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駱參軍之仇隙

bookmark

張小敬扭頭朝李嗣業笑了笑:“原來你在等着這個,實話說,你上次在西市上打擂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就是太子。”

李嗣業在心中直喊冤枉,連忙擺了擺手道:“沒有,這事情我真的一無所知,這個必須得跟你解釋清楚,不然讓你以爲我在駙馬家殺死劉耿三是心機深重的功利行爲。”

張小敬咧嘴笑道:“我剛剛的確是這麼想的,如果你真能想到從妖人案爲自己謀取好處,可真就算是機智如妖了。”

況且有些話李嗣業還藏在心裡,他不打算去依附太子李瑛。在所有人看來,這是個非常強勁的潛力股,但李嗣業深知,這是顆定時炸彈吶,如果距離太子太近,將來太子被賜死的時候,身邊的親信必然會遭受到波及,他如果想活得長一點兒,就不能往跟前湊。

今天的事情真是蹊蹺,先後有兩個人朝他拋出橄欖枝,可這兩個人都不是好臺階,照這個情況來看,李嗣業還是做自己的蔥花餅來得穩妥。

況且英雄是不問出處的,在這個繁盛的時代裡,有任何特長都能夠有出頭之日。會寫潦草書法的人可以,畫畫的人可以,會跳舞的人可以,作詩的人好像不可以,他這個會打拳會做餅的人應該也能夠。

即將迎來真正黑夜的長安城,並不是華燈初上璀璨的,被分隔成棋盤般縱橫的街道上,只有幾盞零星的燈光,就如陰夜天空中那幾顆零落的孤星。長安街道上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溫暖的家的歸宿。

風吹動了大明宮殿檐上的宮鈴,丹鳳門上敲起沉悶的鼓聲,長安城各條街道的街鼓敲響,坊市內的鼓樓也敲響了鼓聲,各坊沉重的大門開始關閉,宵禁開始了。

如果這個時候從空中看下去,長安城就像是一個個璀璨方塊組成的棋盤,漆黑的邊沿是深淵般的街道,發光的方塊中卻生機盎然,歌舞昇平,絲竹貫耳,各有各的熱鬧,各有各的精彩。靠近外城郭的位置,那是僻靜微弱的點綴燈光,家家戶戶如竹梆子敲擊的搗衣聲。

在長安夜中晚最熱鬧的一個方塊非平康坊莫屬,坊中妓館林立,歌舞燈火日夜不休,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常夜宿逗留。街道把整個坊分出三個區域,分別是北曲、中曲和南曲,北曲的青樓中多是末等娼妓的集聚地,中曲與南曲多爲名妓倡優,是達官貴人的活動場所。

在平康坊中,稍微有名氣的女子便開始端起姿態,並非銀錢能夠打動。名妓們不再以聲色娛人,而是自身的才情和氣質來擡高身價,與慕名而來的才子們賦詩作對,傳出許多風流佳話。

中曲靠近南曲有一處院落,有水塘環繞房間,琵琶撥彈聲從房間裡傳出來。房中有三四名客人列席飲酒,身邊各陪坐着風姿綽約的女郎,卻有一名姿色最佳的女子獨坐在案几前,作爲酒宴的席糾負責律令。

宴會的行酒令通常都是玩文字遊戲,唐人官紳階層文學修養普遍較高,什麼格律對句典故張口就來,更有吟詩作賦之能。

席糾制定規矩,以接龍方式每人念一條平仄相對的七言短句,念不上來就只能喝酒。

京兆府戶曹參軍駱興常心思恍惚,無法集中精神,數次驢脣不對馬嘴,便多喝了幾杯酒,有了七分醉意。

席中有一人名爲封大倫,是工部九品的一個虞部主事,此人在長安城的坊間卻有另外一層身份,乃是萬年縣地面上熊火幫的幫主,手下眷養了許多浪蕩子和地痞流氓。

封大倫與駱興常是老相識,雖然二人各有後臺,此刻見老友有心思,便主動朝自己的相好——那名擔當席糾的女子使眼色,命她停下了手中的酒令牌子。

他端着青瓷酒杯側靠到駱興常近前笑問道:“駱四郎今日興致不高吶,行酒令頻頻出錯。可是有什麼煩心處,或許兄弟能爲你排憂解難。”

駱興常的煩心事不便與旁人說,這次他主動去辦妖人案,替駙馬奔波張羅,本意是要把自己綁上公主府這條大船,他要傍上的不止是公主府,還有駙馬背後的壽王和武惠妃,可惜在最後的關頭功敗垂成。

這案子沒有成了倒不算什麼,但他隱隱發覺駙馬把這次失敗的根源歸結到了自己身上,且有了疏遠之意。這可就讓他頭痛了,這不是把前程給斷了麼?出力的人到最後不討好!真是豈有此理!

他心底翻騰起怨氣怒火,李嗣業和張小敬!這兩個王八操的東西,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我駱四郎豈能落到如此不尷不尬的境地。

駱興常端起手中的青瓷盞,仰頭猛灌了下去,好似要連這杯盞一同吞下嚼碎,恨聲說道:“我最近命犯小人,被人給壞了差事。”

封大倫翹着鬍鬚笑道:“駱四郎何需煩惱,我封大倫雖不能幫你彌補差事,但整治小人卻有的是辦法。只要不是官面上的人物,你儘管開口。”

駱興常扭頭望向封大倫,眼角逐漸活泛起來。封大倫說的沒錯,事情雖然無法挽回,但吃罪他的人休想好活。駙馬聽了公主的話,不方便去收拾張小敬和李嗣業二人,但他攜私怨去滅口,定可使駙馬能順心一些,在他跟前也能挽回一些情面。

想到這裡他放下杯盞,雙手緊緊互握誠摯地說道:“我確實恨此二人入骨,還望封賢弟能助我泄心頭之恨。”

“這二人是誰,有無官職,家住何方?”

“一人是張小敬,萬年縣不良帥,另一人名爲李嗣業,乃是張小敬手下的不良人。”

封大倫猶豫地捏起了下巴:“這張小敬是萬年縣的捕吏之首,有些惡名,不好對付。”

駱興常掩飾住對熊火幫幫主的這點兒鄙夷,擺擺手說:“不需要你對付張小敬,只給我端掉李嗣業即可,此人無根無基,一介白身,封幫主,拜託了。”

封大倫端起酒杯獰厲地笑道:“駱四郎放心,不出三天,我便讓你在永安渠水中見到此人的浮屍。”

駱興常眼神飄忽,好似已經看見了這場景,伸手接過封大倫斟滿的酒盞,張口吞吸了進去,這纔在苦澀的酒水中嚐到一股子甜味兒。

……

李嗣業及早起牀,在院子裡的水井中提上來一桶水,就着水桶洗了一把臉。

院子的正堂中久不住人,有幾分破落氣象,屋檐下幾根並排出頭的椽子已經發黃開裂,他也沒有替主人修繕的義務。

他走到院子中央的桑樹下,房屋的主人之前在院子中養蠶,院牆的角落裡還堆積着幾張舊蠶匾。他將其中一張損壞的蠶匾撕掉邊條,硬生生將其彎曲卷在樹上,用麻繩紮好,又在其表面上覆蓋了幾層劣質麻布,便是個簡易沙袋。

李嗣業對着樹幹揮拳踢腿,樹幹輕微搖晃,有幾片葉子飄落下來。

第八百七十一章 雲州城已破第六百三十章 有矛盾有對立第四百四十五章 溫泉對浴談用兵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是隴西李氏旁支?第二百零九章 李校尉來訪第四百章 疏勒軍開拔第二百五十一章 幾壇金貴的酒第五百七十六章 生意就是生意第六百四十一章 到底誰在裝第二百七十二章 龜茲奴市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個守捉城有點兒窮第五百四十三章 爲岑參跑動疏通第五十二章 秘密押送出獄第七百五十七章 財貨惑人心第二百二十章 攻陷裴羅將軍第七百零四章 拓石碑讖言第六百九十六章 千隴道上亂象第八百四十七章 撤退是技術活第七百一十六章 李嗣業論聖人第八百九十七章 政權將亡於內耗第三百六十六章 趙將軍初回城第七百一十二章 舍子舔舐之情第一百五十七章 購甲第六百六十一章 在神廟前審問第五百二十五章 花萼樓手舞足蹈第二百二十三章 千騎破擊突騎施第五百七十七章 金錢的威力第八十一章 忠言勸太子第八百二十九章 郭令公艱難抉擇第一百五十一章 封店、抓人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人與小人求計第五百三十一章 右相登樓辨欲第七百三十四章 入紫薇欲稱帝第五百七十九章 武裝搶生意第三百八十八章 貧道收徒,監軍入府第八百三十一章 皇帝準備南逃第三百七十三章 合婚之日第六百八十七章 臨鬆薤谷大盜第一百五十八章 守捉使的秘密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欲攀扯第九百二十七章 長江水戰(上)第二百一十九章 勞師遠征第六十五章 太極宮馬球賽第七百零五章 皇帝真實想法第四百六十二章 隴右李姑臧長房第二百三十六章 城牆驚魂第八百零四章 主動變爲被動第七百五十一章 三郎自蘭州來第三百六十八章 趙正一求建道觀第七百八十七章 奪人之妻第二百九十六章 店大宰客第七百一十五章 進諫言失效第四百五十七章 柳岸灞橋傷情別第五百一十四章 右相府辨敘功勳第九十九章 安西都護出行圖第八百八十一章 李峘投降獻成都第六十七章 太子遇財政困境第九百二十八章 長江水戰(中)第六百五十八章 預謀伏擊戰第六百四十六章 河西閱兵禮第八百三十章 李亨甘苦自知第七百六十一章 取潼關不費吹灰之力第二百章 校場整訓第九十八章 最後一句忠言第一百四十八章 物資已經送達第三十五章 李記蔥花餅鋪第七百一十六章 李嗣業論聖人第八百九十七章 政權將亡於內耗第四百零六章 埋鍋炒麪 枕戈待旦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友遠至蔥嶺第七百一十二章 舍子舔舐之情第五百七十章 加餉與主持考課第三十七章 永安渠溺沉衆賊第十七章 讖語解密第六百二十一章 談判初期第五百一十八章 城下勸降第二十章 聞染與李枚兒第二百五十一章 幾壇金貴的酒第一百三十三章 蘇赫拉布的腦回路第五百七十一章 前期投入太大第二百四十四章 冒雪搬師安西第五百八十九章 王子求援記第一百八十七章 輪臺送卿問生辰第三百九十五章 眼見耳聽俱爲實第七百七十七章 活人變糉子第八百二十三章 蒲州城歷史會晤第七百七十九章 含嘉倉獎賞士卒第八百四十八章 進逼涼州勸降第六十六章 互傳絕招第八百零六章 忌憚與偏見第二百六十四章 尷尬的信使第六十七章 太子遇財政困境第三百三十二章 美美的咥第四百三十章 入宮覲見楊太真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留後患第八百八十八章 炮轟幽州城第八十七章 獵苑那些事兒第四百五十九章 誰爲英雄,誅汝之心第九百二十三章 忠烈殉國第五百零三章 天寶歸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