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主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也勸過,可是他對我說,公主走的時候,他發過誓,”阿金道:“說這是唯一一次,最後一次,以後他再不願意有此無能爲力的時候。絕不允許自己僥倖,寄希望於運氣。”
所以就拼命的修煉自身實力嗎?!
王謙倒是怔了怔。
“先生回晉陽就知道那裡變化有多大了,”阿金嘻嘻笑,道:“洛陽雖然繁華,有上百年的積累的沉澱,可在我看來,依舊不及晉陽,這裡死氣沉沉,那裡朝氣蓬勃,是不一樣的。”
“主子最強大的地方其實在於他能一心幾用,這是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就算是才子,也不過是隻能做到一心二用三用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可是主子,事事求精,事事都做到極好,我雖沒活多少年,但在我短短的人生之中,我最佩服的人,只有主子一人,我以前雖然混於江湖之中,但真正服氣的人,也只有先生,公主和主子了,我希望以後還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才俊,更多的英雄,更多的豪傑,聚集於晉陽,爲主子效力。”
王謙聽了,道:“志向很好,晉陽的確是人傑地靈之地。那裡龍脈所在,璋兒在那鎮着,只有龍氣沖天。天下豪傑,自然都會往晉陽而去。就算有危難,也是遮住日月的雲,總會散去的。”
“嗯。”阿金笑了,眼神裡有振奮向上的東西,那種氣質,叫人振奮,叫人熱血,也叫人能願意爲之付出生命。
原來璋兒雖然不善情感,可是他在阿金,以及下屬心目中,原來是如同日月一樣的存在。
日月不需要多餘的感情,他們只需要在那裡就行了,自然有很多人願意靠近他們,守護他們。
王謙拉開院子門,避着人出去了巷子。
王謙躲了一天,到第二天剛下早朝就被早就準備好的定遠侯給攔住了。
定遠侯臉色雖發白,可是眼神裡卻有極爲激動而確定的眸光,看着王謙道:“王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侯爺這般着急?!”王謙道:“既然急,便先出宮說吧。”
定遠侯點了點頭,一路緊緊的盯着王謙,出了宮就迫不及待的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個遺落在外的兒子?!他是不是在你們身邊?!”
“我們?!”王謙道。
“你和公主,你們!”定遠侯道:“我記得你們當初看我時的眼神,充滿了不忿,不甘,不屑,爲什麼?!若是隻是知道這麼一件往事,你們不會如此憤怒,除非,你們知道他的存在,並在乎他。是不是,王謙,你說實話!”
王謙只是笑了笑,依舊什麼都不說。
“你明明知道,爲什麼不說?!”定遠侯眼中有痛苦,道:“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甚至都不知道!”
王謙淡淡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當初我看你面相,的確有幾分薄情,其實有這些,都不算什麼,可是聯繫到他,我自然就猜到了,侯爺,此事沒他的同意,我不能將他的存在告訴你,所以,我什麼不能說。”
“你承認了?你早知道,他呢,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定遠侯道,眼露痛苦,手也攥的他緊緊的,彷彿生怕他跑了似的。
王謙道:“他不知道,他和他娘都以爲你死了,現在知道你還活着,大約他更痛苦吧,本來,日子雖苦,心不苦就算了,可是現在看到你,只怕會不甘,不能釋懷吧,他的孃親爲了你,吃盡了苦,後來絕望了,以爲你戰死沙場,才認了命。他也以爲你死了,所以從未想過你是個薄情負心的人。你覺得他知道你的存在會高興嗎?!”
“他現在知道了,應該是知道了吧?!”定遠侯道。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能改變過往的事實嗎?!”王謙冷冷的在他心上紮了一刀。
定遠侯果然臉色已是白了,道:“是我不好,我以爲,我以爲……”
“這種時候了你還自以爲是,”王謙嘴角抽了抽,道:“不守承諾,隨便負約之人,沒什麼好說的,侯爺,遇見了就當沒遇見吧,這也是不巧,不然我不會說出他的存在,讓你如此煩心,也叫他恨你入骨。”
“他恨我?!”定遠侯見他要走,便拉住他不放。
王謙惱了,道:“拉着我做什麼,放手!拉拉扯扯,街上人看着呢。”
“我不放,”定遠侯道:“我想去見他!”
“見他做什麼,狡辯嗎?!”王謙道:“別出現叫他心亂了!”
“那我心亂怎麼辦?!”定遠侯道:“你沒有權力阻止我們父子相認!”
“相認?!只怕是侯爺想多了,”王謙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隨手掐訣,很快腳步很虛就走了。
定遠侯哪裡肯放過他,額上青筋直跳的去追,可是哪裡還能尋着王謙的人,早扎入人堆裡沒影了。
“恨我……”定遠侯哪怕是在大冬天裡,也出了一身的汗。他喘着氣,粗重的,彷彿心臟的部位很痛。
這些年來,那一切過往,彷彿只是一個過往,他從未想過去尋那個女子,那段感情不過是碧綠湖中的一點小漣漪罷了。他從那離開後就沒有再放在心上過。
可是,他萬萬料不到,她會爲自己生下一個孩子。
他當成了露水姻緣,而她卻認了真。他的一時動情,卻用盡了她的一生。
也許他從未對這段過往有過多少懷念,但是有一個孩子,性質就變了,就不一樣了……
而這十幾年中,他卻一無所知。
定遠侯恨自己的自私自利,一無所知,他的確如王謙所言是個薄情的人,他現在無比厭惡自己的寡義。不僅無情,還無義。
他背棄的是什麼,是……
定遠侯乍然之間,難以承受,無法接受。
他必須要問個明白,否則他真的要瘋了。
怪不得王謙和路遙一向對他不算真正的尊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定遠侯此時本就處於敏感時期,加上這麼一件事,他真的要懷疑人生了,人生觀都在崩塌的邊緣,整個心神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撲在阿金這件事情上。尋個真相,哪怕死也要死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