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那幾個魔道人物取出承天劍之事,你們可知曉?”
玉虛子頓時面色一驚,迅速動念推算。果不其然,天機顯示,承天劍已經被掘出盜走,他極爲驚訝:“什麼時候的事?爲何我等毫無察覺?”
自己和陳玉卿出入西京,甚至還和那個劫主打了一架,怎麼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他們兩個竟然絲毫不知?
一定是有人掩蓋了天機,可細細一想,究竟是誰暗中使得手段,竟能瞞過他們兩人?陳玉卿也同時推算到,眼神一沉。
姬軒搖了搖扇子:“一開始,是那個小賊和青玄派的一起遮掩天機。不過後來麼,朕也幫了他們一把,憑你們兩個如何能得知?”
“那羣人已經拿着承天劍回驪山去了,相信再過不久,這個秘密就會泄露給天下鬼神妖魔。”
“現在朕打算除掉那個老妖婦,正好也可以拿回那件東西。否則,那賤婦有了承天劍爲助力,你們知道後果。”
陳玉卿沉聲道:“陛下!你爲何要這麼做?一旦他們拿着承天劍破開封印,幽泉屍氣外泄,整個西京、神都兩地五萬裡方圓,都會淪入危險境地!”
姬軒卻嗤笑道:“可笑!你們兩個小輩懂什麼!朕要做的就是一勞永逸!你們以爲峨眉派那老東西將其封印起來是存了好心?”
“他不過是給自家新收的三個劫主弟子,養了個磨刀石而已。如果朕不這麼做,再過段時間,等到峨眉青城那幾個小不點,拿着早就準備好的武器上門滅魔。”
“到時那賤婦的法寶,包括朕的東西,都會落入峨眉手中。”
“峨眉派爲了自家大計,已經準備了一萬多年,三個仙道劫主同時落入他們手中,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峨眉山那幾個老東西,早把你佛門和崑崙都算計在其中。南山派的沒落,和他們也有莫大關聯。你們就不好奇,青玄道派的劍典是從哪冒出來的?”
陳玉卿悚然驚駭:“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在北極,我和他們鬥法。那羣青玄派長老,使出來的根本不是南山派的內丹劍術!,更像是——峨眉青城的劍典!”
姬軒微微頷首:“如今,長江以南羣山正派仙真,早都已經一邊倒的投靠峨眉了,枉你們這兩個蠢貨,還糊里糊塗的給人當擋槍,真是蠢不可及!”
玉虛道人和陳玉卿被罵的不禁面面相覷,若別人敢說他們蠢貨,他們早就一巴掌上去呼死他。但眼前這位說出來,他們只能默默聽着,而且還由不得他們不信。
話已說破,天生感應,就算是旁人施法掩蓋也無用。二人立刻順着姬軒說出的話爲引子,演算天機。
果不其然,一點帶面,大量隱藏起來的蛛絲馬跡相繼被揭開。他們越算越是吃驚,天機中預示,峨眉青城從一萬年前就開始聯手佈局,已經準備的遠遠超乎他們想象。
不僅是南方羣山,連北方的崑崙、南山,以及從南極到北極的其他正道魔道巢穴,都在峨眉青城兩派的佈置當中。甚至未來崑崙派道統,也會落入峨眉後人手中。
陳玉卿演算完畢,眼底劃過寒光,桌面上的茶杯砰地一聲碎裂:“哼!好個三子七真!”
“峨眉青城兩派,竟要靠三個仙道劫主,七個氣運昌盛之輩,將整個天地靈界全部納入掌中,真是好大的野心。他們置我等於何地?”
姬軒淡笑道:“現在知道了?亡羊補牢爲時不晚!朕既然告訴你們這些,你們便要好好想想清楚。”
玉虛子對這位聖皇的行事風格頗爲忌憚,不過事已至此,只能合力對抗即將到來的風波。
“既然陛下這麼說,晚輩也願意相助。他們要拿驪山做仙道劫主的磨刀石,而且最想對付老妖婦的,也是峨眉山。既然如此。”
“我可以將妖屍的破綻暗中傳遞給他們,甚至以此爲餌,可以引出他們來打頭陣。到時候我等也可暗中破掉峨眉那幾個老東西做下的局!”
陳玉卿領會到一絲,眼神一亮:“聽你所言,莫非峨眉玄真道派,也和老妖婦有過節?”
玉虛道人到:“不錯,四百五十年前,玄真道當時的掌門有位弟子叫做洪冰,其人悟性甚高,乃是舉派重中培養之人。”
“他和門中師兄弟下山雲遊,即將修成內丹之際,卻被屍妖座下的一個女弟子設計引誘,走火入魔破了氣海,一身真元盡被吸走。”
“峨眉山之人迫不得已,只能安排他轉世重修。另有一名隨行弟子甚至甘願隨妖女墮入魔窟,將本門心法泄露給妖婦。”
“此舉惹得玄真道之人大怒,當時的掌教聯合數位長老,駕馭峨眉鎮山之寶三界璇璣金舟,一起攻入驪山冥窟,殺死無數屍妖子孫,將冥窟差點掀翻。”
“不料老妖婦狠毒,竟然早早將冥窟的地層禁制起來,煉化入體。”
“若是有人敢對她不利,自知不敵時,她便會引動法術,炸塌地層,讓玄陰之氣從地穴之下爆發,毀滅整個京畿道山河,殃及萬里無辜,她自身也跟着同歸於盡。”
“玄真道之人投鼠忌器,只得退出來,一翻苦戰卻以失敗告終。玄真道心法外泄不說,還損失了好幾位不死地仙長老。”
“他們與驪山屍妖之間,可謂是仇怨似海,這麼多年一直多有衝突。”
“玄真道之人每逢弟子磨礪道心之際,就會闖入驪山大肆殺戮屍妖子孫,那妖婦始終不曾露面。若是將此事透漏給峨眉之人,不消我們動手,峨眉料想機會難得,肯定會藉機攻入。”
陳玉卿一拍桌面叫好:“那正好!老妖婦有如此破綻,若是她僵死之時,身不能動,意不能起,正好是斬除這個曠世老妖的絕佳時機。”
“峨眉早早有心佈局,我們雖然落後一步。眼下卻也洞徹天機,不如也在他們的局中布上一個局,看看究竟花落誰家?”
玉虛道人撫須到:“只是我擔心的是,萬一老妖婦垂死掙扎,強行出功,毀滅地層,這可如何是好?”
兩個道人將目光轉向姬軒,姬軒捏起茶杯微微喝下一絲:“朕自然有辦法,讓她那所謂的禁制效用全無,這個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陳玉卿合十施禮,帶着幾絲好奇:“陛下!那屍妖生前可是你的愛妃,按照古籍傳聞,你和她可是相知相戀。天下衆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爲何現在卻要剷除她?”
姬軒微微一凝:“你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這些個古籍傳說,有幾分可信?”
“朕當年功虧一簣,除了你們這些修士暗中作祟,那個賤人可是立了好大的功勞!殺她萬次都不足泄朕心頭之恨。”
兩人察覺到姬軒語氣中的不快,皆摒口不語,不在過問此事。
事情已然定下,三人便開始修復星辰針,姬軒隻手一揮,便從虛空攝來星辰之力,玉虛道人立刻施法煉寶。陳玉卿則在一旁相助。
同一時刻,南山派的玉柱峰頂,灰袍青年閉眼推算片刻,收起帖子:“果然是崑崙山的,他們早早下手。只可惜我們落後一步。”
“前些天,峨眉幾個長老登門,說他們已經找到三個仙道劫主,收入門中培養。此中意義,你們有何見解?”
雲中君低眉思索片刻,並未言語,反倒是雲無塵面帶疑色,開口道:“師祖!難道他們是看我們勢弱!想要一半威脅,一半拉攏?”
“師弟,慎言!”雲中君立刻沉色出言制止到。
灰袍青年撫手,淡淡笑道:“無妨,無妨!在我面前,不必像在你們師父面前一樣,有什麼話大可說出。一半威脅,一半拉攏?連你們都能看出來,想必真是這個意思!”
接着轉頭問雲中君:“你和那位見過面,覺得其人如何?”
雲中君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半晌,纔開口到:“此人一身獨居神人鬼仙妖魔之能,出入無形,頗爲莫測。以弟子看,既然崑崙派都舉派相助,師祖您不妨去見上一面。”
灰袍青年點點頭笑:“看來你是選擇他了?罷了!你的眼光比你師父好,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也不必多想了。一個月後,去見一見把!”
不久之後,玉晶子別院的聽濤閣外,一架馬車沿山腳小道,向東出發。除駕車的車伕外,車內只有李澄。
車伕已年過半百,鬚髮一片灰白,滿臉皺紋,一看就知也是亂世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老人一手拉馬車,一手持鞭,駕車往東。
到了下午,望望南側依舊無際的南山,已經是暮色下攏。遙遙蒼茫羣山,不知有多少妖狼鬼怪。那天邊掛出一彎明月,清淡薄幕,隱隱透出幾分蕭瑟。
老頭兒打了個寒顫,忽然揚鞭猛抽一記,驚得馬兒嘶鳴一聲,加速長奔。
他抖了抖身子,回頭掀開門簾,對裡面的李澄說道:“道長!夜色已重!今晚怕是不能再走了,要不找個地方,湊合着過一夜。”
李澄說道:“也好!行路一天,身體有些乏了。先生經常跑車,不知附近可有歇息之處?”
老頭兒帶着一絲猶豫道:“有!再往前走二里多地,倒是有個土地廟,要不我們在那裡歇息?順便吃些糧食?”
只因有句老話道:夜宿寧睡孤墳崗,莫入廟裡一門檻。山間古廟,多是鬼神居所,常年行腳的人寧願夜宿孤墳亂崗,也不願入廟一步,便是此理。
李澄說道:“不必擔心,你只管前去。”說完,便閤眼入定去了。
這時月色戚灰,老頭兒連連抽打,馬兒噴着濃重的鼻息越跑越快,不過幾刻,便到土地廟,
小廟一進大小,牆壁斑駁,裡面的塑像只剩上半身,其紅眉大眼,怒目圓睜,左手持一黑蛇,右手託一葫蘆。
半個身子,被一段樹枝撐着,搖搖欲墜;案前香爐,太久無人上供,一時蛛網滿布。
馬停車定,老頭兒下車餵了些馬食,起一堆火,將帶來的黃饃饃樹杈一串,置於火旁烤熱。
正在無聊時候,忽見車上,白衣李澄掀起簾子來,下了馬車,持三根已燃的拈香,插進神案香爐,復燒了幾張黃紙,又轉身回去。
老頭兒一時興起,便喊道:“道長,暗夜明月,一人寂寞。我這有壺自家釀的陳年米酒,道長若不嫌棄,何不下來同飲幾杯?”
李澄正欲上車,聽老頭兒喚他,心想:“罷了,罷了,修行百年,倒是甚少飲酒。何況這老頭兒連天奔波,也甚艱苦;他既約我,擾他幾杯就是了。”一邊想着一邊走過來。
二人會面,老頭說:“道長乃出家人,自來出家有句老話,相逢即是有緣!你我能乘車數日,便是緣分匪淺,來來!”
李澄接過酒壺,小酌一口,感覺味道尚可,復飲一口:“先生這話甚是,天地之大,人數無窮;能在異地相逢,共飲美酒,也可謂緣分匪淺。”
“先生,我看你說話,似乎不是京畿道人,倒有些像劍南道上的,想來就是那方人士吧?”
老頭道:“是是,早些年間,我隨父親北上西京,做點生意,後來生意賠本,只能在西京周邊做個跑馬的,沿路稍一些往來商客。只圖賺些盤纏,將來回劍南道,落葉歸根。”
“行走這麼多年,我早已知江湖上異人甚多,天地之大,無所不奇。老朽此生興家無望,只求將來膝下有人肯送我歸西,我心願足矣。”
李澄笑道:“話雖如此,我看先生相貌,倒不像是孤身終老之相,反倒有些晚來得福之機。先生不必着急,再等些時候就好!”
老頭兒聽了李澄之言,不禁老眉軒起,喜形於色,生生咧出一絲笑意。
他又問道:“道長此番東去,有何目的呢?”
李澄道:“山河動亂,天地不寧,我雖是方外之人,但也要行走世間,磨形煉性。無非是來見識見識而已。”
老頭兒聞言,又道:“我行走京畿道已是數十年了。記得上次還去了一趟西域。正逢北絨國與大夏國交界的元興城中,有一支部落起兵造反,到處大亂。”
“連北絨國的官府也匆匆出逃,虧得我命大,趕在亂兵入城前逃出來。不然,豈不也成了萬千枯骨中的一堆?”
“說起來,與我一同出逃的百姓,許多都隨我南下來到中土,入山隱居,之前路過隴右道一些村落,便是這般。”
“如今北絨國那邊,也不知是何等模樣?據百姓傳聞,那些亂兵賊首每天都以殺人爲樂,生飲人血,好不可怖!”
“還聽好友說,他上次路過元興城外,還見得胡兵數名,以竹竿高挑人屍,令狼虎跳躍爭相撕咬,跳得越高,越是兇猛。夠不到頂上肉者,當下亂石擊死。”
“以此挑優質猛獸,高價買賣,進貢給北絨國與大夏國的皇帝。”
李澄搖搖頭道:“運數如此。虎狼入家,只可憐了天下百姓!”
老頭兒道:“由此路走,再過三四天。便可過潼城關,抵達神都!明天我們先在前方的集鎮上停一天,等人聚多了,一同東進。”
李澄問道:“這是爲何?”老頭兒低聲道:“道長有所不知!別看一路走來平平靜靜,可東去神都,有一處叫做黑河的河潭最是兇險。”
“那河深居幽谷,水沉氣寒,相傳河底有兩隻蛟龍作怪,若是形單影隻經過,蛟龍只需輕輕一吸,便屍骨無存。”
“下游河口還有土匪寨,都是磨刀見血的人物。只有結成人羣,那些土匪怪物才能忌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