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黑夜了。她發現在自己躺在一間陌生而華麗的屋子裡,牀榻溫軟,身上的傷也都重新包紮過了。房間裡只點了兩盞昏黃的宮燈,牀邊卻有一個微微有些眼熟的宮女打扮的少女正倚着牀柱假寐。
永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閃爍了一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心裡清楚,她所擔心的那些事,多半還是發生了。即使她拼了命的保護晉王,還是免不了被懷疑。不過,從這住處來看,情況應該還不算太糟。
嘴裡苦苦的,她回味了一下,像是蔘湯的味道。她動作輕微地動了動手腳,發現雖然還是有些無力,卻算不上虛弱,而且從魔力的恢復情況看來,她大概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
永寧裝出剛剛醒來的樣子,哼唧了幾聲,那宮女很是警醒地坐直了身體。“小娘子,你醒了?!太好了,奴婢這就去請太御醫……”那宮女很是高興地跑了出去。讓本來還想套些話出來的永寧稍稍的失望了一下。
御醫來的很快,似乎就在左近休息。鬚髮皆白的老頭兒慢悠悠地給永寧診過脈,也不解釋什麼,直接下了方子,然後才交待那宮女可以讓永寧吃些流質的食物。食物是早就準備好的,御醫還沒出門,便有另一個宮女拎着食盒進來了。
永寧手上也有傷,宮女們服侍的也很殷勤,餵飯喂的很專業。喝了一碗粥後,永寧搖了搖頭,便不肯再吃,拉着那宮女問道:“晉王殿下可好?”
宮女扶着永寧躺下,淺笑着答道:“晉王殿下已經沒有大礙了,御醫說,只要好生將養上三兩個月,便能恢復如初了……今天下午晉王殿下還問起小娘子的傷勢呢,還交待了,如果小娘子醒了,一定要去告訴他一聲呢……”
“這裡是哪裡?”永寧很恰當地擺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這裡是立政殿的西配殿……”那宮女扔出了一個讓永寧目瞪口呆的答案:“皇后娘娘擔心小娘子回家後傳用御醫不便,便將小娘子留在了立政殿照顧呢!”她語氣裡多有豔羨,似乎永寧得了天大的恩典。
原來已經回京了呀!可永寧卻忍不住在心裡苦笑。立政殿呀,這可是皇后的寢宮呀!皇后生養的皇子未成年時,隨住在東配殿,而未成年的皇女則隨住在西配殿……看來,她現在這待遇確實是高呀!都趕上公主了……
這會兒永寧已經不想再問什麼了,就從這宮女的幾句話裡,她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現在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等着皇帝召見,或者,是等事件的處置結果……
她昏昏沉沉地將宮女煎好的藥喝了下去,然後便又昏睡了過去。而在稍早的時間裡,她甦醒過來的消息,已經快速地傳遍了半個長安……
房玄齡從牀上被人叫起來,聽見皇帝讓內侍傳來消息,說是永寧已經醒了,他的心纔算是放下了一半。從女兒獲救之後,他就沒見着人,只知道傷得頗是不輕,可具體怎麼樣,皇帝沒有告知,他也不好打聽。只是從去營救的禁衛口中,聽說了那處絕地的險況,忍不住一陣陣的後怕。去的五百禁衛,只回來了一百來人,永寧和晉王能從那樣的地方逃出生天,實屬萬幸。
想到這裡。出事後袁天罡勸慰他的話,便又在耳邊迴響。其命在天,貴不可言……
房玄齡揉了揉額頭,不敢再想下去,轉身回房,將永寧見好的消息告知了幾天來憂心不已的妻子。
一夜之間,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
永寧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宮女正爲她梳洗的時候,就聽見外面一陣喧譁,然後便見房門被猛地一下推開,然後晉陽公主披頭散髮地闖了進來。
“永寧,永寧……”晉陽公主一臉憂心不已地站在牀邊看着永寧,喘勻了氣,才小聲說道:“你,你可好些了?”
永寧笑眯眯地說道:“多謝殿下掛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她低頭看了看被包得跟糉子似的小手,有些擔心地說道:“只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啊……”
晉陽公主一把推開了擋在她身前的宮女,斜坐到了永寧的牀邊上,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說道:“別怕!我上次胳膊被劃破了,也這麼擔心來着,後來御醫晉了種玉顏膏上來,我抹了幾次,那傷痕便真的不見了……回頭我去問問御醫,看看你能不能用,如果能用,我那裡還有好多,都給你!如果不能用。便讓他們另想好法子就是了……”
“那太好了!謝謝殿下!”永寧見服侍晉陽公主的大宮女們陸續走了進來,一副想勸又不敢勸的樣子,連忙說道:“殿下今天是不是還要去弘文館?別在我這裡耽擱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大礙了,您還是快去準備吧……”
晉陽公主的宮女也齊聲來勸她回去,她只得交待了永寧想要什麼只管讓宮女們去幫她拿後,便又跟一陣風似的走了。
永寧身上擦傷頗多,並不能下牀走動,一上午的時間都躺在牀上發呆。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后,好像都沒有把她醒來的事當回事兒,遺忘了她一般。她以爲晉陽公主從弘文館下學回來,應該還會再來看看她的,可是誰知連晉陽公主也再沒出現過。
一連三天,永寧都是這樣安靜的呆在這間屋子裡,除了一直服侍她的那兩個宮女,她沒再見過其他任何人,也沒敢打聽其他任何消息,只是時不時地說起想家、想爹爹、想孃親的話,那兩個宮女雖也會勸慰她幾句,卻沒有跟她說起關於房家的任何消息。
就在永寧的耐心即將被消磨乾淨的時候,終於來了個小太監傳話——皇帝在兩儀殿召見!
永寧暗自舒了口氣,任由兩個宮女梳洗妝扮。然後坐着軟轎一路被擡到了皇帝面前。
兩儀殿在內廷,能被皇帝召來議事的最少也要五品以上的官位,而且基本上都是宗室近臣。永寧一被擡進來,最先看見的不是坐在正中央的皇帝陛下,而是坐在左下首的房玄齡。一段時日未見,永寧突然覺得父親,真的老了……
房玄齡看見一向疼愛的小女兒臉色蒼白的被人擡了進來,手上還隱約還看得見包紮的痕跡,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皇帝或許是給房玄齡面子,見永寧掙扎着想下地見禮,連忙衝着旁邊服侍的宮女擺了擺手。說道:“她身上有傷,你們好好照應着,別再傷着……丫頭,有禮不在這上頭,你且坐着回話就是,別亂動!”
永寧做出一副慌亂之態,看向了房玄齡,像是怕父親責怪一般。誰知一向謹慎小心又規行矩步的房玄齡居然點了點頭,對永寧說道:“還不快謝過陛下?!”
“謝陛下……”永寧趕緊做出了一個萬福的姿勢,雖然是坐着的,但好歹是那麼個意思。
“今天叫你來,主要是問問你和晉王遇險的事……”李世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你且把那天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
這幾天,永寧早就把這個故事想的很圓滿了,對於她突然出現的這個問題,她是拿定主意死不承認,只要她咬定自己是在那舊宮被抓住的,那麼那些黑衣人就是被捉住了,證詞也未必就能取信於人。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從中午的燒烤大會開始說起,然後詳細地解釋了自己會跟晉王一起去那個地方,真的是巧遇,再後來那些很驚險的經歷,更是被她說得跌宕起伏,沒等她說完,房玄齡已經被嚇得把她抱在懷裡不撒手了。
永寧說到最後,縮在房玄齡懷裡,眼淚一雙一對兒的往下掉,看得李世民都不忍心再問下去了。
皇帝陛下其實心裡根本就沒有房家跟刺客是一夥的這個想法,只是幾天來不停的有人在他耳邊嘀咕這些話,他本着還房家一個清白的念頭,才留了永寧在宮裡,並在今天召了她來問話。這會兒永寧講述完了事情的經過,跟晉王回來後說的是嚴絲合縫,不帶一點兒含糊的。他心裡不免有些小得意,覺得自己跟房玄齡絕對算得上是“君臣相得”的典範,他扭頭看向坐在右下首的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你可還有話說?”
這些天,就屬長孫無忌在他耳邊嘮叨的厲害,他今天是專門叫了長孫無忌過來聽聽,順便也想緩合一下自家大舅子和心愛的宰相之間的關係。雖然他對於兩個人不對盤兒,經常意見相左這件事挺滿意,但是做爲帝王,在臣下之間鬧騰的太厲害的時候,還是要制衡一下的……
長孫無忌面帶微笑地看向了永寧,剛想說話,就聽見殿外傳來一陣喧譁。李世民皺了皺眉頭,示意身邊的貼身太監出去看看怎麼回事。那太監很快就回來跪下回話:“啓稟陛下,是晉王殿下……”
李世民看了看陰下臉的長孫無忌,然後說道:“宣!”那太監立刻領命而去。
晉王來的很快。永寧覺得他很可能已經闖到了殿門口了,然後那宣見的太監一出殿就看見了他,所以他才能這麼快就進來。
晉王規規矩矩地跟李世民見過禮,然後又分別與長孫無忌、房玄齡互相見了禮,便立刻走到了永寧跟前,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皺着眉說道:“怎麼氣色還是這麼差?可是御醫用藥不經心?可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換個御醫看看?……”
永寧雖然感動於晉王的關心,可是在場的三個大人物氣場太強悍了,她只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敢多說一句。
房玄齡乾咳了一聲,將永寧在懷裡摟得更緊了。也不跟晉王搭話,只是很鎮定地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對於自家兒子的言行舉止也同樣不滿,這些話是能在大廳廣衆之下說的嗎?他也看出房玄齡對於自家兒子的不滿,於是連忙招手把晉王叫到了跟前:“你的傷還沒好,御醫不是說要臥牀靜養嗎?你來見朕,可是有什麼事?”
晉王這會兒也察覺出自己行爲的不妥,耳朵尖泛起了紅暈,低着頭,嚅嚅地說道:“我,我是聽說父皇召見阿房問話,所以,所以……”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聲音冷冽地問道:“聽說?你從哪裡聽說的?”
晉王不明所以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緊張地抓着衣袖,說道:“是,是魏王兄,剛纔來看我的時候說的……”
李世民的目光暗了暗,然後拍了拍晉王的後背,算是安撫這個一向單純的兒子,然後很嚴肅地說道:“太極殿和兩儀殿的事情是不許瞎打聽的,這些規矩你該知道的!以後,行事萬萬不可再如此魯莽,知道嗎?”
晉王突然明白了李世民剛纔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連忙點頭答應。
李世民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家聽話的小兒子在身邊坐下,然後再度看向長孫無忌,又問了一遍:“輔機,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長孫無忌的臉色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笑呵呵地衝着皇帝陛下拱了拱手,說道:“臣確實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房家小娘子……”
李世民衝長孫無忌揮了揮手,示意他隨便問。
長孫無忌得到了允許後,轉身衝着房玄齡也拱了拱手,然後看着永寧問道:“房家小娘子,你在那舊宮之處見到了三個死人,和那麼多死馬,都不害怕嗎?怎麼還敢繼續四處走動?”正常來說,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乍見這麼些死人,還不得嚇得大哭一聲,癱在那裡不敢動了嗎?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卻偏偏還能思前想後,到處走動,這太奇怪了……
永寧明顯得感覺到房玄齡身體一僵,顯然她家父親大人也覺得這是個破綻。永寧不着痕跡的輕輕拍了拍房玄齡的胳膊,然後含着淚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長孫無忌,說道:“我,我當然害怕……可是,可是如果留在那裡,我,我更害怕呀!我就是,就是想着,就算找不到其他侍衛,也能找個看不見死人的地方……爹爹,我怕!”說着,她把頭整個埋進了房玄齡的懷裡。
房玄齡安慰地拍撫着永寧的腦袋,狠狠地瞪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長孫大人,我且問你,誰家孩子能膽子大到坐到死人堆兒裡不動彈?”
長孫無忌顯然沒想到永寧會這樣回答,又加上房玄齡的擠兌,不免有些尷尬,滿帶歉意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後乾咳了一聲,說道:“這是老夫失言了……嗯,我還想再問一下房家小娘子,你和晉王是一起被扔下懸崖的?”
永寧紅着眼眶點了點頭,壓根連看都沒看長孫無忌一眼。
“晉王殿下說,他醒來的時候,是你拉着他吊在樹藤上的,小娘子好本事呀,須臾之間,都能拉得住晉王殿下!”長孫無忌聽了晉王和永寧分別敘述的、非常圓滿的故事,總覺得事有蹊蹺,一個巧合是巧合,可是要是出現了一連串的巧合,那可就不再是巧合了……
永寧迷茫地眨了眨眼,說道:“可我就是拉住了呀……我心裡一怕,正看見晉王殿下在我眼前,於是便伸手拉住了殿下,難道我做得不對嗎?”她扭頭看向父親,又低聲問了句:“爹爹,我錯了嗎?”
房玄齡沉着一張臉,看了看長孫無忌,又看了看皇帝陛下,一言不發。
晉王臉漲得通紅,不明白舅父大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對於他倖免於難這件事,有所不滿嗎?!
李世民對於長孫無忌這些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的“疑問”也沒有耐心,這比雞蛋裡挑骨頭還過分!這明顯都是小姑娘下意識裡的舉動,哪裡能要求人家把這些事都說出個一二三來?!現在的重點是,在房家小女兒的幫助下,他一向寵愛的九皇子平安地回來了!
李世民終於衝着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語氣裡帶着些許不滿地說道:“輔機,如果你的問題都是這些沒影兒的事,那就不要再問了,房卿家的千金重傷在身,可經不起你這般拷問!”
皇帝陛下的用詞不可謂不重,長孫無忌連忙起身表白了一番,然後懇求地說道:“陛下,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一下房家小娘子,您看……”
“好!”李世民一聽,既然是最後一個了,那麼便也就準了。
長孫無忌衝着房玄齡陪了個笑臉,然後衝着永寧問道:“房家小娘子,後來下到懸崖底下救人的禁衛告訴了我一些事,再加上晉王講述的經歷,還有御醫的一些佐證,我發現小娘子似乎對於行軍打仗之事頗爲精通啊……”
永寧這回是真的迷茫了,她有表現出優秀的軍事天賦嗎?她自己怎麼都沒發現?“小女不知長孫大人所言何事?”她下意識地握住了父親大人的手,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紕漏。
“吸血祛毒,擊石取火,火堆熱地……老夫說這些,小娘子該明白了吧?”長孫無忌挑眉扶須,坐得筆直等着永寧的回答。
“這些,跟打仗有關係嗎?”永寧例行裝傻,很純真地看着長孫無忌開始講解:“吸血祛毒之事,是小時候孃親給我講的故事,多年前,爹爹就是被蛇咬過,然後是我家的管家將那毒血吸了出來,爹爹才撿了條命,所以孃親告訴我,以後要尊敬管家伯伯,擊石取火是我二哥常常玩的把戲,小時候他還用這一招騙過我月例錢呢!至於火堆熱地,這個是在爹爹的手紮上看到的……這些,跟打仗有關係?”
長孫無忌眯着眼看向永寧,他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難對付,居然把這些事條理分明的說了個一清二楚,這讓他越發地懷疑晉王遇險事件,另有內情!可是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上位的父子倆,臉色都異常難看,倒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只得尷尬地笑了笑,攤開雙手,表示就此作罷。
李世民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笑着問永寧:“你說那火堆熱地,是你從你父親的手紮上看來的?那是什麼手扎?”雖然問的是永寧,可是他的目光卻放在了房玄齡身上。
房玄齡抱着永寧欠了欠身,說道:“回稟陛下,臣有個隨筆記事的習慣,日常將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覺得有用的東西記錄下來,以備後用,天長日久倒也積攢了不少,去歲臣女在臣的書房裡見了這些東西,便提出替臣整理成策,臣覺得這也是好事,便允了她……沒想到她一時勤奮,倒救了她一命……”
“呃?原來房卿還有這麼個習慣?那你是在何處記下的這火堆熱地的事情的?”李世民對此似乎格外的感興趣,追問不休。
房玄齡長嘆了一聲,說道:“這還是當年虎牢之戰時,屈突通將軍教我的……當日陛下遣我與屈突將軍長襲虎牢,行軍途中連降暴雨,臣體弱難耐寒氣,屈突將軍便用火堆燒烤熱地,讓臣宿營……唉,回想往事,臣……”他說着,眼圈也紅了。
李世民也被房玄齡的話,帶回了當年征戰天下的豪邁情懷,對於這些矢志不渝追隨他的老臣,更多了幾分顧念,激動地與房玄齡和長孫無忌話說起了當年。說話間,還不時地提點晉王幾句。
永寧對這些自然沒什麼興趣,再加上她身上有傷,這會兒精氣神一泄勁兒,便窩在房玄齡懷裡昏昏欲睡了起來。
兩儀殿君臣三人說得正熱呼的時候,忽然門外有人通傳:“啓稟陛下,金吾衛散騎常侍傅狄求見!”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連忙起身辭駕,晉王也一起辭了出來,李世民也不挽留,只是又給了房玄齡父女一堆的賞賜。
房玄齡並沒有讓永寧再坐那軟轎,而是親自抱着她走了出來。永寧一聽能跟父親一起回家了,興奮勁兒頓時就上來了,那點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來到殿外,正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盔甲鮮明的將軍走了過來。永寧一見此人,目光立刻一閃,待得長孫無忌與他交談了幾句之後,永甯越發的肯定了一件事!她湊近了房玄齡的耳邊,悄聲說道:“爹爹,這個將軍說話的聲音,與那天捉了晉王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房玄齡的身形頓了頓,便輕輕地拍了拍永寧,然後若無其事地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