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滿天。
馬其頓兵在看見漢軍後,快速列陣,做好了戰鬥準備。
矮丘上,霍去病阻止了身邊衆人對洛爾的攔截,讓他放馬過來。
話說漢軍大司馬最近親臨戰場,但動手交鋒時,基本沒他什麼事。
張次公,乃至麾下各路中郎將,校尉,都覺得要是讓對手接近到大司馬面前,是他們的恥辱和無能。所以誰敢以霍去病爲目標,漢軍就往死裡打誰,絕不讓其有接近的機會。
霍去病手癢難耐,但一直沒機會動手。
眼下跟在他身畔的是趙破奴和陳慶,其餘麾下將領,都散開在帕提亞境內各自領軍作戰。
“速戰速決。”霍去病定下了戰鬥基調。
趙破奴和陳慶齊聲答應,遂親自率軍攻堅。
兩人從霍去病身側衝出。
漢軍陣列中,自有兩隊兵馬,跟在他們身後,往對面的馬其頓方陣衝去。
轉眼間,趙破奴和陳慶,就與衝上來的洛爾,交錯而過。
趙破奴和陳慶得了命令,蓄意讓開了洛爾衝陣的位置,雙方隔得很遠。
但在平行交錯那一刻,洛爾發現趙破奴和陳慶不約而同的往自己看了一眼,眼神戲謔中帶着嘲弄。
洛爾脣角微挑,毫不示弱。
他揚起戰槍,斜指小丘上的霍去病,暴叱道:“可敢與我一戰!”
霍去病在山頂笑了笑:“你上來。”
轟轟轟!
矮丘下的平原上,迅速完成戰前準備的馬其頓方陣,兵鋒匯聚,風起雲涌。
而洛爾親自統率的隊伍,已飆衝到了霍去病二十丈外。
矮丘上的霍去病身後是衣裙飄飄,即便身着大氅,戴着青銅面具,依然妖嬈嫵媚的白南妤。另一側則是大袖拂動的公孫弘。
稍後的一匹馬上,還坐着壯碩如小山的熊三。
幾人形態各異,但都是頗爲閒散的狀態。
洛爾從矮丘下仰角上攻。
他神色凝重,已感覺到霍去病所在處,有一種強大到可怕的鋒芒壓力。
他將手中戰矛斜舉,做出一個後拉蓄力,即將刺擊,爆發出攻勢的動作。
這是馬其頓人著名的刺矛術。
他們通過蓄力過程來威懾敵人,等到爆發那一刻,威力無堅不摧。
他身後有千軍相隨,兵勢涌動,將力量和主帥相合,以保證他在發出攻勢那一刻能所向睥睨,一擊破敵。
洛爾雙目的鋒芒,宛若利箭罩定了霍去病。
他手中戰矛倏然刺出,雷霆萬鈞。
這一矛是他生平修行和身後兵馬共聚所成,即便對方執盾格擋,他也有把握一擊裂敵。
眼見霍去病任憑自己出手,卻無應對的反應。
如此輕視於我,活該你死在這裡,蠢物……洛爾腦內念頭一閃。
他手中大矛攜帶着雷霆般的呼嘯,刺到霍去病面前。
“下馬!”
霍去病的低喝,在洛爾聽來像是一道驚雷通過耳朵,劈進了自己的意識!
轟隆一聲,他感覺眉心被這‘下馬’二字劈開般疼痛,身形搖搖欲墜。
而他刺出的矛鋒前端,突然多出一根手指,穩穩地壓在矛鋒處。
一根血肉之軀的手指,點在銅鑄的大矛上,居然是矛鋒飛灰也似的消融。
金屬屑從矛鋒處落雨般脫落,在夜風中消失。
霎時間,整柄長矛彷彿被風吹散了,點滴未留,無影無蹤。
這完全超出了洛爾對力量的認知。
更可怖的是霍去病一聲呵斥,身後追隨他殺過來的千餘名馬其頓騎兵,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紛紛墜馬,聽話的一批。
一聲呵斥,千軍落馬!
這場面讓洛爾的眼睛不覺間睜大,腦內不可抑制的冒出一個念頭:這東方將領會妖術……
念頭未完,磅礴的壓力涌來。
洛爾也很聽話的一頭從馬上載落,墜到了馬下。
而他在下墜的剎那,看見霍去病揮動馬鞭,憑空抽出。周邊的虛空正被千百道神力演化的光芒穿透,響起一聲嬌叱!
阿芙緹使用了神眷之書……洛爾想。
馬鞭過處,所有的神光都消失了,鞭子前端化出一顆青色龍頭。
龍吟震耳,神光崩潰!
鞭子裂穿虛空,卷出一隻手,遂又生出新的變化,抽擊在拖出來的那隻手的主人身上。
隨着鞭響,阿芙緹身上某處再次被抽擊,圓潤的漣漪顫動。
她輕啊了一聲,然後又被抽了一鞭子。
她惱怒下,穿着鑲金紋飾戰靴的雙足,穿花蝴蝶般踢出,落向霍去病。
啪——啪啪!
馬鞭不僅擋住了阿芙緹的攻勢,並隨手反擊。
她踢出一腳就會挨一鞭子。
倏地,阿芙緹從半空跌落到矮丘的一側。
她雙手探在身後,窘迫至極的進行遮擋。
感覺身後好像被抽破了,漏風,涼颼颼的。
她之前託在手裡的那本神眷之書,落在霍去病手中。
不論是洛爾還是阿芙緹,兩人感覺體內的力量像是消失了,再難動用。
他們已經成了霍去病的俘虜。
而洛爾墜地後,轉頭往矮丘下,兩軍交鋒的戰場看去。
平原上,馬其頓名將亞里蘇親自統帶兵馬,神色嚴肅,迎擊漢軍。
他們將長矛呈四十五度角前指,萬軍組成的馬其頓方陣,已做好了全部準備。
蹄聲如雷,將馬速提升到極致的趙破奴和陳慶,目如鷹隼。
他們身後跟隨的漢軍,執矛在手,滿臉堅毅。
就在陳慶和趙破奴即將正面撞上馬其頓方陣的一刻,兩者忽然往左右潮水般分流。
其速度之快,在原本高速衝陣的情況下,竟然再次提速。
漢軍從正面衝陣,變成主攻方陣兩翼。
他們針對的是馬其頓方陣靈活性不足的弱點,利用的優勢,則是自身輕騎兵的極限速度。
在突然變化側分那一刻,趙破奴速度飆升,人馬合一,如一縷輕煙。
陳慶這邊,則發動了一條兵策神通。
他變陣前,對面的馬其頓兵,幾乎同時生出一個莫名的念頭,就是陳慶準備往他們右側攻過來。
這個念頭非常清晰,無形中影響了他們的判斷,讓他們下意識的往右側偏移矛鋒。
然而實際上陳慶的移動方向,正好相反,是他們的左側,馬頭偏移,倏忽間衝入了馬其頓軍陣。
陳慶所用,是兵計神通聲東擊西!
這是他進入天人境,這次來帕提亞作戰,纔剛剛掌握獲得的兵策神通。
霎時,漢軍分兩路,殺入了馬其頓戰陣。
短兵相接!
“鏘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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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兵磕碰,盾牌涌起一縷縷神光。
長矛如電,虛空充斥着刀兵撕裂空氣的銳響。
咻——咻咻!
兩支漢軍隊伍,殺入敵陣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開一道口子,在馬其頓軍陣中推進。
當輕騎馬戰的速度,發揮到漢軍這種程度,配合上他們強大的兵勢,身經百戰的經驗,千軍合一的紀律性,再針對馬其頓方陣矛鋒過長,變化轉向不夠靈活的弱點入手,強弱之勢清晰可見。
漢軍的輕騎戰術,完克馬其頓方陣!
後方,亞里蘇試圖調整,讓兩翼騎兵壓上,輔助方陣。
然而漢軍打過多少次和騎兵對壘的戰役?
兩側的騎兵壓上來,對他們根本無法形成遏制。
山丘上,將希望全都寄託在正面戰場的洛爾,瞠目結舌的看着漢軍在自家方陣中高歌猛奏,破敵前行。
他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殘忍的撕碎,失魂落魄,開始懷疑人生。
戰事的結束速度,比預料中更快。
因爲爲首的洛爾和阿芙緹被生擒。
正面戰場的碰撞也被壓制,馬其頓人終於老實下來。
洛爾,阿芙緹,亞里蘇,直到這時纔看清,漢軍只有跟隨陳慶和趙破奴衝陣的三千精銳。
此外則是霍去病身後,自始至終都沒出手參戰,不動如山的五百親軍。
漢軍只帶來三千五百人,就敢阻擊我們兩萬餘人的精銳……亞里蘇驚道。
他呆看着不遠處,被生擒的阿芙緹和洛爾,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打又打不過,走又走不了。
而漢軍也沒對他們繼續追擊,好像有其他目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從這裡撤離的?”
矮丘上,阿芙緹忽然問道。
他們的撤離路線是絕密,事關生死,漢軍爲什麼能提前埋伏在這裡。
“我還知道馬其頓正被羅馬攻襲,急召伱們回去參戰。”霍去病淡然道。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有所佈置?”阿芙緹追問。
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就是最初那兩道鞭痕,很可能不僅僅是鞭痕那麼簡單。
這些時日她用盡辦法想祛除那兩道鞭痕,但只要念頭,或者神力稍稍靠近,那兩道鞭痕的疼痛就會加劇。
若相安無事,則發作便會減輕。
這種不容碰觸,一直在自己體內盤踞的手段,太古怪了,像是有某種靈性。
再想到霍去病深不可測的力量,阿芙緹大膽做出了猜測。
這大洋馬還不算笨……霍去病心忖。
他招了下手,阿芙緹身上的兩道鞭痕脫落,化作兩條騰蛇的烙印,扇翅飛回,落在他手上消失。
那日抽打阿芙緹的時候,就分化騰蛇烙印,融入鞭子,借抽擊附着的鞭痕,在阿芙緹身上動了手腳。
此後霍去病通過感知這兩道騰蛇印記,就能獲知一些事情,把握馬其頓兵團的行蹤,位置等等。
“你到底想幹什麼?”阿芙緹道。
不知爲何,感覺到鞭痕被霍去病收走,阿芙緹居然有幾分失落。
難道我喜歡被鞭打……腦海裡冒出來的想法,讓她自己都感到羞恥意外。
“馬其頓正面臨滅國之禍。”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而我需要馬其頓,幫我漢軍抵擋羅馬人一段時間,讓我們先吃下帕提亞。”
“想讓我馬其頓人爲你所用……休想!”洛爾喝道。
霍去病道:“若非留着馬其頓還有些用,你以爲你能活到現在?剛纔這句你再說一遍。”
洛爾梗着脖子,咬牙切齒,就是……不出聲。
他很清楚再說一遍是什麼後果。
“你們帶路,我要去馬其頓一趟。”霍去病揮鞭往西指了指。
轉眼數日過去。
羅馬人同時在馬其頓和塞琉興兵,尤其是塞琉被帕提亞和羅馬雙方夾擊,短短四天時間,就被連破十二座城池。
他們的國境本就不大,已經岌岌可危。
羅馬人和帕提亞相合,動手兇狠,毫不留情,凡破城不降者殺無赦!
馬其頓、塞琉被其背刺,恨不得吃了帕提亞人的肉。
可惜已經晚了。
兩家眼看要墜入萬丈深淵,就在這種情況下,霍去病來到了馬其頓境內。
他進入馬其頓後,暗自思忖:總會有些事情跳出了歷史的框架,這馬其頓的國境位置,好像和記憶中後世所知的古希臘,有些偏差?
而在他來到馬其頓的一刻,洛爾,阿芙緹等人發現,他們提前通知過的馬其頓國主珀爾修斯四世,竟親自率領馬其頓的一干衆臣,前來恭迎。
這些馬其頓權貴,站在路邊如一羣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