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知道王妃陪嫁的人中,沒有嬤嬤,擔心王妃年紀輕,有些事不清楚,特意讓奴婢和容姐姐過來伺候王妃。”周嬤嬤給小龔爺和安意道。
聽這話,安意才意識,她忽略掉了件很重要的事,不是找不到合適的陪嫁嬤嬤,只是她身邊一直沒有嬤嬤,她已經習慣了,也就沒想過要找陪嫁嬤嬤。
李嬤嬤雖然提醒過羅氏,可是羅氏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造成安意身邊沒有陪嫁嬤嬤的事實,也給了太后一個明目張膽的安插眼線進來的機會。
陪嫁嬤嬤和女官是不同的,嬤嬤是貼身伺候的,還負有教導勸解的重任。積年的老嬤嬤,比小主子還要體面些,她們還是太后派來的,更是高人一等。
小龔爺臉色未變,瞳仁微微收縮,心中已然生了怒意。
安意給了小龔爺一個安心的眼神,淡笑道:“到底是太后經歷的事情多,考慮的周全,又體惜小輩,特意讓兩位嬤嬤過來幫襯我,以後我可就仰仗兩位嬤嬤了。”
“伺候好王妃是奴婢的本分。”周嬤嬤欠身笑道。
安意端起茶杯,拿着杯蓋撥了撥茶葉,看了眼容嬤嬤,笑道:“只要兩位嬤嬤盡本分,我是不會虧待兩位嬤嬤的。”
容嬤嬤被安意那眼看得,心頭咯噔了一下,她早在宮裡就投了誠,這次太后問她是否願意來函王府,她順勢答應,此時不表明態度,更待何時?“奴婢是來伺候王妃的,以後自當事事以王妃爲重,謹守府上的規矩。”
“奴婢是太后娘娘派來伺候王妃的,王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以後會盡心盡力的伺候王妃的。”周嬤嬤本來還想拿下喬,聽容嬤嬤這麼說,心中暗罵她狡詐,也趕緊表表忠心。
“兩位嬤嬤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我相信這規矩禮儀定然都是好的,不需要我來提點囑咐。”安意眸光一轉,“香芹,替兩位嬤嬤安排好住處,讓白芍她們幫着收拾收拾,再去告訴廚房,由我出銀子,給兩位嬤嬤添兩道嬤嬤喜歡吃的菜。”
“謝王妃賞。”兩位嬤嬤行禮道。
“兩位嬤嬤,請隨奴婢來。”香芹這兩天沒有出門,帶着白芷和白苓整理安意的嫁妝,並接管沂秋院的事務。
打發走兩個嬤嬤,小龔爺屏退婢女,道:“沒必要顧忌太后的,府裡我已清理過幾次,雖說還有幾個眼線,但是沂秋院伺候的人都是可靠的。”
安意抿了兩口茶水,放下杯子,道:“我不是顧忌太后,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龔爺挑眉,“留下她們還是少一事?”
“眼線進不了沂秋院,太后她們着急,纔會故意這麼明顯的往王府安插眼線,她要得就是我們拒絕,然後再趁機鬧事,我們想要如期離開,就不能給她這個機會。何況這兩個嬤嬤雖然是眼線,但要收服她們並非難事。”安意自信地笑道。
“你打算怎麼收服她們?”小龔爺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笑問道。
“收服人的方法,無非就那麼幾種,利誘、情動、威逼。她們是太后身邊的人,長了雙富貴眼,以利誘之,花費太大;以情動之,耗時太長。用威逼的方法,最爲直接有效。”安意已想好對策。
小龔爺笑,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繼續向她請教,“你打算怎麼威逼她們呢?”
“這是後宅的事,我能處理好,你放心,她們不會成爲你的困擾的。”安意深知用藥物控制人,不光彩,可以做,但是不好說。
小龔爺凝視着她,深邃的眼睛裡一片柔情,沒錯,男主外,女主內,後院的事,他相信她一定能處理的妥妥當當,愉悅地笑道:“好,她們就交給你。”
第二天辰時正,安意在小龔爺的陪同下,帶着兩個嬤嬤、芳蓉、香芹、白朮和白芷去了桐蔭堂。
王府的左右長史、典簿等人上次就已見過安意,這次,也隨其他人站在桐蔭堂候着。安意的冊封旨意還沒下來,女官和內侍也暫時還沒到位。
長史等人是府官,亦是國官,不擔心女主人會奪他們的權。大管家二管家以及管事們,就不免有些擔憂,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妃在府中安插自己人是理所當然的。
“我嫁到這府上雖然才幾天的時間,但是這幾天我見府上事事妥當,安排的井井有條,就知大家都是懂規矩,有能力的人,希望以後各位繼續保持,做事對得起王府,也對得起你們自己的良心。”安意神色淡然,目光掃過衆人,見他們面露喜色,微微淺笑,她纔不會萬事一把抓,把自己給活活累死。
大管家計爲平代表大家表示,“小的們一定盡心當差,絕不辜負王爺和王妃對小的們的信任。”
“我一向獎罰分明,做得好,守本分的都會有賞,做得不好,壞了規矩的。”安意臉色微沉,語氣轉冷,“若是能瞞得過我,也算你有本事,倘若被我知曉,西北的苦窯,南邊的鹽場,都缺人。”
“小的們一定會守本分,守規矩,絕不敢耍滑頭,欺瞞王爺和王妃的。”計爲平偷瞄了眼坐在旁邊飲茶的小龔爺。
安意神色轉緩,脣邊露出一抹淺笑,“這些天,辛苦大家了,這個月多發一個月的月錢。”
“謝王妃賞。”衆人齊聲道。
“這兩位嬤嬤是太后派到我們府上來,是專門過來照顧我,伺候我的,一位姓容,一位姓周,沂秋院會交給她們管。”安意在沂秋院三字咬得很是清晰,這也是在告訴府上的管家和管事們,她們的活動範圍就在沂秋院,別的事務不會讓她們染指。當然安意也相信管家和管事們,不會願意到手的權利,讓人分了去,周嬤嬤如果想借着太后的勢在函王府橫行霸道,不可能。
容嬤嬤神情未動,保持低眉斂目的恭順姿態,對於安意把她定位爲養育嬤嬤,一點都不意外。
周嬤嬤知道她纔剛來,安意還不信任她,不可能這麼快就讓她插手府裡的內務,但是她覺得有太后當靠山,應該儘早確定她管事嬤嬤這一身份,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說話。
芳蓉運指如飛,迅速的封住了她的啞門穴,令她張口無聲。
小龔爺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站在他後面的諸漆、陳玖也看到了,交換了一下眼神。
安意勾了勾脣角,早料到周嬤嬤按捺不住,會出來挑事,道:“芳蓉和香芹是我的陪嫁大丫鬟,這兩個小的叫白朮和白芷。”停頓了一下,“你們四個給各位見個禮,以後還要請他們多多照應你們。”
芳蓉四人走出來,屈膝給衆人見禮。
衆人連忙還禮,稱不敢當,心裡已經明白,芳蓉和香芹是王妃左膀右臂,不可怠慢。
小龔爺一直認真的聽着安意說話,暗中觀察衆人的神色,見他們態度恭順,覺得那幾次的整理很有效,而他的小娘子,也沒有讓他失望,管起事來,也頭頭是道。
安意沒有奪走管事們的權,恩威並施地敲打了管事們一番,定下了大事立即來稟,小事自行處理,各司其職,誰出錯,誰負責,以後每過五天,來向她彙報情況後,道:“下午把賬本送到沂秋院來。”
計爲平和賬房管事張全都應了聲。
“還有事嗎?沒事就散了吧。”安意道。
府中內務無事,朝中有些小事,左長史請小龔爺去了東院,安意則帶着容嬤嬤等人,回了沂秋院。
周嬤嬤臉色煞白,全身發抖,一進門就給安意跪下了,重重地叩了三個頭,擡起頭,無聲地哀求。
容嬤嬤見狀,就知她着了安意的道,暗罵聲蠢貨,昨夜已暗示過她了,這位王妃年紀雖小,但手段異於常人,要她不要輕舉妄動,偏不信,自尋死路。
“周嬤嬤這是怎麼了?”安意在圈椅上坐下,淡淡地問道。
周嬤嬤比劃着告訴安意,她說不出話,求安意饒了她這一回。
安意使了眼色給芳蓉,芳蓉上前解開了周嬤嬤的穴。
“王妃,奴婢要是做錯了什麼,您大人大量,別跟奴婢計較,饒過奴婢吧,您要是覺得奴婢伺候得不好,就把奴婢退回宮裡去吧。”周嬤嬤聲淚俱下地道。
“周嬤嬤快別哭了,你哭得這麼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怎麼你了呢。”安意沒想到周嬤嬤這麼不經嚇,在宮裡,她喂容嬤嬤吃毒藥時,容嬤嬤也沒這樣失態過,這個周嬤嬤不及容嬤嬤甚多,“芳蓉扶周嬤嬤起來,這麼大年紀了,別把腿跪傷了,到時候我可沒法跟太后交待。”
芳蓉強行將周嬤嬤架了起來。
“周嬤嬤,你也別說把你退回宮裡去的話,你們是太后派來的人,我要是退回去,就是對太后不敬,而你們回去後,也得不到太后的重用。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留兩位嬤嬤在府上,由王府幫你們養老,不知兩位嬤嬤可願意啊?”安意笑問道。
“奴婢願意。”容嬤嬤下跪給安意叩頭。
“奴婢願意。”周嬤嬤顫聲道。
“芳蓉,送周嬤嬤回房洗把臉,一會再過來說話吧。”安意等芳蓉把周嬤嬤帶走,笑着上前扶起容嬤嬤,“嬤嬤,我們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