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和石濤出了慶豐樓,兩個人搭了出租回到秦越的狗窩,剛進大門口,就看到房東站在樓梯口,見他們回來,她立馬走上前。
“小秦,這你朋友?”
房東看了眼石濤,問秦越。
秦越一看房東這架勢,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果不其然,房東是爲了漲房租而來,而且這房租還他媽的漲了五百,連水電都漲了。
房東見他臉色鐵青,趕緊說好話:“小秦,你不能怪阿姨坑你,這周圍都漲價了,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吃虧不是,再說了,我水電都沒怎麼漲,阿姨對你也算不錯的。”
不錯?
也虧她說得出口。
這剛漲了沒三個月,又他媽的給他漲,而且一漲就是五百,他在北京住了這麼久,也沒見過有這臉皮厚的。
石濤瞟了這房東,然後從兜裡掏出十張一百塞房東懷裡:“您嘞瞧好了,這是一千,我們老秦在這再住一週,以後吶,就不住您這地了,您愛漲多少就漲多少,哪怕漲成一萬也和我們老秦沒關係,現在,請您打哪來回哪去,別在這礙我的眼……”
“你這小夥子怎麼說話呢?”
房東將錢揣兜裡,面色不善道:“我礙眼,我礙什麼眼了,我瞧你長得人五人六的,沒想到是個破筒子。”
破筒子,北京人罵人的話。
秦越一看這話,也火了:“您這罵人是幾個意思,我哥們不過說了幾句,您這實打實罵人是不是忒不道德了?”
“我就不道德了,你能咋的?”
秦越氣得想要抽人,可被石濤攔了下來,他看向房東,雖然是笑着,可接下來的話卻冷得刺骨:“要撒潑是不是,好,那你可以先撒,一會我這手不受控制折了您老的胳膊腿,那可別怪我……”
“你還要打人?”
房東有些怕了,可面上不肯服輸。
石濤沒說話,在門口找了根燈管,一腳踩碎了上面的燈泡,然後拿着燈管走了過來,房東一看這架勢,頓時慫了。
“來,給胖爺撒一個?”
房東軟了氣勢:“你別胡來,要不然我報警,我真的報警,到時候警察來了你們誰也跑不掉……”
“那我先打折你一條腿,反正進去也是拘留幾天,到時候賠點錢就完了。”石濤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如果頂着來,他的脾氣就上來了。
房東一看石濤不是軟柿子,趕緊揣了錢跑了,這年頭誰都可以惹,可這不要命的不能惹,況且她也得了錢,這次也不算虧,以後等這胖小子走了,她再向秦越要房租。
看到吸血鬼的房東走了。
石濤這才扔了手裡的燈管:“老秦,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我給你在你上班的附近買一套房子,這樣也不用受這種窩囊氣。”
“等從內蒙回來再說。”
秦越上了樓,掏出鑰匙開了門。
現在他不敢想買房的事,再說,這裡住的挺好的,離單位又近,而且清靜,晚上寫點東西再好不過了。
石濤搖頭:“你啊,還和以前一樣,哎,對了,你寫的稿子都發了沒,有沒有出版社找你出版啥的?”
“沒有。”秦越從冰箱裡拿出兩瓶水:“我估計這稿子黃了,這寄出去都一個多月了,一個信也沒有,怕是被人墊桌子了。”
“不能吧?”
石濤躺在沙發上。
秦越苦笑了笑,將剩餘的底稿整在一起,然後壓在書底下:“以前我挺熱衷這件事的,可這一次次的退稿我心也涼了,這幾個月我也想清楚了,也許我正如我爸說的那樣,不適合這個行業,還是老老實實找點正經事做要緊。”
石濤一聽頓時急了。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秦越:“老秦,你可別放棄,這世上的事都是機遇與挑戰並存,各佔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小子現在有可能在瓶頸期,等過段時間說不定就一躍成名了,到時候哥哥我就沾了你小子的光了。”
“哎,難啊!”
秦越癱躺在牀上。
這道理他懂,可現在他看不到希望。
石濤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慰道:“老秦,先別泄氣,說不定你從內蒙回來後就有新的靈感了,到時候再寫也來得及,反正你還年輕,這事不急慢慢來。”
這話聽着舒坦。
秦越從牀上坐起:“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了,胖子,這次謝了,要不是你這話點醒了我,我真打算放棄呢。”
“嗨,這有啥。”
石濤爽朗地笑了笑。
兩個人在房子待了一會,便去西街口的夜市擼串,秦越這心裡的大石頭被移開,他便敞開肚子吃串喝酒。
喝了三瓶啤酒。
石濤看向他,問:“老秦,要不這趟我也跟着你去,一來我在內蒙有趟生意,二則咱哥倆在一起,免得有人坑你。”
“真的假的?”
秦越打了個酒嗝。
石濤咬了一口肉串,說:“當然是真的,我石胖子的爲人你還不清楚嗎,最是講義氣,況且我看那位寶爺不是個善茬,你小子就這麼楞頭跟着去,我不放心。”
“胖子,夠意思。”
秦越喝得有些多,都上臉了。
石濤怕他喝多了難受,便奪下他手裡的啤酒瓶:“老秦,你別整酒,多吃點串,不過還別說,這家串的味道不錯,你來吃兩串。”
“胖子,這些年你小子蹲在南方幹什麼事呢,我每次問你,你小子都給我叉開話題,今個沒外人,你給兄弟說道說道。”秦越半眯着眼:“是兄弟就別我整禿嘴。”
石濤悶了一大口啤酒。
好一會兒他纔開口:“我也不瞞你了,我這幾年做投機生意,這幾年賺了不少,可這心不踏實,所以這次我來北京實則來投奔你了……”
投奔他?
秦越忍不住笑了:“胖子,你投奔錯了對象,你看看我,這幾年混得比狗還差,你來投奔我,還不如去投奔**子,你是不知道,現在**子可神氣了,一出手就是幾萬幾萬的,我和**子一比,真是狼狽。”
“我和**子不熟。”
石濤灌了口酒,抹了嘴:“老秦,你小子雖說現在沒啥本事,可你骨子裡有一股氣,這氣**子是沒有的,況且我和你是幾年的老鐵哥們,他**子能比嗎?”
“這話沒毛病。”
秦越撈了根肉丸子。
石濤拍了桌子,繼續說:“老秦,胖爺現在就跟着你小子混了,你小子可得罩着我,這日後有發達的機會,可別忘了兄弟?”
“這是自然。”
秦越連忙點頭。
正要說什麼,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馬茴,這酒頓時醒了。
他按了接聽鍵:“喂?”
“現在你們到潘家園來,要快!”
秦越腦子混沌,沒聽清:“你說什麼,到哪去……”
“哐當!”
這時從轉彎處衝出來一夥人,他們手裡都拿着馬刀,氣勢洶洶地朝擼串攤走了過來,攤主一見這架勢,連忙上前:“你們幹什麼?”
“滾開!”
領頭的那個人踹飛了攤主。
其餘的人抄起傢伙就開始砸,秦越見勢不妙,趕緊踢了一腳還在吃的石濤:“胖子,別吃了,快走,要不然今個咱哥倆就見血了。”
“咋的啦?”
石濤放下手裡的串,向後看了一眼:“我靠,這他媽怎麼回事,擼個串都能碰上黑老大,這運氣也沒誰了。”
“先別說了,咱先溜……”
“豹哥,他在那!”
其中一個看到秦越,頓時大叫。
秦越一看這幫人是衝他來的,趕緊拉着石濤開溜,可他們一跑,身後的這幫人也開始跑,兩個人不敢停,直接在路口攔了輛出租,給司機說了去潘家園,那司機看到他們身後烏壓壓的人,直襬手說不拉。
石濤火了,一拳砸在車頭:“拉不拉?”
“拉拉拉!”
司機吞了吞口水。
兩人直接上了車,那司機踩了油門,車子立馬飛了出去,身後的黑幫見他們坐了車,也搶了輛車跟在他們身後。
看到身後緊跟不捨的車,秦越慌了神,他拿着手機翻了號碼撥了出去,手機很快被接起,他壓下心裡的害怕,直接說:“他們跟在我們後面,你快想想辦法,要不然我們就被這幫人亂刀砍死了。”
“車牌號。”
“什麼?”
秦越有些懵。
馬茴又重複了一遍:“他們的車牌號,是自己的車還是搶的,你現在給我說清楚?”
“車牌號是京D5386X,他們是搶的車。”
馬茴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才說:“秦越,你先別慌,現在你將手機給司機,我來告訴他怎麼走。”
秦越將手機給了司機,司機也是嚇怕了,手抖個不停,他接過手機,然後將其貼在耳朵上,那邊人在一字一句地說,司機連聲說好,沒問題,我知道。
這時,後面的車撞他們的車。
司機連忙抓住方向盤。
說了有一分鐘。
司機將手機遞給秦越,然後將車子打轉,一個別尾,將身後的車晃了出去,他瞅準機會,迎頭撞了身後的車頭,那幫人躲閃不及,後面的車燈被撞碎了。
“漂亮!”
石濤忍不住笑了。
司機按照那人說的,直接將車速提到一百二十邁,車子像火箭一般飛了出去,身後的人見他們加速,他們也加速,兩個車不相上下,可就在這時,司機將車一擺尾拐進了衚衕。
那幫人對衚衕不熟悉,所以很快就慢了下來,最後出衚衕時,已經看不見那輛車,司機拍了拍方向盤,將車駛上了一條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