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蓋嘉運旌節入龜茲

進入夏季,龜茲城中也有了些夏天的氣象,街道兩邊的刺柳、楊槐樹已經撐起了綠色的傘蓋,街道上人流如織,集市也恢復了喧囂。

龜茲厚重城門朝兩邊大開,數十名旗手打着絳紅色牙旗騎馬分列在道路兩旁,這些旗幟上無一不是白底鏤空着“蓋”字。

御史中丞、北庭節度使蓋嘉運身穿硃紅色缺胯袍,腰攜龍鳳環首刀騎馬進入主街,身後親兵扛着象徵節度使專權的旌節大纛,依舊是紅底白色蓋字,這字卻碩大刺目,使滿街行人盡皆迴避。

安西等一干官員都躬身站在都護府坊門內兩側,等着迎接磧西節度使前來宣佈任免。

蓋嘉運身後六騎錯行,前面是三名將軍,後面是兩名司馬和一名掌書記,緊接着是節度使衛隊,均輕騎身披細鱗甲,那反光的甲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若銀色魚鱗。

來到坊門外,蓋嘉運擡起手掌,冗長的隊伍迅速停下,他側目對身後下令道:“宣敇。”

行軍司馬雙腿一夾馬腹緩緩向前,從背上解下筒匣,取出黃綢握在手中喊:“稽首禮!”

安西一衆官員拜伏在地上,一個個不敢擡頭。

行軍司馬雙手將綢布緩緩張開,聲音洪亮如同鑼鼓:

“門下!北庭節度使蓋嘉運冊授皇命,任御史中丞、磧西節度使,總轄安西、北庭兩府軍政事宜,賜旌節,樹六纛。五品之下任用免奏,四品之上先任後奏。開元二十六年六月十九日,制可,中書令臣李林甫宣……制書如右,符到奉行!”

“臣等奉制!”

行軍司馬將制書合起,蓋嘉運卻沒有說話,衆人只好繼續伏在地上。氣氛在這灼熱的夏季愈發凝固,某些人的汗珠已從額頭吧嗒掉落下來。

蓋嘉運抽打馬匹緩緩向前,低頭俯視跪在兩旁的安西軍政官員,擡起馬鞭戳了戳襆頭,笑着說道:“諸位同僚,敇書告身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接着念!”

這次行軍司馬從袖中抽出一張黃裱紙,展開繼續大聲念道:“門下,敇令!任楊志烈爲四鎮節度副使,副都護,四鎮知兵使!楊休明降爲龜茲都督府都督!任命周逸爲龜茲鎮使,高仙芝降爲于闐鎮副使,任命……”

處在官員隊列最後方的高仙芝稍稍擡起頭,隨即又輕輕低下去,額頭觸碰在地面上。他的兩個手掌扣抓起地面的黃土,攥到手心中灼熱般的燙。那嘹亮的誦讀聲在他耳邊變作蠅蟲嗡嗡,感覺說不出的委屈,或許周圍有人偷偷朝他投來同情的目光……

他雙手推開院子門,走進波斯風格的圓拱平頂屋內,從盔甲架上取下兜鍪,在懷中緊抱了一會兒,才扔到地上。然後蹲跪到氈毯上沉默片刻,雙手將衾被疊起,團在雙手中用麻繩反覆捆紮。

家中的老僕人推門進屋,訝然問他:“阿郎,你這是做甚麼?”

高仙芝頭也沒回,繼續堆疊着衾被道:“收拾東西,明天離開龜茲去上任。”

老僕人吃了一驚:“那件事是真的?”

他仰起頭來長吁了一聲:“我已經接受了,學李嗣業,找個偏僻的地方窩幾年再說。”

他心中已經有了盤算,繞遠路把四鎮周邊各城都轉一轉,順便去撥換城一趟,最後再去龜茲上任。

……

李嗣業也在這一天到達了撥換城下,此地地處天山山脈南麓,立馬站在道旁,可以看到遠處起伏連綿的雪峰。

撥換城城牆地基是由鏨石砌城,牆體上部是紅土夯築,帶有西域的厚重風格,但城頭主樓卻出正兒八經的歇山式屋檐,城樓木柱斑駁,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他們二十人牽着馬匹進入城中,迎面可見開闊的空地,商棧和館驛用木欄隔出牲畜圈,一支支的駱駝和馬隊就在這木欄中蹬踏着黃土。街道兩旁的房屋皆是土木建築,幾尺厚的土牆能夠起三層樓,牆中探出房檐瓦脊。

城中也有酒肆和青樓,不過也是土牆夯築,木樑搭頂,就連屋頂上也是未曾燒好的泥胚瓦。

唯一用鏨石建築的是撥換城使府邸,正中的大屋是波斯風格圓拱頂,兩邊在平頂屋的基礎上搭建了重檐懸山頂,簡直是中西合璧的代表作。

李嗣業讓衆人在驛站餵馬等待,他只帶着田珍和藤牧往城使府而去。

站在圓拱門外的是穿着白色長袍的波斯僕從,自從薩珊王朝被大食征服後,大批的波斯人流亡到西域,甚至來到長安,這其中就包括波斯的末代王子卑路斯。

“尊敬的客人,你來城使府邸有何貴幹?”

李嗣業扭頭示意藤牧將公函取出,握在手中說道:“我是第八團新任校尉,特來求見城使。”

僕從躬身抱胸,低頭說道:“請容我進去通稟。”

等了不大一會兒,這僕從走出,臉上換了一張笑容,連嘴角的鬍鬚都翹得老高:“李校尉快快請進。”

李嗣業進入圓拱頂大屋中,只見房間地面上鋪着地毯,四周放着待客胡牀,波斯矮几。趙崇奐本來坐在胡牀上,看見李嗣業笑着站起來拱手迎接。

他仔細一看,這位城使頭上纏着白色的裹頭布,穿着一件對開領胡服袍子,肩上還披着白麻帶子,兩個手腕上都戴着珠串,如果不仔細看他的國字臉盤,還以爲面前站着一位胡人呢。

李嗣業頓覺好奇,西域的許多胡人都穿圓領袍接受漢化,你怎麼還胡化了?

趙崇奐笑着抖擻着自己的袍子:“你覺得這個奇怪,不奇怪,我內人是薩珊人,這些東西穿着簡單,沒咱們漢人那麼多講究,我都習慣了哈。”

“隨便坐。”

李嗣業盤膝坐下來,田珍和藤牧分別坐在他的身後兩側。

趙崇奐吩咐他的僕從:“把咱家的葡萄珍釀曲出來,請客人嚐嚐鮮。”

李嗣業擺手拒絕道:“我今天來只爲公幹,不吃酒,如有宴請,改日再聚。”

“好,既然如此,我自己獨飲。”趙崇奐從僕人手中接過酒樽和琉璃盞,左手斟酒,右手端起杯子往口中傾倒。

“真正的第八團其實已經死光了,現在這個,不過是從各個折衝府抽調,再加上新應召的募兵拼湊而成。”趙崇奐調侃地笑着說道:“這些人多是從各個團,各個率中不願意要的刺頭,賭鬼,還有色胚。你說這麼多渣滓堆在一起是什麼,不就是烏合之衆嗎?和朱仁惠校尉校尉率領的第八團完全是天上地下兩回事兒。”

李嗣業眯着眼朝他攤開手:“趙城使,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說到點兒上,這和趙盧水撤職入獄有什麼關係,與我又有何干?”

第二百二十章 攻陷裴羅將軍第七百二十九章 安祿山渡河破陳留第一百八十八章 兩相猜第六百二十三章 控制吐火羅境第五百七十章 加餉與主持考課第三百三十章 上巳節大朝會第五十章 二進宮第六十七章 太子遇財政困境第五百五十二章 教導和樂器第三百八十八章 貧道收徒,監軍入府第七百一十四章 我期望李嗣業反第三百一十四章 相逢不相識第一章 從擂臺打到長安城第八百九十五章 冀州攻與防第三百一十章 協議條條款款第二十三章 轉移案犯,駙馬奔走第一百四十九章 尤關棉被的商戰第五十九章 太子內率千牛第五十六章 興化坊功名路第二百四十章 可汗與葉護之死第三百八十七章 飽漢不知餓漢第七百六十七章 君臣相疑易生變第九百一十七章 猜疑本末倒置第六十九章 李嗣業獻策第七百七十八章 入城洛陽第三百三十章 上巳節大朝會第二百四十九章 打你毫無壓力第二十六章 駙馬府搏擊奔命第八百一十四章 得上黨可望中原第九十六章 苟且的親王第三百零二章 安西有戰事第八百三十九章 陰間登基大典第六百九十四章 投鼠忌器第六百一十章 護教戰爭第八百二十六章 夜破龍門渡第二百一十四章 蓋中丞整軍備戰第七百六十九章 入朝只爲權勢?第五百一十六章 挫折而立志第八百零八章 見招拆招組合拳第四百四十六章 暗室驚心之言論第四章 成爲不良人第六百七十三章 渭河亭辯勢第七百四十四章 鳳翔之戰(下)第三百二十二章 將軍中丞請笑納第七百六十三章 白鹿原授首投誠第三百零三章 商修驛站第六百五十五章 天寶十二載第七百一十一章 故人爲送親使第七百六十章 當乘勝追擊第八百八十章 兵不厭詐第七百四十七章 君臣對坐論平叛第二百零八章 發餉(感謝林林鴻起來、書友201……8974飄紅打賞)第八百二十七章 郭英義之死第九百零五章 誘逼張母勸降第一百零六章 魔鬼城孤守第八百七十六章 輕取五丁關第七百二十九章 安祿山渡河破陳留第六百五十三章 孤兒寡母第六百四十章 涼薄君王心思第四百四十三章 上元將至第四百三十八章 入得楊府拜會第一百一十四章 計策第五百零九章 品茶論戰第六百三十三章 景龍觀再次密會第二百九十四章 磧西驛站第一百六十二章 胡旋女入守捉第四百零八章 碎葉川第八十九章 王妃身邊的親人們第六百三十四章 信任纔是基礎第一百六十四章 女子不好惹第八百七十九章 成都告急第七十一章 東宮官員售票第七百五十六章 設伏潼關路第四百九十四章 相繼入府拜會第四百六十三章 郡望相邀第四百五十九章 誰爲英雄,誅汝之心第一百五十九章 當兵有好處第八百六十六章 夜襲同羅營第三百四十章 安西龍武結怨第七百五十九章 細柳原大戰第二百二十四章 血戰之後第二百二十九章 書生強悍,校尉善謀第七百三十七章 替兒子備彩禮第三百五十四章 該生不生,該亡不亡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點勝利果實第七十七章 楊洄上躥下跳第四百零五章 欲長途奔襲第五百零七章 自古舔狗最廉價第八百七十五章 衆口鑠金毀骨三百四十一章 可汗無可救藥?第六百九十八章 口是心非話不投機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友遠至蔥嶺第七百三十六章 西涼王備兵隴右第三百八十二章 三個培訓班第六百三十九章 楊李鬥秋風第七百零一章 煮茶陰謀論第五百二十四章 授北庭節度第四百九十四章 相繼入府拜會第五百零九章 品茶論戰第八百二十七章 郭英義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