本人僅是耳聞並沒有親眼看到過重型火箭彈爆炸後的情景,他看到的都是中型火箭彈和小型火箭彈。
第三師和第五師火箭戰車的彈藥配置標準就屬於中型火箭彈。單兵火箭筒也有發射中型火箭彈的,但更多的型號配置的還是小型火箭彈。騎兵部隊就更是如此了
莊安世心中微微愕然,但臉上並沒有表現什麼出來。巴蘭杜對火箭彈如此迷信卻也是難怪了,這東西實在是一項大殺器。
心中微微一嘆,莊安世心頭爲火箭彈的安全深深擔憂。露面了這麼長時間,吸引了這麼多人目光的注意,火箭彈和海軍的水龍彈,它們的秘密還能保持多久?
“火箭小組各就各位,準備……”在莊安世心中翻轉着如此念頭的時候,聯軍隊伍內,一嗓嗓吆喝和口令聲響起。
整支聯軍部隊也瞬間進入了預備衝鋒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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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克羅夫斯克,伏爾加河東岸一座不甚大卻極其重要的城市。一直以來,在中華軍的一次次猛攻中它都擔當者薩拉托夫城的盾牌,一次次將中華軍的兵鋒阻擋在伏爾加河東岸。
可是隨着河面上的冰封,隨着幾百里長的伏爾加河防線硝煙四起,一批批俄軍不得不從陣地中站起,轉移向伏爾加河的對岸,在伏爾加河西岸構造一個接一個的阻擊攔截陣地。
無可避免的波克羅夫斯克的兵力被大幅度削減。這並不是只有薩拉托夫一處的現象,整個南戰區都是如此。
就連阿斯特拉罕的兩個前沿陣地,一同處於伏爾加河三角洲的沃洛達爾,一伏爾加河三角洲東岸的馬爾菲諾,如此重要的位置,現在兩地軍隊相加起來總數也還不超過一萬人。跟波克羅夫斯克比起來,一般的慘淡。
“開火”伴着一聲咆哮。百十門重炮齊齊一震,高高揚起的炮口立即噴吐出一股白色的硝煙,尖銳刺耳的炮彈嘯聲在半空中響亮。
一枚枚炮彈向着波克羅夫斯克落去,時隔了一個多月,第三師再度發起了進攻。而原先牢固異常的波克羅夫斯克,這一次卻在進攻中變得脆弱了許多。只只一天時間,第三師的兵鋒就撕裂了波克羅夫斯克外圍一層層的防禦陣地殺到了城牆之下,百十門大炮向着波克羅夫斯克不住的噴吐着炮彈,波克羅夫斯克已然是一片血與火的地獄。
大批的俄軍士兵被壓制在城市內。寒冬集結,就向騎兵部隊給俄軍造成的固定思維一樣,步兵一直以來的老實不動也讓俄軍想當然的認爲中華軍不善雪地作戰,他們耐不住俄羅斯冬季的寒冷。
這很天經地義。也所以此次第三師向波克羅夫斯克發起進攻時,俄軍城市外的一道道密集防線竟然只佈置有很少量的警衛部隊。波克羅夫斯克守軍的主力都舒舒服服的窩在城市內。
疏忽和大意讓波克羅夫斯克這座伏爾加河畔存在了將一百多年的城市完全暴露在了第三師的炮口下。當重炮轟擊市區,當火箭彈落在頭頂時,俄國人的後悔只能用錐心刺骨來形容。
許久不經歷戰火,一層層苔蘚依附在了波克羅夫斯克的城牆上,風霜讓苔蘚碧綠色的身影變得老舊和灰暗,它們就像是一層外衣一樣披在波克羅夫斯克的身上。但是現在,在密集的炮火肆虐下,波克羅夫斯克褪去了自己的那一層外衣,不得不把自己柔弱的軀體顯現在第三師的面前。面對獵物露出的要害,任何一個獵人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趁着幾千俄軍都在波克羅夫斯克市區中,第三師集中起了半數的火炮不停地想着波克羅夫斯克轟去。
長寬都不過一俄裡的波克羅夫斯克市區,平民早已經十室九空,這裡在夏季來臨時就徹底便化作了一個大兵營。除了教堂的神父,市政fǔ的少量官員和醫生外,已經很難再找到不是軍人的平民了。
二十多匹戰馬瘋狂的在市區內亂竄,剛纔幾枚炮彈湊巧的給它們脫去了牢籠,也讓此時的波克羅夫斯克市內上演了一場真正的兵荒馬亂。
俄軍士兵有瘋狂的叫嚷着向城牆跑去的,也有老老實實龜縮在原本駐地的,更多的則是尋找着牢固的所在。城市的後面被第三師的騎兵團給封鎖死了,天不黑的情況下去逃竄波克羅夫斯克,那純粹是找死。
在一些人用自己的性命做出了答案之後,俄軍士兵徹底安實了。
波克羅夫斯克城內的炮臺在拼命地還擊,但是角度不太好。跟俄國人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仗,波克羅夫斯克的炮臺配置第三師早已經清清楚楚。這炮兵陣地的設置自然是相對應的了。
不然的話,第三師的大炮即使再多也沒有毫無遮掩的就跟炮臺開仗的理由。
俄國東正教教堂裡的祈禱聲正在不停歇地響亮着,年老的神父平靜的詠讀着聖經。但是避入教堂的俄軍士兵卻沒有這麼好的定性,一個個都膽顫心驚的,同時虔誠的懇求上帝一家子的保佑
“我們在天上之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爲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
因爲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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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黑蘭,波斯王宮。
法特赫-阿里沙.卡扎爾一臉歡笑的舉杯向着中華使團副使敬道:“尊敬的使者,預祝我們兩國的友誼像長城一樣歷久彌堅。”
中華帝國沒有放棄波斯這個潛在盟友,正使雖然已經重傷難起,但是清醒的第一時間他就把一切交給了副使來完成。
感謝中國正副使者這種古怪的配置,法特赫-阿里沙.卡扎爾笑口開懷,趁機現了一現自己剛剛瞭解到的一點中國常識。
果然,聽完翻譯,舉着波斯美酒的中華使團副使臉上樂開了花。舉杯還祝法特赫-阿里沙.卡扎爾,然後一杯幹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