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八章 協商

這老傢伙心思叵測,來之前就已在暗算自己。那根箭矢裡暗藏了一種上古巫咒,若是普通神道之輩沾上。箭矢發動之時,立刻會被吸走一身功力,元神破滅。

可玉帝並非普通本土神明,他身帶姬軒傳承,而且還有陸玄靈的部分記憶。

身兼兩者之長,玉帝十分熟悉上古時代的魔道巫鬼咒法。一發現箭矢內的咒術,立即施法鎮壓。棲霞子這下老馬失蹄,被困在這。

玉皇大帝眼底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暗光,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驚訝模樣,緩緩走進:“道長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棲霞子見到玉皇大帝突然出現,眼底一驚,一時分了神,元氣外泄,毒液侵襲的更快。

他身上那些屍斑瞬間化膿,流出一縷縷黑色血液,看起來很是詭異。棲霞子趕忙壓下心神中的波動,抱元守一,冷哼道:“你竟然沒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事情演變到了種地步,只怕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在箭矢裡藏匿的巫咒,偏偏自己身中劇毒,還無法動彈,這下事情麻煩了。棲霞子不禁有幾分後悔!

玉皇大帝小心提防,略微靠近幾步:“當然沒事了,道長難道希望我有事?”玉帝暗中分出一道神識,獨自往華山內部遁去。

必須要儘快找到九天玄晶,只有拿到手裡,纔算真正屬於自己。而留在原地的這道分神,則要試探試探,這個棲霞子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他知不知道九天玄晶的存在。

別看棲霞子現在這副鬼樣子,可誰要膽大包天,真敢趁此時衝上前去滅殺一位玄仙,那無異於白癡找死。

玄仙的手段可比神道要多,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各個都有一技傍身。誰也不知棲霞子現在還有什麼底牌或者是大殺器沒露出來,局勢微妙不明,犯不着自討苦吃。

黑色血液順着棲霞子的手臂滴在地上,水木二氣一遇地氣,三者相生,立刻催生出大量青灰色怪異藤蔓,四處生長。不到片刻便攀上洞壁,竟然開花結果。

玉帝從藤蔓上摘下一朵血色小花,花朵脫離藤蔓之後不僅沒有枯萎,反而在乙木之力的催化下,迅速結成一個紅色的種子,輕輕一捏,裡面是一灘膠質青黑色血液。

棲霞子一邊療傷,一邊輕哼一聲:“哼!你倒是命大,竟然能逃過巫咒。”

玉皇大帝轉向棲霞子笑道:“怎麼非得我要出事?道長這話我不明白?”這顆種子看起來很噁心,他甩手扔掉,種子落在地面,又生根發芽,眨眼間再度長出一顆藤蔓。

“夠了!”棲霞子冷冷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你能從一氣滅魔彈月弓下脫生,必然有過人之處,我先前算計你是我不對。現在我不能動彈,你要怎樣才肯救我?”

玉皇大帝不理他,轉身走向旁邊那根九米高,三米直徑的先天乙木精元,仰頭一看,果然不愧是天地奇物。

此物通體青碧色,晶瑩剔透毫無瑕疵,猶如水潤的翡翠。散發蓬勃的乙木生氣,山腹內石壁上長出無數青苔藤木。

東方青華大帝只要有了這段先天乙木精華,突破的可能性更增一分。只是此物會不會是棲霞子勢在必得之物?要不要乾脆趁着他不能動彈,奪寶殺人?

玉皇大帝略一思量,便壓下了這個打算,問道:“好!痛快,道長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是這乙木元精?道長若再有欺瞞,不肯誠心相待,就別怪我見死不救了。”

棲霞子神情一頓,微微點頭:“不錯!當年我在七寶山發現此物,卻被白骨魔君偷襲搶走。這本來就是我的,只要有了這個,我就能度過此劫,或許劫數過後,還可以修成先天元胎,飛昇而去。”

“你有這樣的道行,應該聽到風聲。這場劫數不一般,點蒼派只剩下我一個,我絕不能死,所以我需要這個東西來提升功力渡劫。”

“白骨魔君雖然法力通天,可他終究是魔道之輩,根本不清楚玄門中煉化乙木元精的路數。一千年來,只將此物當成了催化生機,延續他壽命的外物而已。”

“當年他佔據華山,也是想用天機石和九天玄晶補全自家心法,只可惜事到臨頭,寶物卻被他人奪走。”

玉皇大帝一聽,心下暗暗竊喜,棲霞子根本不知道,九天玄晶還在華山原地未動。

他臉上未顯露半點痕跡,只帶着一點疑惑問道:“延續壽命?白骨魔君有這等能耐,還需要延續壽命?他補全心法作何?”

棲霞子點點頭:“白骨魔君當年從一屆散仙入了魔道,其實是修行功法出了問題。他修煉的白骨元辰法,據傳是上古聖皇遺留而出。”

“他早先並未察覺,到了後來才知道功法有誤,可那時已經無力回返,只能將錯就錯,到處搶奪寶物延續生機。他的壽命早該完結了,他能活到今天,全靠乙木元精相助。”

玉帝更是暗自慶幸,白骨魔君的功法是從姬軒主尊那裡流傳出來的,怪不得會修煉出問題。

姬軒當年統一天地之後,蒐集各路仙家功法,並將每一本都做了篡改和刪減。後輩若是照着那些功法修煉,遲早都會走火入魔。

世上只有姬軒知道如何補全這些功法,一百多年前,邵清邵荃兄妹在太和山附近撿到的玄武道天書,被陸玄靈推演出漏洞,便是這個緣由。

後又有驪山屍母,也修煉出破綻,元胎歷經萬年,始終難以圓滿,還要每隔幾百年,不斷受陰毒燒身之苦,看來白骨魔君同樣是如此。

他的修行早就出了問題,所以當年突然性情大變,到處搶奪他人寶物延續生機。還攻入峨眉派,估計是想找到補全自家功法的手段。

玉皇大帝轉身笑道:“道長,若要我救你,倒也不難。這次斬殺白骨魔君,主力在你,我也不是貪心之輩。”

“乙木之精,分我三分之一,你需以道心起誓,不得以任何方式找我麻煩,更不得向任何人泄露這件事。至於其他寶物,皆不入我眼。”

“好!”棲霞子連想都沒想,一口答應,“我以道心發誓,你若救我,必定不會以任何方式找你麻煩,也不會泄露這件事。”

“若有違背,自願身死道消。而且這個白骨魔君的後室密窟還有他積攢的東西,你都可以拿走。只要你肯出手救我,以後我可答應幫你一次。”

與自己的道途相比,區區外物如何能比得上。何況對方並不是貪婪無度之輩,只取走三分之一尚在棲霞子的容忍範圍內。

自己來此,主要是爲了乙木元精,其它東西給對方,若能打動他救了自己,總好過變成活屍。

玉皇大帝大笑一聲:“爽快!”反手向後一劃,一道白光橫劈而過,正好將乙木之精從底部向上截斷三分之一,伸手攝入袖子內。

而後催動法力,放出一團白光,封住了剩餘乙木精華,使生氣不再外泄。

棲霞子苦苦支撐,終於得到了緩解,毒液沒有生氣支撐,成了無根之萍,他經脈之內,一身元氣開始反撲,將毒液驅逐體外。

玉皇大帝那道分神已經衝進山腹,拿到自己想要的,剩下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過爲了防止棲霞子生疑,玉帝故意飛身闖進後室。這裡有許多東西,兵器、丹藥乃至各種原料,根本來不及細看,玉皇大帝揮手將四分之一收走。

出了內室,玉帝瞥見棲霞子身上那些藤蔓縷縷枯萎,已然恢復了五分元氣。

玉皇大帝趁此時走向洞外,經過棲霞子時,略微停頓到:“道長,天馬上就亮了,恕在下不能久留,先行告辭,以後若有機會再見。”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要是棲霞子恢復後一言反悔,可就麻煩了。說完搖身飛上天,化作一道白光,向南飛走。

棲霞子此刻還不能動彈,盯着玉帝遠去,面上的那股森然緩緩消散。看了看一旁聳立的乙木之精,漏出一絲苦笑。

玉皇大帝一直在防備他,而他又何嘗不在防備玉皇大帝。剛纔棲霞子受傷之後,一直藏着一柄短劍,若是玉帝有半分歹意,這柄劍便會飛出,帶着兩人同歸於盡。

眼下對方主動退去,雖然拿走了不少乙木元精,可剩下這些,也足夠棲霞子自己使用了。對方沒有趁機下手,取寶也留有餘地,看來還算是個可以相交之輩。

玉皇大帝火速飛進了天界,直衝天庭,來到密室之內,取出那段乙木之精,一股股浩然的生生之力衝向四周,所過之處,瑤草奇花風速生長。

大殿中央,四御天地已經在這等候多時,見玉帝歸來,青華天帝轉身笑道:“恭喜兄長,終於得償所願。”

玉帝將乙木元精一拋,扔給青華大帝:“拿去吧!你有這東西,就可以補全自己的道身,將來修成太乙,也不在話下。”

剛纔在石窟之內,那段木精未曾分割之前,從外表看上去似乎是一模一樣。

但青華大帝藏在外圍時,一看到此物,立即暗中催動木行真氣,與之感應,看到下面一段纔是木精的至純精華所在。於是傳音給玉帝,玉帝這才砍下下半截。

據傳這是太古時期先天建木殘餘所成,先天建木神異無比,遠非木公建立仙庭那根後天建木可以擬比。

先天建木是甲木爲體,外顯外用,乙木爲本,內藏內用。甲乙相濟,生機無窮,纔可稱作是先天建木。

木公建立仙庭所用的後天建木,不過是先天建木破滅後,落入世間的一根樹枝而已。是木公爲了名頭,佔用建木名號,後世傳說中,才讓兩者混淆!

先天建木被毀後,甲木之外象已斷,只剩下內核乙木之精。尤其是玉皇大帝砍下的下半段,更靠近根部,生機更強,所以才斬斷下半段。

細細算起來,如今五帝在手的先天之精,先天水精最弱最少,乙木之精最大最勝。

水生木,木賴水生,如果推動先天木精之氣,逆用五行,來反哺先天水精。

水精之化身,紫薇太皇大帝便可以五行相應,功力相輔相成而增多,道體也會更加圓滿。

五行之中,火生於木,不需像凝練水精一樣逆用五行,只需正用五行相生施法。先天火精順勢吸取木行之精,火行精華便會隨之增加。

所以玉清真王大帝也可用五行相應之法,取木行精華修煉道體。火再生土,火若增加,先天土行精華一樣可以受用無窮。玉帝也會因此道行大進!

所以這段乙木元精,對於五帝來說,簡直是極品寶物。五方天帝釋放自身氣息,以五行相生相剋之力,環布在木精周圍。

最先起變化的就是青華天帝,身外涌出強烈的先天木行之氣,一瞬間衝出,籠罩住整個密室。自身氣息一路猛增,直接衝上玄仙巔峰,而且還在增加。

次之則是玉清真王大帝,他體內的先天火行本源感應到先天木行之氣,立刻涌動出一陣陣波動,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吸收木精之氣,道行更爲精深。

唯有玉帝體內的變化遠遠小於火行之變,身外只氤氳出一道道淡淡流光。

最奇妙的就是紫微大帝外放出的先天水精之氣,在先天木精的反哺下,帝宮中立刻充滿朦朧水霧。霧聚化雨,虹光伴着祥雲,殿內隨之下起了點點雨滴,十分清涼美妙。

五帝圍繞木精修煉,至於九天玄晶,玉帝將其暗暗藏在體內,等沒有旁人之時,再仔細鍊化不遲。

另一頭,白骨魔君洞府殘基內,天色大亮,棲霞子身上的毒液被盡數驅逐,雖然元氣消耗的十分厲害,但只要保住一身道行不喪,遲早還會修煉回來。

他起身抖落身上乾枯的樹藤和屍灰,屈指一抓,收了那段乙木之精,接着將內室剩下的東西全部取走。

來到洞窟外,回身轉望華山,白骨魔君那些徒子徒孫,昨晚一戰被餘威波及,幾乎死傷殆盡。

昨夜那麼大的動靜,一定驚動了不少人,尤其是魔道中人必會前來探查。

爲了避免麻煩,棲霞子走到很遠的地方,放出赤色長劍對着懸崖劈砍轟炸。崖壁整體坍塌,將山腹徹底掩埋,昔日那座魔窟再也不見痕跡。

此刻就算有心人來探查昨夜的聲響,也只以爲是山塌。棲霞子將行跡掩埋徹底之後,才下山離開。

走了不遠,果然察覺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前來探查,棲霞子不想理會他們,便繞了很大一個圈,遠遠避開。

剛走到峽谷口,他突然猛地轉身,只見身後站了兩個道人,一個矮矮胖胖,頭戴斗笠,杵了根胡桃木杖,面帶祥和笑容。

另一個修長俊美,身穿青衣,看起來好似江湖俠士,顏面清冷。棲霞子雙目一緊,有些吃驚,他施了一禮:“兩位在哪家山門修行?找貧道有什麼事?”

矮胖道人笑呵呵上前回禮:“這位前輩!貧道乃崑崙派掌門元微道人,這位是我師弟,道號元和!來找道兄,乃是我家師尊有請,還請移步到別處一敘。”

崑崙派!棲霞子心裡如同驚雷一般,咯噔一響,崑崙派乃天下五真大派之一,是赫赫有名的古仙派。

過去聲名遠播,門人弟子哪個不是威震天下,就算名聲同等的其他四派都不敢正面衝突。

雖然前些年因爲某些事而衰落,舉派隱匿消失。但崑崙萬年積累的底蘊還在,迄今爲止,誰也不敢小瞧。只要一聽崑崙之名,哪個不是心生三分敬意。

崑崙門人如今散居在中原,幾百年都不曾露面,怎麼在這突然就碰到兩個?這個元和道人是真仙之境,也還罷了,元微道人的氣息,只比自己差了幾分。

想不到崑崙派還藏着這樣的高手!他們的師尊,那豈不是崑崙那些老不死的?棲霞子滿心狂瀾,他家點蒼派,就算全盛時期也無法躋身宇內五真。

如今一個崑崙派那些人要見自己,到底會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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