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容董想怎麼修整我呢?”我擡起頭看着容振堂。
容振堂的眼睛裡是多年謀事沉澱下來的精明,再加上此時諱莫如深的情緒看起來特別陰鷙可怕:“如果你願意離開奕諶,我可以適當的給你一些生活保障。如果你不離開的話……別以爲淺淺跟我求情,那份質檢報告沒公開就萬事大吉了,翠湖工地的事故只是一個小小的預熱,我有的是法子把盈嘉整垮。當奕諶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就會明白——誰纔是他該盡心盡力呵護的女人。到時候,你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您和容小姐的思維方式倒是和相近,總以爲我想得到些什麼。其實我本來就什麼都不想要……”我冷笑一聲。
“我想讓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比你想得要簡單得多,你明白嗎?”容振堂眼中的陰狠愈演愈烈。
“其實……如果容小姐只想要個喬太太的名分,我相信以您的手段,不用要我的命也能做到。”我可不想哪天一出門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如果她想做喬奕諶認可的喬太太,您就更不能要我的命了。您要知道,活人總是會犯錯,死人可不會。人死了,就只會念她的好,即使從前有什麼不好也沒有必要較真地去計較了。用一個活人的不好去比一個死人的好,您覺得勝算有多少呢?您真是要了我的命,而容小姐又嫁給了喬奕諶,那容小姐的後半生可能都會籠罩在我的陰影之中了,如果您覺得‘相敬如賓不相睹’也算是一種幸福生活,那倒是可以毫無顧忌的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你倒是很自信,覺得阿諶能記你一輩子!”容振堂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
“如果我活着,我倒是不敢這麼自信。但是,您要知道,最令人無法釋懷的,永遠是沒得到的和已失去的……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何況是一條人命。”我緩緩站起來,“我跟容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那我還是失陪了。”
“你是不能死,但是你父親呢?”容振堂聲音陰仄仄地,“他現在可是脆弱得很,哪個醫療設備稍有閃失恐怕就不好了……”
此時我的心都在顫抖,真恨不得一刀捅死這個人面獸心的衣冠**:“呵呵,容董與我父親也算是舊識,您應該知道,如果我父親現在意識清醒能夠表達意願,恐怕也不想這樣連呼吸都要依靠機器維繫。如果您真的幫他脫離了這個苦海,說不定他還要謝您呢。”我輕飄飄地看了容振堂一眼,他臉上閃過一抹震驚,不過也是稍縱即逝,“如果我爸爸不在了,我真是了無牽掛了。容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也就不在乎死活了。別的我不敢說,把容小姐的生活攪得一團糟還是能做到的,我生死都不在乎了,您能拿我怎麼樣?”
我闊步走到那間會客室門口,一拉開門看到喬奕諶就站在那裡,他應該是正要推門進來。我倆對視一眼,我衝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喬奕諶拉着我出了門,然後衝着房間裡的容振堂說:“容伯伯有什麼事兒還像從前那樣直接找我,別人做不了我的主,您知道的。”
容振堂也站起身來:“奕諶你想多了,我就是跟景昕敘敘舊。”
“我的脾氣您知道,直來直往萬事好商量,要是劍走偏鋒我六親不認的。”喬奕諶的臉色格外陰沉,身上陰狠的氣場一點兒不輸容振堂,是那種經歷過大是大非歷練出的城府。
我站在喬奕諶身後,衝容振堂眨眨眼睛,我沒有容清淺的家世,也沒有容清淺那樣老謀深算的父親,就是這樣一無所有的我,這個被容清淺看中的男人,他願意爲我衝鋒陷陣在所不惜。
“哈哈哈。”容振堂忽然大笑起來,“年輕人就是喜歡衝動,我什麼都沒做,奕諶你又何必沉不住氣呢。火氣這麼大,難道是沒拍到剛纔的地皮氣不順?若是想要,也可以合作。我上了年紀,做什麼都是爲了兒女……”
“拜您所賜我公司最近忙得很,就不跟容伯伯閒聊了,告辭。”喬奕諶牽着我的手往外走,上了車後喬奕諶看我臉色不太好,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昕昕,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你讓在醫院那邊照看我爸爸的人小心點兒,我怕容振堂最近會動手。”我覺得容振堂倒是不至於要了爸爸的命,但出醫療事故給我個警告也不是不可能。爸爸現在狀況已經夠糟了,經不起一點兒風浪的。
“爸爸那邊不會有問題的,他現在也是我爸爸,我不會讓容振堂的人有機會接近他。”喬奕諶輕輕拍着我的背,“別怕,有我呢。”
“嗯。”我點點頭,乖巧地靠在喬奕諶懷裡,“害怕也沒用,容振堂不會因爲我害怕,就網開一面的……”面對容振堂這樣的人,示弱只會讓他更得寸進尺,只有刀刀見骨地與他拼殺,他纔會有所收斂。
轉眼就是中秋小長假,我早先就跟媽媽說好要去江城陪她過節,所以機票也早就訂好了。吃完早餐我把給媽媽買的披肩還有喬奕諶買的鐲子都裝進挎包,然後隨手挽了件風衣就算搞定了行裝。
喬奕諶看看我的挎包:“你不是說要待三天?一套換洗的衣服都不帶?”
“你忘了嗎,我在江城可是有房產的。”我衝喬奕諶晃了晃手裡的風衣,“這一件也是出機場要穿的,至於換洗的衣服,家裡有的是。”
“唔……”喬奕諶從衣櫃底下拖出來一隻超大的行李箱,開始各種裝衣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要住多久?”
“多帶一些過去,以後我也不用帶行李了。”喬奕諶衝我挑挑眉。
“……”嘖嘖,喬奕諶這腦回路,也是夠深謀遠慮的,“那你多帶點兒厚衣服,我多半也就是中秋春節回去。”
“厚衣服太沉,到那邊再買。”喬奕諶動作麻利地收拾好要帶的衣服,衝我拋媚眼,“老婆給我買什麼我就穿什麼。”
“嗯,我覺得那種門衛大叔穿的軍大衣就很不錯。”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我老婆是什麼眼光我能心裡沒數?以前給我的買的衣服,我都很喜歡。”喬奕諶一手拎着箱子,一手牽着我。
“喬總這話可夠假的,我給你買的衣服你一共才穿過幾次?”我撇撇嘴。
“寶貝應該仔細看看,就算是上班每天都要穿的西裝,一套我會穿幾次。”喬奕諶颳了下我鼻樑。
“……”喬奕諶說的沒錯,他的西裝大多都是黑色,如果你不注意會以爲他每天穿的衣服都一樣。但其實不是,那些西裝都在很細節的部分有着明顯的不同。誰讓人家有個做服裝生意的親媽,高級成衣店的私人定製西裝,要多少有多少。歸根到底一句話——咳咳,有錢人家的少爺。
“我的寶貝這是什麼表情?”喬奕諶衝我笑笑,阿誠已經把喬奕諶的箱子放到了後備箱裡。
“我這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喬奕諶扶着我上了車,然後吻了下我的額頭,“羨慕什麼,我有的都給你;沒有的,也想辦法給你。”
我圈住喬奕諶的脖子:“我就要這個。”
“我本來就是你的。”喬奕諶抵住我的額頭。
“我一個人的。”我強調。
“嗯,我老婆一個人的。”喬奕諶捏了下我的臉頰,“滿意了?”
“還算滿意。”我老神在在地點點頭。
“調皮。”喬奕諶把我順在懷裡,輕輕的撫着我的背。
飛機到達江城時還不到一點鐘,我沒想到媽媽會親自到機場來接我。黎家的司機很有眼力,馬上拖過喬奕諶的大行李箱往車子那邊走去。
“我本來也想着讓昕昕帶你一起回來,可想着你事情多,在家裡又是長子,這樣的大節氣應該在家陪着父母的,所以就沒說。”媽媽看到喬奕諶陪我回來很高興,“沒想到奕諶到底陪着昕昕回來了。”
“我父母對節氣不太在意,就是爺爺上了年紀看重這些。一年三百多天都是昕昕陪着我,就這麼幾天我陪她回來看您,若是再計較可真是不應該了。”喬奕諶這張嘴,討好起人來真是讓你舒舒服服的。
“夫人,我們去哪裡?”司機安頓好行李也上了車。
“昕昕,我在家裡準備了房間……”媽媽知道我不會住到黎家去,但還是隱隱地期待着我會去。
“要是方便的話,送我回白鷺湖公園的住處。”我的意思很明確,您如果非帶我住黎家那就拜拜了,黎家這車我也用不起。
“方便,當然方便了。”媽媽馬上解釋,“專程接你的,能有什麼不方便呢。”
司機下了機場高速往白鷺湖公園的方向開去,一路上媽媽都沒再提跟黎家有關的話題,再加上有喬奕諶從中調停,氣氛倒是也很融洽。車子開到公園門口,我出示了門卡才得以放行。
司機倒是有些意外:“我以前不知道白鷺湖公園裡還有私人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