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西市有擂戰

bookmark

李嗣業還在爲省錢而猶豫,張小敬站在旁邊低聲道:“你最好在天熱的時候就把被芯給連帶買上,不然等到秋冬時,西市的綢緞莊都會趁機提高價格。”

李嗣業深以爲然,帶着佩服的目光看了張小敬一眼,點頭說道:“當然是帶被芯的。”

“好,您是要燈芯草的還是要柳絮,還是蘆花的?或者,羊毛的被裡也是有的,但是要貴得多。”

李嗣業愣了神,他只蓋過羽絨被和棉被,這些奇怪的植物纖維也能充當填充物?

張小敬適時地在旁邊插了句嘴,算是給他解了圍:“當然是燈芯草,柳絮和蘆花都不甚其暖。”

“燈芯草的葛布衾被,需要四十五錢。”

“不行,三十錢,你還得搭給我一張葛布單子。”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張小敬替李嗣業便宜入手了一牀衾被和單子。但僅有衾被和單子還不能保暖,他需要草蓆和羊氈來隔絕塵土潮氣,大家都是這麼備的。

西市朝南的偏僻區域有一塊空地,許多沒有能力修蓋店面的小攤販都在此處擺攤,價格也相當低廉些,這地方也是社會最底層百姓的購物場所。

李嗣業跟隨張小敬來到此處,攤販們縱橫排列,讓出供顧客行走的道路。

編草蓆的老婆婆雙目已瞎,但蘆葦杆子在她的手中卻有如神助,僅僅靠手的觸感就能編織成一張方方正正花紋規律的草蓆,美感與實用性兼而有之。

李嗣業入手了一卷草蓆,老人家僅要他十三個錢,李嗣業捏了捏懷中爲數不多的銅錢,咬咬牙掏出二十個通寶扔進了她面前的陶罐內,老人豎起耳朵聽了聽,感激地作了個揖:“實在是,客人,用不了這麼多錢的。”

除去草蓆外,李嗣業又入手了一個陶罐和兩卷羊毛氈,賣氈子的胡人操着正宗的中原官話,話語俏皮很有商業手段。

他們從更繁華一些的酒市折返回去,穿過一座綠苔遍佈的石拱橋,兩排三層高的木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唐人建屋,只用磚石做根基和靠山牆,上層全部用木料打造,斗拱構件樸實簡約,沒有後世那樣的繁複華麗,卻是一種莊重大方的美。

三人特意去肉鋪買熟羊肉,褐色嫩肉剛從鐵鍋的老湯中撈出來,被店老大一塊塊掛在鐵鉤上。李嗣業懷着忐忑的心情準備詢問店家,卻被張小敬搶了先:“羊肉多少錢,這錢我付。”

李嗣業連忙去推他的手:“不可,敬郎,說好了是我請客,怎麼能讓你付這個錢。”

張小敬聲調平和卻略微冷酷地說道:“你自己的家底,你不清楚麼,把你手裡的錢都用來買酒肉,用什麼來養你的姊妹。”

他一邊與張小敬爭讓,一邊盤算自己剩餘的錢,賣被褥,草蓆,羊毛氈和水罐總共花去一百三十錢,總共還剩一百四十錢,熟羊肉一斤要三十錢,就算只買四斤,也只剩二十錢,剛好買一斗的米,可有了米還沒有鐵鍋。

這樣窮困的日子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算不算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面子裡子全都照顧不到,李嗣業只能默默地說一句,我好難啊。

他眼睜睜地看着張小敬自掏腰包拿出一串銅錢,遞到了店老大手中說:“給我來五斤煮熟的羊肉,切成片。”

“好咧。”店老大熟練地裹上皮圍裙,從鐵鉤上把色澤鮮嫩的羊肉摘下來,又從掛架上摘下尖頭切肉刀,手速像電動馬達似的噠噠噠地切了起來,沒過多久案板上堆起薄如紙葉紅嫩的肉片,每一片都散發着油膩光澤,讓人垂涎三尺。

他用菜刀把肉扒拉成一堆,從櫃上取下一片荷葉,覆蓋到肉堆上,然後菜刀託着肉堆往起一翻,所有的肉都堆在荷葉中。他又三下五除二地包裹起荷葉,從頭頂拽下一根細麻繩,將荷葉肉包捆紮完好,用秤桿挑起荷葉包,朝張小敬拋來一個眼神:”郎君請看,高高的。”

李嗣業在一旁看得賞心悅目,感慨店老大的業務很熟練吶。

釀酒坊裡的廉價酒被稱之爲富平石凍春,說是富平縣傳過來的技藝,張小敬照例搶着把錢給付了,這讓李嗣業的心中很糾結。這位不良帥倒似無所覺,親自動手沽了兩壇,還用竹升嚐了幾口,大大誇贊店家的酒香。

等兩人從酒坊裡走出,張小敬才大聲對李嗣業說:“其實這店家的技藝很差勁,根本不是什麼富平石凍春,真正的石凍春我喝過,入口清香回味悠長,他這酒頂多算濁酒,還經常兌水。”

李嗣業看了那酒的顏色,是微黃髮褐色的,不知道嚐起來是什麼味道。真正意義上的白酒是元代纔有的,這個時代的酒釀造提煉還不算提純。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等以後掙到錢,一定把今天的人情給還上。畢竟跟張小敬纔剛認識幾個時辰,這樣的照顧真是受之有愧。

三人繼續往前走,越發深入繁華之地。前方有兩座佔地寬廣的歇山式樓閣,有三層多高,廊臺高懸,青瓦層疊,紅色柱子密匝匝排列。這兩座樓的前面人來人往,擁擠如織。

李嗣業又把妹妹舉到了肩膀上,李枚兒一隻手拽着哥哥的襆頭,紅通通的小臉上興奮又緊張。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場景,比他們高陵縣城每年一度的廟會還要熱鬧。

李嗣業與張小敬擁着人羣向前蹭,看見建築的門額上寫着‘相撲樓’,樓門口站着兩個穿着短打葛布衣的健壯漢子。

他很感興趣,想擠進去看看,卻被那健壯漢子攔住指了指牆上的木牌,牌上刻着入場需付三十文。

李嗣業撇了撇嘴,纔不舍花三十文去看過眼紅火的東西,能遠遠地瞅一下就好。他把李枚兒舉過頭頂,踮起腳尖看了看裡面的擂臺。觀衆們簇擁着圓形的土臺子,地面用白絲絹圈出界線,中央鋪着鬆軟的沙子,兩個胖壯的漢子裹着白色的兜襠布,彎下腰來對撲。

張小敬走到他身後,挑着眉毛說道:“你要是會相撲,可以上去試試,參加一次下來能賺數千錢。”

李嗣業搖了搖頭,隔行如隔山,相撲他還真的不懂。

他們又跟着人羣去了另外一座建築,門額上寫的是鬥武樓,門口卻沒有人把守,聽周圍的人講解才知道,這是純粹的公共建築。

這才和李嗣業的專業對口,他站在門口遠遠望着臺上拳腳相搏的兩人,生命中的躁動因子不安分地發作起來。這好像是他的緣分,冥冥中老天爺要讓他完成上一世生命中未完成的比賽,這是一個遺憾,如今這個遺憾能在大唐西市的擂臺上實現,完成未竟的比賽,何嘗又不是一件幸事。

他目光熱切地望着擂臺,雙手抓着捆在背上的鋪蓋羊氈麻繩。抖了抖肩膀讓枚兒坐好,簇擁着人羣來到了擂臺前。張小敬來不及阻攔,也只好擁着人羣擠了進去。

“讓一讓,嗣業!”

李嗣業擡頭仰視,兩旁的臺柱上掛着長幡,左面寫着‘橫掃安西四鎮’,右邊寫着‘縱跨中原百州’。卻是個胖壯的胡人站在臺上,一隻腳踩着倒地的漢子。他鬚髮炸裂,坦露上身,只穿着一件胡兒羊皮褲,袍袖打結栓在腰間。

第四十四章 飢餓營銷第二百八十四章 御下之道第五百九十一章 邊令誠獻白駝第三十三章 太子李瑛第四百六十三章 郡望相邀第四百零九章 渡河第一戰第四百二十七章 追尋權力的方向第七百七十九章 含嘉倉獎賞士卒第二百八十七章 士別三日當裂目第二百九十八章 吐蕃女奸細第七百三十四章 入紫薇欲稱帝第三百六十四章 繪圖第二十九章 卻是虛驚一場第四百三十三章 山賊草寇第六百零四章 利誘頓毗伽葉護第五百七十五章 利益攸關第七十九章 酒宴上的交鋒第一百二十九章 守捉使要護送商隊第四百零三章 求問李將軍第七百三十三章 東都洛陽淪陷第三百一十四章 相逢不相識第六百三十章 有矛盾有對立第五百一十九章 說服楊釗第九百一十章 崔氏兄弟出逃第六百四十八章 吉溫的選擇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騎施餘波第二百七十章 再見,長安第五百六十章 一曲蕩清濁(已重補)第五百一十章 官場如同戲臺第七百九十三章 風雨欲來第三百四十五章 行軍做兒戲第八百零五章 天子家事爲國事第一百九十六章 上任便處突第一百九十九章 憶往昔城頭鏖戰第二百五十七章 男子怕婚第二百九十章 上級矛盾分歧第六百三十章 有矛盾有對立第六百零一章 僞裝敗退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自相安等待天明第四十二章 太子長史,長安風聞第八百九十九章 平定遼東第二百四十一章 收公主可敦而還第一百七十一章 識匿三百勇士(感謝欲仙飄紅打賞)第七百二十三章 楊國忠殺瘋了第六百二十七章 入朝敘功(二)第八百九十一章 兵者詭道傳謠第十六章 立功者入獄第六百三十九章 楊李鬥秋風第四百二十一章 與老兵同行第三百五十九章 阿史那子嗣第九百一十四章 英雄必遭拖後腿第六百零三章 節度使職責第五百一十一章 跋涉行軍第八百三十七章 入長安主導大局第一百二十一章 用人需遠慮第六百四十八章 吉溫的選擇第六百九十一章 威武不屈第一百九十三章 接頭的具體細節第八百二十九章 郭令公艱難抉擇第八百一十二章 三寸不爛之舌第六百零三章 節度使職責第七百九十八章 什麼叫黃雀在後第一百二十九章 守捉使要護送商隊第四百四十六章 暗室驚心之言論第一百七十章 國主爲餡,將軍爲餌第四百四十二章 戴六郎入夥蚍蜉第一百八十五章 別離循循善誘第五百六十三章 有態度的樂曲第三百九十五章 眼見耳聽俱爲實第一百八十三章 宗呂不死有後福第六百零八章 戰爭的延續是政治第六百零八章 戰爭的延續是政治第六百四十二章 李林甫薨第六百九十九章 花萼樓調解宴第八百一十八章 有個大膽的想法第三十九章 押上性命搞宣傳第七百六十一章 取潼關不費吹灰之力第八百八十五章 北和回紇第八百五十章 人爲財瘋狂第四百零三章 求問李將軍第三百二十二章 將軍中丞請笑納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十二孃舞劍器(一)第五百五十八章 輪流獻藝花萼樓第三十四章 駱參軍之仇隙第七十章 太子拍板,楊洄深謀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請客自來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食豪富強雄第二百四十五章 隨隊遠行歸長安第二百二十九章 書生強悍,校尉善謀第七百九十一章 洛陽相會時第八百零九章 拙劣的離間第七百二十二章 兒女姿態 朝堂勢危第八百八十章 兵不厭詐第五百一十三章 三軍挺進婆勒川第四百三十三章 山賊草寇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騎施餘波第四百三十二章 所謂奸相第六百七十三章 渭河亭辯勢第七百三十二章 李嗣業平賊策論第六百五十九章 攻克曲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