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國現任女皇是魔皇時代的人,世人一般是將魔皇時代從景海薇奪魔成爲十魔首魔開始算起,至魔滅終戰結束,其間百餘年,正對合一般人對壽命的算法。實際上,各大滅神宗門對魔皇時代的起源都是自魔皇莫名出現在世間開始算起,那時離魔皇加入十魔會還差着數十年。魔滅終戰至今又有四十餘年,因此,蘭芳女皇的年紀遠比一般人知道的大得多,當年是個風華美人兒,現在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奶奶,氣質婉然,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華。
大華皇族乾親的身份,狄沖霄滿心不當回事,可幹奶奶是實打實的,不好給幹奶奶鬧笑話,也就由得禮官們擺佈,走完那一套繁瑣無聊的覲見皇禮。來到皇殿的一刻,狄沖霄立時解脫,重回本性,視百官皇衛如無物,挽着兩女邊走邊打量,暗贊到底是以雅美聞名的國度,皇殿毫無威肅之感,美若神殿。
來到皇座近前,狄沖霄看向親切微笑的蘭芳女皇,叫道:“女皇奶奶,您比我想象得還要風華絕世,小子能問問皇夫是殿中哪一位麼?還是前面的都是?”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皇衛與大將各按劍柄。
秀武蘭王聽得渾身一哆嗦,心中暗歎此人確如艾德華所說,是沒事找死的典範。艾德華早知狄沖霄正經不了三句話,拉着秀武蘭王退到一邊,等着看熱鬧。
狄沖霄看向皇衛統領,道:“你老哥哪裡打得過我,就別費神了,換人。殿裡有仙蘭宗長老麼?隱蘭一族也行。”
皇衛統領滿臉尷尬,但此處是皇殿,明知不敵也不能退。
“行啦,都退下吧。這孩子氣度非常,豈是世俗之禮可以約束的,忍了這麼久,只是爲了親人之故。”蘭芳女皇擺擺手,笑容越發親切。
狄沖霄眼前一亮,道:“女皇奶奶,你的神魂很有趣。觀人測魂麼?”
蘭芳女皇道:“本皇對滅神一道沒有多少天份,不然哪會芳華老去,神魂於觀氣度品心性上別有專擅,探察一類,也沾了些神預的邊。好比本皇能斷定你這孩子接下來就會送上一份別出心裁的大禮,然後等着本皇心情大悅,趁機打皇庫的主意。”
狄沖霄讚道:“一點沒錯。女皇奶奶,您還沒說皇夫是誰呢?你們啊,都瞪什麼眼?不問清楚了,我怎麼送禮嘛。夫妻本是一體,總不能只送女皇奶奶,不送皇夫爺爺吧?”
殿中人聽得一愣,皆想說得也是。
女皇看向左側首位老頭,笑語:“你這老兒縮什麼頭,我雖女皇卻是嫁你,又不是娶你,出來見人好沒臉麼?”
老頭站了出來,嘆道:“我那是犯困打盹,這孩子是爲了親人忍,我是爲了你忍,按我的脾氣,你頭上皇冠早讓我扔了。你說你多大了,還能活多久?死之前去世間轉一轉看一看不好麼?”容貌由老回返至四十壯年,喝道:“蘭芳親王,司馬鬥,你這小子就看着給禮吧,若是不合我意,休怪我不給楚飛揚那老惡盜面子。”
狄沖霄道:“離殿老遠之時就察知有神光暗探,原來是鬥爺爺。增幅神系,與楚爺爺又相熟,鬥爺爺當年該也是相當有名的滅神師。”
女皇道:“猜錯了,這老頭一點名氣也沒有,旦凡與人鬥戰都是亂變一張臉亂報一個名字,沒人知道都是與誰亂打了一通。”
狄沖霄聞說想起聖大哥說起過的一個怪人來,道:“原來鬥爺爺是隻要比戰不問勝負的癲瘋子,難怪一點名聲都沒有。”
司馬鬥一怔,道:“那是爺爺娶媳婦前的事,你怎麼知道的,楚老兒都不知道。”
狄沖霄笑道:“小子還知道鬥爺爺不是贏不了人,是心地善,每每與對手打到勝負已分的時刻就故意落敗。是也不是?”
司馬鬥奇道:“鬼怪,確夠格讓楚老兒看中。你小子送禮吧。”
狄沖霄道:“那就先送鬥爺爺,女皇奶奶您過來,將手給小子。”
司馬鬥瞪眼道:“臭小子,夠膽,當着爺爺面佔爺爺媳婦便宜,真是欠揍。”
狄沖霄渾不在意,道:“若是大禮不能讓爺爺滿意,鬥爺爺想揍儘管揍。”
蘭芳女皇自有神魂斷人真僞、品事好壞,看了看狄沖霄之後心情有如萬蘭齊開,喜悅非常。蘭芳女皇心下詫異,此種感覺一生只有過兩回,遇逢老頭子與魔皇。蘭芳女皇揮退皇衛,走下皇座,將右手伸出。
狄沖霄手中幻現恢復神系天地靈源,將靈源五分取一,吞下後施展靈源神技神魂擬仿,仿得是玉無暇神魂生老病死。狄沖霄握住蘭芳女皇右手,暗展玉無暇靈源神技生命年輪,於悄然間令蘭芳女皇五臟六腑重回年輕時的巔峰狀態。
奇蹟出現了,蘭芳女皇華髮重回青絲,容貌一數一個樣,約是百數,回還到三十芳華,風姿絕世。
狄沖霄鬆開手,心中暗歎到底是擬仿神技,沒法如正主般將生靈五臟六腑回覆到二十歲月,對人的傷損也極大,若無靈珍調和,只會是以命換來青春歲月的曇花一現。
司馬鬥驚呼上前,拉着年輕老婆子看了又看,終是斷定並非任何幻形神技,是真正回到三十年華,就是內腑生命靈光之盛到了超出承受極限的地步,凡事物極必反,絕非好事。
狄沖霄退開兩步,打趣道:“鬥爺爺,送你一個年輕漂亮小媳婦,這份大禮還滿意麼?”
不理殿中人的驚讚,司馬鬥沉下臉來,眼中隱現殺意,道:“小子,十個數,立刻散去這不屬於你的靈源神技。”
狄沖霄暗贊鬥爺爺果然是驚世強者,微笑擺手以示別心急。司馬鬥哪可能不心急,神光立時聚蘊體內。蘭芳女皇握住夫婿手,淡淡一笑。司馬鬥與女皇相愛相親一生,觀笑知意,縱是不願也只能散去神光。狄沖霄自樹祖乾坤盒中取出準備好的虛藏花實,以神光絲刺入花實,吩咐女皇服下靈果。
蘭芳女皇接過服下,只覺渾身舒泰,微有窒痛的心肺重歸平和,又如身體沒有了份量一般,飄然若仙。
狄沖霄以神魂靈光奇變助力女皇吸納靈果,直至靈果靈光完全合於女皇神光才收回神光絲。狄沖霄再行取出屍魂元晶球,將內裡的殘魂靈光還復做生命靈光,送入女皇體內,與先前合蘊在內腑中的靈源神技生命年輪合爲一體,化去所有隱患。
狄沖霄收回元晶球,看向驚喜女皇,真心替女皇高興之餘心中輕輕一嘆。
一切皆如狄沖霄所想,然而這一苦思已久的回還青春之法雖然擁有足夠實力實現了,可到底還是無法超脫恢復神系覺醒那恢復萬物至原狀的真義,只能是對生來強健的人有用,對梅慧慈那類先天不足的只會是適得其反。
司馬鬥猶自不放心,再三探察方斷定夫人體內先前的異狀完全消散,又斷定壽數並沒有延增,可身體確是完完全全回覆到三十歲月的強健,與返老還童可謂異曲同工。
狄沖霄又自袋中取出一瓶由樹祖長壽果雕琢而成的長春延壽漿,道:“這瓶靈漿可延增壽數,有它輔助,女皇奶奶只會越活越年輕喲。鬥爺爺,還滿意麼?”
“楚惡盜有眼力,他日,蘭芳英傑中絕無一人如你小子。滿意,皇庫裡沒什麼好東西,老夫的靈庫隨你挑。”司馬鬥放聲大笑。
殿中人又是一驚,皆沒想到此老對狄沖霄的評價如此之高。
狄沖霄道:“鬥爺爺客氣了,回復青春一事在咱們滅神師來說並不是天大難事,只在有無適當神魂,當不得爺爺的寶庫,皇庫就好。”
司馬鬥道:“小子謙虛了,你毫無此類神魂卻能辦到此類神魂也難以完美的事,且是輕鬆自在揮手而成,難如登天不爲過,不過既然你堅持,老夫就隨你心意,替女皇答應了。”
蘭芳女皇道:“本皇不答應。這孩子單是保住了聖島就足以得到皇庫所有珍藏。兩庫皆去。傳旨,皇城國宴三天,以慶賀聖島無恙。本皇於內宮宴請狄神將。”
內宮設宴就是隻有親族可以參加的家宴,比不得隆重國宴,可其中的意味遠非國宴可比。
百官恭賀女皇重回絕世風華,相繼退殿而去,安排舉城國宴。
女皇與皇夫皆要更換衣服,先行離去。皇衛統領領着狄沖霄三人前往皇庫挑選。艾德華在秀武蘭王陪伴下去了宮後,準備和守宮的仙蘭宗長老商議將聖島放在哪一處才合適。
蘭芳皇庫着實不小,可內裡多是各色花靈種子收存,無分靈株凡株,只要花開芳美就收存,尤以蘭花爲最,實是愛花人的寶庫,可除去愛花人,在旁人眼中,蘭芳皇庫確是一般。
狄沖霄本就無意靈珍,半點不失望,帶着厲醉楓兩女繞看,終在皇庫最下層的雜物屋內尋到想要的事物——一個纏滿布帶的人類軀幹,胸前玲瓏,細腰曼妙。狄沖霄壓下激動,將雜物屋所有破爛盡數收下,其後再向皇衛統領探問來歷。
皇衛統領恰是極少知道此物來歷的人之一,卻是不太好說,斟酌着、兜轉着說了。
原來殘軀是司馬鬥不知打哪尋來的,一向視若珍寶,還和女皇誇口說是單看胸前腰形就知死者生前定是一個絕世美佳人,還說若是不信就去找找餘下殘軀。結果蘭芳女皇發了火,好幾天都沒理丈夫,司馬鬥再不敢提這事,更不敢放回自家寶庫,只能忍痛放到皇庫了。
狄沖霄捧腹大笑,領着兩女繼續轉逛皇庫。
厲醉楓撇嘴不已,這蘭芳的男人無論老少、無論強弱,都一個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