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腦子沒你轉得快，我都聽你的啊！”瀟湘看看手裡的電話：“只要你不想去，就算莊鵬掐死我，我都不會勸你去的。”
“走吧……我能眼看着莊鵬把你給掐死不管嗎？”我拿起椅背上搭着的披肩把自己裹起來。
“昕昕。”瀟湘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是說真的，以前都是你爲我遮風擋雨，我也從沒推辭過你的好意，而且還接受的心安理得。你知道爲什麼嗎——雖然你沒跟我說過，但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就是想，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難處，我林瀟湘豁出這條命去，也要幫你把事兒辦成了。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死不足惜。我想你好好地活，得到我得不到的幸福……”
我以前只當瀟湘不拘小節，真沒想到她存着這份心思。一個人認認真真地說願意爲你去死，這對於我來說，真的太震撼了。我眼眶發熱，用手指按了按眼角，沒讓淚水掉下來。
“多大點兒事，至於麼，走吧……”我拉着瀟湘走出包間。
“昕昕……”
“總是要見面的，躲着不見沒意思。”一出包間我就看到像門神似的阿誠，這擺明了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吧。
“哦。”瀟湘一邊開車一邊說：“男人嘛，多哄哄就好了……”
我沉默地着看車窗外的街景，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車子漸漸駛入上山的路，道路兩旁的樹木也鬱郁蒼蒼起來。我來虞山的次數不多，可是……每一次都與喬奕諶有關。
瀟湘對這裡要熟悉得多，出了電梯是鋪着厚重地毯的走廊，高跟鞋踩上去也沒有一點兒聲響。只有一個包間門口站着兩個保鏢模樣的人，阿誠看到他們，很自覺地站到了一起。
瀟湘推開門，包間裡的設施很完善——吧檯、桌球、麻將桌一應俱全。黑亮的大理石茶几上擺放着各色乾果、水果、點心和飲料。寬大的真皮沙發圍着茶几轉了半圈，莊鵬和喬奕諶對坐在兩側的沙發上，正對着點唱機的位置倒是空着的。顯然剛纔這裡還有其他人，空氣裡還混着一些紙醉金迷的味道。
瀟湘很自然地坐到了莊鵬旁邊：“大白天就開始喝花酒啊？”
“談點兒事情。”莊鵬隨口答了一句，他擡頭看看我：“景昕怎麼不坐，等二哥開口請呢？”
莊鵬這麼開玩笑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選了正中那組沙發靠邊的位置坐下。坐下後我的視線與喬奕諶齊平，他依舊是波瀾不驚地一張臉，可我總覺得臉的輪廓比之前要鋒利一些，我與他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就馬上錯開了。
“我還沒吃午餐。”莊鵬悠悠地開口。
“是不是胃又難受了？”瀟湘馬上緊張起來：“沒吃飯還喝酒，乾脆疼死你算了！”
“陪我去吃點兒東西。”莊鵬起身，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
瀟湘似乎明白了什麼，轉頭看看我，似乎是在問——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衝瀟湘點點頭，她才挽上莊鵬的手臂，兩人很快離開了包間。
包間裡忽然安靜下來，我盯着茶几上的一隻水晶杯，甚至無聊地在腦海裡面描繪上面的花紋。差不多沉默了一刻鐘，喬奕諶忽然起身，然後坐到了我旁邊：“不想看到我？”
想不想看到都已經看到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我依舊默不作聲，喬奕諶往那隻水晶杯裡倒了果汁推到我面前：“打也打了，鬧也鬧了，你想彆扭到什麼時候？”
我心裡冷笑一聲，原來……喬奕諶以爲我在耍脾氣，鬧彆扭。我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開口：“喬奕諶，我們談談吧。”
“好。”喬奕諶點點頭。
“我以前沒談過戀愛，跟你在一起這段日子，雖然跟我想的戀愛有點兒不一樣，但是挺開心的。我……我們就到此爲止吧……”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考慮過的，沒有帶着情緒做決定。我也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但是每句話尾的顫音都在嘲笑自己的僞裝何其拙劣。
“你什麼意思？”喬奕諶幽深的黑眸凝視着我，用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對上他的眼睛：“這是在跟我說分手？！”
就算不去看他凌厲的目光，只從語氣上也能聽得出喬奕諶滿滿的威脅，我知道現在不是犯倔的時候，可是這個問題總要談，王凱說的沒錯，有問題得解決，逃避沒用的。我不怕死地點點頭：“嗯。”
“爲什麼？”喬奕諶握着我下巴的手指漸漸收緊，我感到了疼痛侵襲着自己的神經：“就因爲我燒了那幾頁紙？收回你剛纔的話！”
“那些對你來說或許只是幾頁紙，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本來決定不提這件事的，就當方天宇從來沒給過我那些文件。可是喬奕諶一提起來，我心裡就難受得不行，那種被人在身後深深捅入一刀的疼痛與背叛，讓我心顫抖不止。
“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我……”我本來想離開的，可是還沒有站起來，喬奕諶已經傾身過來。
喬奕諶用堅實的臂膀壓制住我，我被困在沙發的夾角里。他垂下頭，薄涼的脣狠狠地咬上我的脣瓣。我死死地抵住他的胸膛，可是卻絲毫無法阻止他的行動，嘴巴里很快就嚐到了菸草和酒的味道，而那抹熟悉的綠茶氣息更讓我覺得苦澀。他的手漸漸攀上我的腰，慢慢往上移動着。我閉上眼睛，也不再掙扎，我刻意把自己靈魂從身體裡剝離出來，讓它去審視這個男人，看他是怎樣地像個瘋子一樣地肆虐地啃咬吮吻着剩下的軀殼……
我殘酷地對它擠出一絲笑容——看清了嗎？你還不死心？！
喬奕諶忽然停了下來，用手臂撐住沙發的靠背，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裡滿溢着溫柔與憐惜，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別哭了，好不好？”
我擡手擦了一把臉，才發現手上全是淚水。慢慢收攏手指握成拳，猛地推了喬奕諶一把：“放開我，我要回家！”
喬奕諶圈住我的腰，把我從沙發上帶起來。細細地擦去我臉上的眼淚，然後把披肩給我圍好，將我的手攥緊：“走吧。”
我想甩開喬奕諶的手，可是努力了好幾次都都沒成功，最後被他彆彆扭扭地塞進了車子的副駕駛座。一直到車子駛入市區，我們都沉默不語，我覺得車裡的空氣都要凝固起來了，喬奕諶把車轉向了回星河苑的路。
“我要回自己家，以後別讓你的人跟着我，還有……把這個該死的耳釘給我摘下來！”我用自己能喊出的最大的聲音一口氣把想說的話說完。
“分手我不同意，你的記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我說過的，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我！”喬奕諶的語氣很平靜，可是車速卻陡然快到了一個極限：“我可以告訴你，那份資產評估我沒燒。你說我把它交給容振堂，容振堂會怎麼對付方天宇？所以，你最好乖乖待在我身邊，耍性子我可以**着你；但你要是想離開，我也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來！
景昕，你別逼我！”
“喬奕諶！你真卑鄙！”我緊緊地捏着拳頭，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在你心裡早就很不堪了，要不那一巴掌，你怎麼打得下去？”喬奕諶嘴角抽動了一下，車轉了個彎，輪胎摩擦過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一個漂亮的漂移把後面的車子嚇得夠嗆，對方按了下喇叭表示不滿。
我估計對方可能報了警，不一會兒就有警車追過來，報着車牌號讓我們靠邊停車。不過警車根本跑不過喬奕諶的車，一個紅綠燈剛過，警車就被甩掉了——沒有用任何技巧，是完全是拼速度。
由於是在市區，在下一個路口另一輛警車從側面開過來，想要逼停我們。喬奕諶只打了一下方向盤就繞過去了。交警最後動用了5輛警車，一路包抄，特別像拍警匪片兒。
喬奕諶把車停到星河苑的門口，門衛把大門打開，喬奕諶卻沒把車開進去，而是點了根菸。煙抽了一半，後面的警車才追上來。兩個交警下了車，一個拿着執法記錄儀，另一個敲了敲車窗。
喬奕諶把車窗滑下來，交警敬了個禮：“這位先生，你在市區行車超速70%以上，處罰金2000元，吊銷駕照。”
喬奕諶把菸頭擰滅，摸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電話接通後他沉聲道：“你的人要吊銷我駕照……”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喬奕諶看着站在車子旁邊的交警，跟對方說了交警的警號，然後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那個交警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不一會兒臉色變得煞白，掛掉電話後，畢恭畢敬地鞠躬道歉：“對不起三少，耽誤您回家了，請您原諒。”
喬奕諶一言不發地升起車窗，將車子駛入庭院。
我還沉浸在剛纔詭異的情境中不能回神兒，喬奕諶打開車門，把我從車裡抱出來，扛在肩頭往別墅走去。
腦袋幾乎是倒垂着的所以有點兒暈，我拍打着喬奕諶的後背：“你放我下來，放開我！”
“你最好省省勁兒，要不一會兒沒力氣！”喬奕諶的聲音格外邪肆，聽得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少爺……”蘭姨打開門，就看到我以這樣奇怪的姿勢被喬奕諶扛着，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我去給小姐做點兒糕點。”
“給她燉一盅冰糖燕窩！”喬奕諶扛着我徑直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