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財主守在門口,見陸錦屏出來,葉青青驚喜交加,乳燕投林一般撲了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見他渾然點事都沒有發生似的,這才輸了口氣。同時,馬財主、馮刺史他們已經看到院子裡跪在地上的張天師,不禁愕然。
不需要詢問,從眼前的場景他們便可知道,這一場鬥法比試應該是陸錦屏完勝。
馬財主看見燃燈天師跪在地上磕頭,其實他心中一塊石頭倒放了下來。因爲,如果兩人鬥法傷了其中一個,不管傷了誰,都不好處理。而現在燃燈天師似乎並沒有受傷,因爲天師的手上的傷他是看不到的,而燃燈天師心甘情願跪在地上磕頭,顯然是對陸錦屏的道法心悅誠服,這樣一來,這事就好處理了。
馬財主和馮刺史相互看了一眼,兩人趕緊進院子,要去攙扶張天師。張天師卻爬了起來,分開兩人,快步出來,跟在陸錦屏身後,陪着笑說:“爵爺,你一定要考慮我的請求,只要爵爺你答應,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傾盡所有都願意。”
陸錦屏一擺手說:“你不用說,我不會考慮的。”說罷走到雲子面前。雲子欣喜地瞧着他說:“你可真厲害,原來你道法也是如此了得,連聚仙樓的天師都被你折服了,這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皇上一定會請你去聚仙樓的”
陸錦屏可不想去聚仙樓當什麼道長,於是笑了笑說:“我不會道法,剛纔我們也沒有比試什麼道法,我只是跟這位天師說了我破案的一些事情,他非常敬佩,所以才這樣的。我又哪會什麼道法。”說到這。轉頭望向天師,淡淡的聲音說:“是不是呀?我剛纔說的沒錯吧?”
燃燈天師聽了陸錦屏的話,便知道陸錦屏並不想把他會道法的事說出去,可能,這其實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鬥法自己輸了。找個這個藉口正合他心意趕緊,賠笑說:“是呀,是呀,沒有比試道法,我只是仰慕爵爺破案的本事,實在令人敬佩。”
雲子哦了一聲,對陸錦屏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是真的會道法呢。不過你破案的本事的確了得,連我都是非常敬佩的。不過你這胖子天師居然敬佩到跪到地上磕頭的地步,也是讓人金嘆了。”
先前燃燈天師是刻意巴結雲子套近乎,現在他知道雲子是陸錦屏的人,又哪敢再生邪念,甚至都不敢看他,低着頭,瞧着地面,畢恭畢敬的聲音說:“我非常仰慕爵爺。正求爵爺收我爲徒,教教我呢。只是,小徒愚鈍,爵爺還不願意收下,這不正在哀求嗎?”
一聽這話,衆人都愕然,想不到進去之前燃燈天是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根本不把陸錦屏放在眼裡,可是,沒有一頓飯工夫兩人出來,顛倒了個個。陸錦屏牛皮轟轟的。而這位天師卻是低三下四刻意巴結,要拜陸錦屏爲師,這當真讓人大跌眼睛。
陸錦屏走到凝眸身邊。凝眸瞧着他,沒有說話。陸錦屏伸手過去牽住她的手,說:“跟我走。”
凝眸面無表情,不喜不悲,順着陸錦屏轉身前院走去,甚至不問陸錦屏要帶她去哪。
馬財主有些緊張,因爲先前燃燈天師已經說了,筆試完之後,他要跟凝眸兩個人喝酒作樂。而現在,凝眸卻被陸錦屏帶走了,生怕燃燈天師發怒,可是偷眼看去,燃燈天師卻依舊畢恭畢敬,滿臉媚笑,跟在陸錦屏身後,沒有半點火氣,他現在心中明白了,這天獅打心底崇敬陸錦屏,想拜他爲師,當然不敢跟未來師父爭奪一個女人。這樣倒好了,馬財主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雲子可不高興了,撅着嘴狠狠的瞪着凝眸的背影,咬牙切齒想着便要衝過去將兩人分開。可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跺了跺腳,站在原地生悶氣,
葉青青在一旁見她吃醋的樣子,有些好笑。她當然不會妒忌陸錦屏身邊的女人,他一門心思只希望陸錦屏好,只要陸錦屏快樂,他身邊的女人是誰葉青青是不在意的。因爲他知道,她只是個丫鬟,她的本分就是服侍少主人,而不是爭寵。
陸錦屏彷彿知道雲子沒有跟上來,慢條斯理地說:“走,我們去吃夜市,願不願意跟我去呀?”
雲子聽他這話,先前已經說了,這便是了,要帶他們去吃夜市的,雲子知道陸錦屏這話是跟他說的,只好撅着嘴跟上來。
便在這時,從一棵大樹後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提着一個紅漆馬桶,衝着陸錦屏狠狠的將半桶的屎尿潑了過來。
陸錦屏猝不及防,眼看就要倒黴。他身邊的凝眸抓着他的手,迅捷騰身閃開。陸錦屏立刻騰雲駕霧一般,跟着凝眸飄到了旁邊,那一桶屎尿,帶走刺鼻的臭氣,一大半潑在了緊跟在身後的燃燈天獅的身上,還有一小點,則飛濺到了旁邊馬財主身上。而云子葉青青因爲拖後了,行走不遠,所以沒有被殃及。
陸錦屏定睛一瞧,正是那黃老太,那個曾特意找自己強烈推薦她女兒的那個有點神經兮兮的老太太。
黃老太見沒有坡中陸錦屏,便將手裡的馬桶朝着陸錦屏狠狠砸了過去。而燃燈天師已經反應過來,一晃身,伸手凌空一掌,拍在半空紅漆馬桶上,啪的一聲,將馬桶打記得四分五裂,灑落在地上,剩下的飼料撒得地上到處都是。
燃燈天師見有人偷襲目標竟然是自己想方設法要拜爲師的陸錦屏,立刻明白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來了,這是討好陸錦屏的千古良機,顧不得身上屎尿臭氣,一晃身便到了黃老太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將她提到半空,掄圓了手便要狠狠一巴掌抽過去。耳邊傳來陸錦屏的聲音:“住手!”
燃燈天師蒲扇大的巴掌硬生生停在了黃老太的臉頰旁,沒有擊中。他回頭望了一眼陸錦屏,見陸錦屏面沉似水,趕緊將黃老太放在了地上。他不知道黃老太爲什麼要襲擊陸錦屏,而陸錦屏卻對襲擊他的人寬容,不容許自己教訓對方。
燃燈天師訕訕地說:“爵爺,這死老太婆用屎尿偷襲你老人家,得好好整治這瘋婆子。”
陸錦屏瞧着黃老太說:“你是爲你孫女的事情來找我麻煩的?”
黃老太恨恨的盯着陸錦屏,一擡枯瘦的手指着陸錦屏說:“你知道就好,你先前已經答應要選我孫女爲花魁的,爲何食言?別說花魁,連榜眼談話你都不點我孫女,甚至,都不好生朝她看一眼!我孫女傷心欲絕,跑回房間一直啼哭不休。你說話不算話,算什麼爵爺?老身拼了這條老命也讓你不得好日子過!”
燃燈天師一把將黃老太指着陸錦屏的手拍了下去,說:“你孫女是哪一位?憑什麼要選她爲花魁?今日爵爺欽點的花魁就是凝眸姑娘,你孫女就算是天上的天仙,爵爺只要不看在眼裡,也沒她的份!”
黃老太扭頭望向天師,說:“我明白了,你跟他是一夥的,他說什麼,你就照做,所以,你先前點的花魁、榜眼,沒有我孫女,肯定就是這惡道人的主意。先前答應的好好的,答應選她爲花魁,卻自食其言,你們不讓我孫女好好過,我就不讓你們有好日子過!拼着老命,也要跟你們拼了。”
說罷,黃老太發瘋一般朝着陸錦屏撲了過去,燃燈天師趕緊從後堂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拖住,黃老太在燃燈天師的掌控之下,便如嬰兒一般,即便是拼死命掙扎也無法掙脫。這黃老太居然發瘋的一下抓住天師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掌緣上。
燃燈天師右手先前已經被火燒傷,此刻正痛得鑽心,而黃老太這一口咬下去,真差點把他痛得昏死過去,慘叫一聲,一股勁力貫在,手掌之上,砰的一下,硬生生將黃老太的兩顆門牙蹦脫。隨即一抖手,將黃老太甩了出去。
黃老太掙扎中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一嘴的鮮血,又撲上去要抓陸錦屏。馬財主搶步上前攔住了他,同時,對旁邊跟着的幾個龜公吼叫道:“你們還傻愣着幹什麼?把這瘋婆子抓起來,關到黑屋子去。”
那幾個龜公這才衝上來,將黃老太抓住拖走了。黃老太污言穢語罵了一路,漸漸遠了。
陸錦屏苦笑,這老太婆爲了孫女當真是發了瘋了。自己先前,隨口應了一聲,並沒有承諾什麼選她孫女爲花魁,可是,她卻認定自己已經答應,而又認定自己失言,居然想出如此陰毒的招數暗中偷襲,若不是凝眸反應快把自己拉開,被屎尿這一淋,今天美好的心情只怕就蕩然無存了。不由得轉身對凝眸說:“謝謝你救了我,想不到你武功這麼好。”
凝眸,依舊便面無表情說:“爵爺不必在意。”
這時,遠處急匆匆來了幾個女子。當先正是榜眼霜桃,跟在後面的,則是探花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