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那大槐樹前江邊靠了岸,陸錦屏解下腰間的酒囊,跳下水,快步上了岸邊,用力將船拉上岸。
雲子也解下酒囊,跳下船,瞧着他說:“看不出來,你力氣還不小嘛,我還以爲你就會舞文弄墨呢。”
陸錦屏也有些驚訝,畢竟這艘小船還是挺沉的,他居然能夠船頭拉上河邊的沙灘,這份力氣他以前可不知道。不過似乎這種力量是近期纔出現的。
現在他沒有時間去琢磨這個問題,擡頭一看,不由大喜,因爲老槐樹下果然有一個木棚,是個吊腳樓。便將那船的繩索綁在岸邊一顆大石頭上,然後拉着雲子的手朝老槐樹下吊腳樓跑去。
籬笆牆院子半人高,推開了進去,在風雨中來到吊腳樓下,踩着梯子爬了上去,見房門開着的,欣喜的跨步進去:“既然叫我來了,又怎麼不出來歡迎呢?”
說了這話,目光一掃,才發現屋子裡並沒有人。簡單的一張竹牀,一張桌子,一口箱子,此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陸錦屏沒有發現露孃的蹤跡,便大聲叫了幾下,還是沒有任何迴應,他懷疑是不是走錯了人家,打開了那口箱子,裡面果然是女人的衣物,其中有一身衣服他認的,是先前在江上露娘曾經穿過的那一套長裙。
這就是說這個吊腳樓的確是露娘住的地方,可是人呢?難道下了暴雨她離開了江邊到城裡避雨去了嗎?那爲什麼房門沒有鎖上,門上明明掛有一把銅鎖的。
陸錦屏出來之後,冒着大雨在吊腳樓四周轉了一圈。雨水很大,他爲了能夠看清視線,所以帶了個斗篷,但是這斗篷也沒辦法遮雨,全身的衣衫都被雨淋溼了,但是斗篷有好處,雨水不能直接打到臉上,還能看得見遠近的景色。
他又大叫了幾聲:“露娘。你在哪裡?我是陸錦屏。”
連着叫了十來聲,轉了好幾圈,也沒有任何迴應。雲子一直跟着跟在他身後,有些酸酸的說:“聽你叫的那麼甜。她究竟是你什麼人?既然讓你如此發瘋般到處找她?”
陸錦屏站出了苦笑說:“是我一個乾姐姐,水性很好,就住在江邊,卻不知道現在去哪裡了?”
“坐在江邊難道是打漁人家,我可沒見屋裡掛着漁網魚鉤什麼的。”
“興許是到江裡打魚去了。所以帶走了唄。”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還在這等嗎?走吧,你姐姐不知道你要來,所以沒有恭候你,很失望吧?”
陸錦屏心裡是有些失望,同時又有些沮喪,陸錦屏既然留下話讓自己來找他,原以爲露娘會好好的在槐樹下等,因爲露娘說過,如果不是陸錦屏問了她住在哪。怎麼找她,露娘就會遠遠離開,再不來見他,獨自漂流江湖,而當陸錦屏問了之後,她便決定住下來,就在陸錦屏身邊,以便他能隨時找到,儘管她並不給陸錦屏任何承諾,也不期待陸錦屏能給她什麼。陸錦屏因爲這番話感動了很久,他堅信露娘一定會在屋裡等他的,可是沒想到來了之後,居然空無一人。
他心裡正心情不好的時候。聽到雲子陰陽怪氣有些酸溜溜的說這些話,心中更是不爽,哼了一聲也不瞧她,一轉身朝着江邊小舟快步而去,
雲子以前使性子,還沒見陸錦屏這麼對她。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跺腳,跟在身後來到江邊,說:“怎麼?生氣啦?說不得嗎?說她你還這麼生氣?你就那麼在乎她?”
陸錦屏懶得理睬,解開纜繩,跳上小舟,拿起船篙,說:“上不上來?”
雲子更是生氣,一跺腳,扭過身不瞧他,也不說話。
陸錦屏便將船篙一扔,坐在船頭,也不理她,抱着雙膝瞧着江面生悶氣。
雲子本來是賭氣,以爲陸錦屏會過來哄她,沒想到等了片刻沒見動靜,扭頭回來一看陸錦屏這架勢,不由得更是生氣,一跺腳,跳上小舟,推了陸錦屏一把說:“你怎麼回事?爲什麼不來哄我?”
陸錦屏說:“你無緣無故使性子,幹嘛要哄你?”
雲子想想也對,哼了一聲,坐在她身邊,用肩膀拱了他一下,說:“好了啦,算我錯了,行不行?”
陸錦屏這才扭頭過來,瞧着她說:“這還差不多。好了,我們不要去江上了吧,沒找到她,我心裡不踏實。咱們就在這躲雨,有這木棚可以躲,就坐在江邊好了。如果真到江上去,出了什麼事可不得了,我水性真的不夠救你的。”
雲子說:“坐在江邊有啥意思?那跟坐在家裡頭又有什麼兩樣?咱們來不就是要到江上去玩嗎?不就是要到大風大浪中去感受一下狂風暴雨的滋味嗎?我在草原上可沒經歷這麼大的暴風雨,真是難得,怎麼能錯過呢?走吧沒事的”
雲子抓起船篙撐在岸邊:“你上不上來?你要不來,就在這等你的乾姐姐好了,我自己去”說罷將船撐離江岸。
陸錦屏嚇了一跳,趕緊衝到水裡,爬上了小船。
雲子樂得咯咯笑。
陸錦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怒道:“你瘋了?這樣太危險,你要搞清楚,你是吐蕃的使臣。”
“我現在是你的妹子,什麼使臣不使臣的,我纔不管,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乖乖坐着,害怕的話,抓緊你的酒囊,免得船翻了淹死你。”雲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手中船篙一撐,小船便往江中駛去。
陸錦屏拗不過他,只好趕緊又拿起酒囊的繩子幫她系在腰上。雲子只顧手忙腳亂的撐着船篙,任由他把繩索綁在自己小蠻腰上
陸錦屏也把另外一個酒囊繩索捆在了自己身上,然後說:“船已經到了水深的地方,用船篙已經不靈了,還是搖櫓吧,我來。”
雲子卻拉他坐下來,說:“就任由小舟在江上漂豈不是好?我們又不趕時間去哪個地方,就讓它順水漂吧,愛飄到哪飄到哪,這河水又不湍急,就算漂上一晚,充其量能出個一二十里,到時候上岸僱一輛馬車不就回來了嗎?有什麼稀罕的,來,咱們喝酒,品味這天地間風雨逍遙。”
陸錦屏嘿嘿笑着說:“也只有你才這麼發瘋,哪個女人還敢像你這樣發瘋的?”
雲子笑着說:“生活本來太平淡,要不自己找點樂子,平平淡淡過一生有啥意思?喝酒我先喝。”說罷,拔掉酒塞湊到嘴邊咚咚咚一口氣喝了幾大口。又辣得連連吐舌頭,抓了一塊羊肉在嘴裡嚼着,酒囊遞給了陸錦屏。
兩人就這樣一口酒一口肉的喝着吃着,任憑小舟在江上慢慢飄蕩。
雨水嘩嘩的跟瓢潑似的,小舟很快便積了水,於是兩人又把艙裡的水舀出去。
可是雨很大,舀幹了水之後,很快又積滿了,於是,他們兩人便輪流在吃酒吃肉和舀水。雖然不能靜心坐下喝酒,但這樣反倒更有意思。
陸錦屏一直擔心有暴風雨,那樣的話可能會讓他們的小船傾覆,但是直到現在,雖然雨很大,也有風,但是風還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威脅,因此,他心裡還多少有些踏實,在風雨中談笑風生,享受着暴雨下的異樣的感受。
這時,天已經黑了,在烏雲蓋頂之下,天地間一片漆黑,只有天邊隱隱的雷聲和閃電。藉着閃電的亮光,能片刻間看見四周的情形。
不過,閃電沒有發生在他們頭頂,所以,兩人並不太在意。只是雨水越來越大,後來成了瓢潑似的了,兩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喝酒了,因爲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將船艙的水舀出去,不然的話,船長很快就積滿水。
陸錦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對雲子說:“雨太大,我們還是先靠邊,等雨稍小一點,要不然,我們時間都拿了舀水了,都沒時間玩。”
雲子也有些累了,雖然她武功高強,但是持續的勞動還是有些累的,因爲她擔心陸錦屏吃不消,一大半的時間其實都是她在舀水,聽陸錦屏這話,也發現雨水的確太大,於是嘆了口氣說:“行啊,先靠岸吧咱們已經經歷這麼好半天風雨了,上岸坐在岸邊再經歷一番,說不定有別樣的滋味呢”
陸錦屏說:“先前我就跟你說了我們在江邊呆着,你偏偏要到江裡來,這下好,不過懸崖勒馬爲時未晚,走,上岸。”
陸錦屏站起身便要往船後走,準備搖櫓。他剛跨出兩步,船身猛烈,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咚的一下,陸錦屏身子一晃往前撲倒。
兩人本來是相向而坐,雲子正好在他面前,這下子撲在雲子身上。雲子哎呀叫了一聲,被他撲倒在船艙,兩人早已經被雨水淋溼的身軀便抱在了一起。
雲子嬌喘吁吁嗔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喝醉了嗎?又想趁機佔便宜。”
陸錦屏可沒空跟他說這些,他的心已經懸了起來,因爲他感覺到剛纔船尾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們現在是在江中間,四周並沒有礁石之類的,水也比較深,怎麼會撞擊到什麼東西上了?這撞在他們船上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