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掏出一瓶由幽秀雕琢院仿雕出的變臉靈液,倒了些在手上揉開後抹在臉上,立時變得和官萬年一模一樣。官萬年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便利玩意,不禁嘖嘖稱奇。狄沖霄以靈光奇變散去變臉液,回覆原樣,道:“這是幽秀的新玩意,沒什麼大用,可讓人在半個時辰內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只限於臉,所以我纔要小真她們爲我打個掩護。至於抓住你,實在是太簡單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發現地上有神光蛛網。官哥,隱身不等於不存在。”解下外套扔了過去。
官萬年心道原來如此,接過外套圍在腰間,盤坐於地,習慣性地在身上摸菸葉卷兒卻沒摸到,訕笑收手,道:“都別這麼看我嘛,官哥之所以想覺醒變成隱身人,不是爲了偷窺美人兒們,實在是不想繼續被長輩們安排人生道路,說白了就是‘我惹不起你們躲得起’的那種強烈執念。不是元靈光,是幻形神系。”
狄沖霄道:“這麼說來,神魂定是覺醒就有的寄魂附魂一類。”
官萬年面露得意:“正是。是一種名爲戲陽靈的貓獸。它能做到折光借光,也就是能借用一團周遭存在的光影將自身完全包裹,這點像蜃類獸,可神效在它們之上。福爺爺說等實力強了還可以用任何天地靈光製造幻境,所以我給神魂取名叫‘目中無人’。遺憾地是,以我目前的實力要借用光靈隱身,除去幻化神魂本尊就只能光身子用,不然會館就不是有隱身人傳說了,是嚇死人的幽鬼傳說。現在給你們欣賞一下我的超絕神魂。”內蘊神光,體形漸小。
盯着眼前頭大身子小、左爪長右爪短的畸形貓獸,衆女最終還是沒忍住,笑成一團。
狄沖霄拉起變回來的官萬年,忍着笑道:“難怪你要秘密修行了,就這神光控制水準,要是換了我,都沒臉活了。凝神境的大菜鳥,以後和小弟一起修行吧。至於隱身下流人傳說,你自己想辦法給館主做個交待。”
官萬年對付不了館中的大小主事們,卻是會館館主的剋星。兩人關上門,互相噴起煙氣,再出來時就是萬事大吉。
將衆人丟進修行室,狄沖霄帶着寒寧馨與任婷秀來到神犬貨場,來到幽秀鋪子找到管事鐵壁再次詳問了當年事後就向他恭喜道賀——任家老三任鎮惡與鐵家姑娘看對眼了,年內就會成婚,令老人家壽數到頭前了卻了一樁心事。狄沖霄三人離鋪來到天心居內,正與聞訊迎接的關紅芍撞個正着。
狄沖霄行禮問好,道:“大嫂,任大哥人呢?”
關紅芍爽朗笑語:“這要問你纔對,塞給他一個幽秀東家,忙到現在也沒時間來看看我。”
狄沖霄哈哈一笑,跟着她來到天心居主樓,上到三樓尋屋坐下,確認周圍沒人後方詢問她家中人的近況及指間之沙的事有什麼進展。
關紅芍眼露哀傷與決絕:“父親腦子受損極重,餘生不可能正常了;小橫在數天前因服食無限夢境暴斃了。除去戒怒,我現在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父親與弟弟都是咎由自取,嫂子不怪你,只有敏麗這個毒婦我絕不原諒!我不知道指間之沙會怎麼做,不過最近並沒招到帥小夥做夥計,倒有不少長相甜美、手腳麻利、對人很親切的姑娘家。不知怎麼的,我一看到其中最出衆的幾個,就給我一種敏麗在和我說話的直覺,當年她就是這麼贏得父親的信任與好感,一點也看不出如**般的浪蕩與粗俗。或許是我恨意太深以至心中存有偏見了吧。”
狄沖霄冷冷一笑:“不,我相信嫂子的直覺。看來是我們先前計劃有誤,因着我與任家之間的關係,他們定是認爲將目標放在男人身上更划算。嫂子,看來有必要將任大哥調回來了,到時你可別吃醋,裝得笨些。指間之沙弟子大多除去美色與極擅僞裝外,自身並無多強實力,也正是這樣才讓人無法分辨真假。好在我們是有心算無心,她們遲早會露出馬腳。”
關紅芍微笑不在,冷狠低語:“嫂子是出身關家的女子,再好也是隻母老虎,但只要能抓到敏毒婦,戒怒就是真和那些女人上牀我也不管!”
任婷秀聽得連連搖手,隨即拿過食墨木書,寫道:嫂子,放心啦,大哥極疼你的,絕不敢亂來,不然我爹孃能將他逐出家門。
關紅芍撲哧一笑:“就他那個熊樣,除去我,只怕也只有心懷鬼胎的妖女纔會千依百順了。你們聊吧,我要去巡視犬舍與貨場了。”啓門離去。
狄沖霄倚在窗邊看着關紅芍出樓遠去,心生感慨,道:“嫂子是心中有苦說不出,關家不地道卻是她自幼成長的的方;關江海對別人惡,可對女兒極好,就那麼莫名其妙地瘋魔了。我是真沒想到關橫會死,他服食無限夢境也就幾個月的時間。這個毒瘤,我一定徹底加以剷除。先不說這個,小秀,會館不方便,此處幽靜無人,和我們說說老姑奶奶的事。”
此種長事絕非一兩句就能說清的,任婷秀照舊寫道:以往我實力低還不怎麼覺得,現在只要一看到老姑奶奶的眼睛,心裡就會有個奇怪感覺:任何事都逃不出她的感應!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我會來仙海!包括我會與你們相遇!包括我與魔皇閨女成爲好姐妹!
“難道老姑奶奶的通靈神系神魂是未卜先知?小秀,有沒有其它的吩咐?什麼時候允許我們去見她?我好想多知道些親孃的事。”寒寧馨滿心費解。
任婷秀繼續寫道: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我還沒開口,老姑奶奶就笑着問我女魔姐姐好不好相處,有沒有受欺負,又說現在還不到見面的時候。我壯着膽子再三懇求,她才讓我帶幾句話給狄大哥,她說:“停滯的車輪再次轉動,命運的岔口就在眼前,當魔魂重生之時,就是我們相見之時;未知的變數啊,分離未必會悲傷,重逢未必會喜悅,不管未來如何發展,請你記住埋藏心底的守護誓言。是毀滅還是重生,世間的命運將由你來選擇。”
狄沖霄嚇了一跳:“世間的命運?!要不要這麼離譜?!小秀,咱老姑奶奶以前不會是跳大神的吧?雖說大部分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但‘魔魂重生’似乎是指我們正在收集暗魂之心碎片的事,可我們費盡心力才收集到十多杖,離集齊還有十萬八千里,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任婷秀哪會知道,搖搖頭。
“空爺爺也是這樣,這些老人家說話就是愛裝高深。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目下我爹孃的事暫無消息,我與寧馨也沒能在魔極空域中遇到和魔皇禁地相似的機緣,前些天思來想去,忽然覺着機緣早就撞上了,就是沒在意。艾家悔罪錄中提到的魔滅島連冥鑑門也沒多少消息,必是光明宗刻意封禁的絕密,唯有將希望寄託在官家瘋婆娘身上了,我們接下來的行止就看她那裡有沒有什麼像樣的線索了。”狄沖霄忽地閉嘴。
寒寧馨兩女也有所察覺,走到窗前,陪着他說笑看風景。
近乎同時,屋門被推開了,一位嬌俏可人的小姑娘託着水果盤怯怯走進。
寒寧馨道:“誰讓你來的?怎麼不敲門?”
“主事。我……我我給忘了。”小姑娘本就拘謹,這一緊張別說禮數,連怎麼順溜說話都忘了,垂下頭,不安望地。
狄沖霄笑道:“放下,出去吧。”
等人走後,任婷秀道:“狄大哥,有想法?”
“至少她不是,我行蹤不定,急於求成只會露出破綻。指間之沙最令人感到無奈的地方就是她們比任何人都能忍。按照冥鑑門提供的文卷分析,若無意外,她們會先針對我身邊的男子好友與親人下手,最後抱成團,再將真正的殺手鐗送到我身邊,併爲她遮風擋雨、消除一切對手。我……”狄沖霄話未說完,手心的比翼同心印記閃現光芒。
官萬年那邊連客套話也沒說,急吼吼地讓狄小弟趕緊回會館。
寒寧馨道:“指間之沙的事先放放,官大少這麼急一定是有大事。你先回去,我們去和嫂子打個招呼就去找你。”
狄沖霄沒有意見,兵分兩路,先行回到會館寒鬆院,自桌上拿起由神隱那裡轉送的大疊文卷翻看,發現都是大華南方盟友天威國發來的求援國書;再看求援名目,立時樂了,居然都是請求大華派軍打擊意圖奪權篡位的反臣。狄沖霄放下文卷,怪笑道:“我的親孃,天威王居然真的是在年前就病故了,難怪龍神威那小子到現在都沒來找我拼命。只是他們怎麼都說對方是謀殺天威王的兇手?一、二、三、四、五、六,搶王位的人還真多,咱大華要幫哪一個?”
官萬年道:“一聽就知你少看了幾份。如今沒六了,只剩仨。王孫派力挺龍神威接任;王子派以六皇子龍祈爲首;宰相派原本名份不正,但不知從哪弄到一個嫡脈王女,打起撥亂反正的旗號。這種內情不明的王族內鬥,大華是不會貿然干預的,以斡旋爲主,可此事實是一個死結——不可能三分國土各自爲王,所以兩月前終於再次打了起來。然而怪事出現了,宰相派這一月來實力猛增,壓得其他兩方聯手都只有防禦退守的份。爲此,大華派出神隱疾風組前往番探察,雖無確實鐵證,但可以肯定這場內鬥是十魔會挑起來的,宰相派實力大增主要也是因爲十魔會在暗中給予援助。”
言下未盡之意自是既然是有魔宗挑事,大華這邊定是要派援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