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戰爭氣運匯聚,是和霍去病修行層次相對應的一次爆發。
這種氣運,並不單純來自他在帕提亞一戰中的收穫。
而是他過往數年征戰養成的氣運總和,在此刻交融如大潮,從冥冥中來,融入體內,推動他的力量提升。
隨着時間的延長,霍去病吐納牽引四方氣機。
體內力量循環往復。
他的兵家神府與虛空交融,開始吸收攝取白銀神殿殘存的氣機。
神殿四壁接連有神紋符號被剝離。
包括殿內的神像也如同風化般,在一點點消失。
整個神殿,四壁祭刻的壁畫,咒文,頂壁的星辰圖,神臺下方那個孔洞內隱藏的特殊空間,都被神府逐步吞併。
而他的神府內部,彷如混沌初開,氣運瀰漫,和外部天地互感。
蒼穹上的武曲星光芒傾瀉如銀河,將周邊羣星連接在一起,隱然好似一幅巨大的軍陣。
那陣圖內,有朱雀、玄武,白虎,青龍扼守四方。
中間宛若一顆巨卵,蘊育出無上兵鋒。
這種異象映現在穹幕上,越來越明顯,舉世皆見。
羅馬。
元老院的大祭司手託神眷之書,眺望星空。
他一言不發的看了許久,忽然低喝道:“來人。”
“大祭司。”
門外走進來一個有着金色捲曲長髮的青年。
他體魄高大,穿紅褐色的羅馬祭司袍,面容俊逸如雕塑中的太陽神。
大祭司盯着穹幕:“我不知道需要過往多少次的勝利,才能積蓄起如此驚人的氣象,讓星空也因其修行而被帶動!”
“類似的氣象,我們這片被神眷顧的土地上,只出現過四次,都被記載在神眷之書上。”
“最久遠的一次是衆神在世的時期,最近的一次則是亞歷山大成就入世神祇(半聖)。”
“那位東方來的統帥,或許是個能媲美亞歷山大的戰爭之神,是我們從未遭遇的強大對手。”
大祭司看向青年:“你有着世上最尊貴的血脈,得衆神庇佑。你去吧,去前線指引我們的勇士,指引他們獲得勝利。”
青年垂首道:“大祭司想讓我去刺殺那位東方統帥?”
“不,你的其中一項能力雖然是神眷刺客,具有特殊力量,但我不認爲伱是那位東方統帥的對手。”
大祭司道:“等時機來了,你會知道。東方軍團的到來,讓許多事浮現出了隱藏的軌跡。”
“東方來的軍團統帥,他的戰爭氣息正在上升,至少現在,你還無法與他匹敵。
你的目標是塞琉。
拿下塞琉,打開東進的道路。”
“至於那個東方統帥,他的敵人很多,不用我們出手,會有人阻止他。” wωω▲ttκa n▲¢ 〇
大祭司的聲音蒼老沉緩:“神說,凡與他爲敵的,將聚在一起,匯聚成一股力量……
而他的嘗試註定會失敗,就連神也不希望東方出現另一位戰爭神祇,與他爭搶這世間的戰爭氣運。”
大祭司邁着遲緩的步履,走向神殿:“你去吧。”
青年答應一聲,做了個躬身禮,步履從容的退走了。
……
泰西封,白銀神殿已經消失。
蒼穹上,龍吟虎嘯。
而在霍去病的識海里,他以盛神法五龍修行衍化的那枚兵符周邊,混沌氣息劇烈翻騰。
一條青龍在混沌裡隱現。
忽地,震徹神魂的龍吟聲響起,混沌裡探出一顆龍頭,龍目開闔,威嚴無比。
第四條兵符青龍,化形而出!
尋常兵家在修行後,能化出一枚虎形兵符,已可稱爲名將。
而霍去病先後衍生出對應四象,神熊,靈蓍的六大兵符,所需戰爭氣運,本來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讓人望而卻步。
但將近四年,無數次的征戰積累,到此刻,霍去病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
盛神法五龍一旦全部匯聚,他的本經陰符七術將圓融無瑕,進入大成階段。
這一刻,身在帕提亞的漢軍,彷彿都聽到了震耳的龍吟,虎嘯和鳳鳴。
霍去病的武運兵鋒,正和全軍緊密相連。
他在繼續積累氣運,準備讓第五條青龍破縛。
但此時蒼穹上雷聲大作。
無數閃電交錯,呈樹根樁明滅,破壞了羣星相連的軍陣異象,擾亂了霍去病和天地交感的過程。
半刻鐘後,他在神殿裡睜開眼,目光炯炯。
夜空中的異象,正在消散。
“你可以繼續修行。”
虛空響起一個聲音,是影子:“我來護持你不被打擾。”
霍去病微微搖頭:“或許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了,戰爭剛結束,就急於衝擊半聖。”
“剛纔有一股起於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你修行。”影子說。
“嗯,這裡不是大漢,周邊的國家,民衆,視我們爲侵略者,一民之力微弱,但萬民的意志就會形成和天地相連的龐大阻力,很玄妙。”
霍去病起身道:“無所謂,我做些準備,會再次衝擊半聖境界,下次不行就再下次。”
他從消失的白銀神殿區域走出,看見前方的王宮正殿,依然燈火通明。
漢軍在帕提亞的兵馬,即便大後方的酋塗王等人率軍全部壓上來,也不過七萬人,要控制龐大的帕提亞國境,需要兼顧的地方太多了。
七萬兵馬,捉襟見肘。
作爲副帥的公孫賀,蘇建,不敢有半點懈怠馬虎。
霍去病修行的時候,兩人便商量好了,輪值處理諸事,睡覺都恨不得睜一隻眼睛。
縱然是深夜仍有各類消息,從帕提亞各地彙總過來。
帕提亞人被漢軍打的七零八落,但漢軍大量殺俘,很少受降,所以各地始終有人在堅持反抗。因爲不反抗也是死。
各地的局部交鋒,從來沒斷過。
有時一刻鐘內就有四五波訊簡送過來,等候處理,且都很重要。
此時的帕提亞大局已定,但局部戰火不斷。
就連公孫弘也在正殿忙碌,時刻盯着各方變化。
只要一個判斷失誤,就可能讓以千計的漢軍,因決策錯誤而喪命。
霍去病修行結束,來到正殿,蘇建大喜過望,如見救星般把指揮權讓出來。
殿內的其他幾個將領也是滿臉欣喜。
“大司馬,你修行前吩咐往西部調兵,隨時準備應對羅馬,我們已按吩咐做好安排。”
“但局勢有些意料外的變化。泰西封被攻克的消息傳出去,帕提亞各方聞風而動,各地的兵馬都在抵抗或……逃竄。”
蘇建嘴皮子前所未有的利索:
“他們不敢跟我們正面交戰,多在潰逃突圍。
眼下幾乎所有帕提亞兵衆,都在往南部山區移動,想躲進山地,憑地形避開我們的絞殺。”
帕提亞的國境內,富庶的區域圍繞兩河流域展開,南北則相對貧瘠。
尤其南部多爲山區,地形複雜,出入不易,物產不豐,城池大多依山而建,易守難攻。
霍去病在主位落座,蘇建親自將帕提亞的地形圖捧過來,道:
“各地彙總上來的消息,散逸的逃兵,敗軍,加在一塊,總數仍有十餘萬衆。”
“若是任這些兵馬都逃入南部山區,必是隱患。
我們正在調派部衆,阻截這些潰兵,避免他們逃入南部山區。”
霍去病問道:“誰提議要阻截這些帕提亞潰兵的?”
一旁假寐剛起身的公孫賀,蘇建,還有殿內參與決策的幾名將領,同時迴應:“大家的共識。
帕提亞軍潰敗,我們自當全力堵截追殺,免得他們逃入山區,重新調整,將來給我們造成後患。”
霍去病執筆在行軍圖上標註出四座城池:
“不要阻攔,任他們到南部山區去。
帕提亞缺糧,而南部山區貧瘠,一下涌進去十餘萬潰兵,糧餉吃食,每天就是大問題。
這些潰兵,會和本就在南部山區生存的地方勢力,官吏,發生矛盾。因爲資源有限,是固定的,他們過去,想活着就要擠佔別人的資源。”
“現下的帕提亞羣龍無首,國主,統帥,將官多被我們斬首。
潰兵當中必有人會生出趁機整合各路人馬,成爲首領的念頭。他們和帕提亞南部的本土勢力較量爭奪,會形成內耗。”
“當他們有了相對統一的統屬,首先要解決糧食問題,同時提振士氣,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南部山區再出來,獲取生存資源。”
霍去病指着剛纔標註的四處地點:
“這四座城池接近南部,地理位置合適。我們在這裡守株待兔,張網以待就可以等着他們主動上門。
不過潰兵逃入南部如同驚弓之鳥,完成內部爭奪整合,至少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在此之前,我們不但不用截殺,還可以推波助瀾的驅趕他們往南部山區走,增加他們的隱患和矛盾爆發速度。把他們先關在南部,爲我們有限的兵力騰出空間時間,先應對西部的戰局。
等我們的後續兵馬上來,兩三個月後,從容收拾這些潰兵。
現在這個階段,跟着潰兵到處亂跑,吃力不討好,浪費時間、精力,爲什麼要這麼做?”
殿內很安靜。
蘇建和公孫賀面面相視:“大司馬洞察明晰,是我二人想差了。”
公孫弘在一邊笑眯了眼睛,心忖:大司馬剛纔沒來,大傢伙分析的頭頭是道,但說的都是戰局中的事,如何堵截,節省兵力,保持優勢,我聽着也覺得說的沒錯。
他一來就變了。
大家看的是眼前的戰局,他看的好像是大形勢的戰略……公孫弘起身拍了拍屁股,可困死我了,霍侯既然來了,我就放心去睡覺了。
老頭去了後院,找了間屋子,倒頭便睡了一覺。
等他一覺起來,已是日上三竿。
公孫弘簡單洗漱,聞着香味前行,卻是看見白南妤端着一口鮮香四溢的小鍋,剛走進正殿。
霍去病徹夜處理軍務,沒離開過正殿,白南妤去弄了好吃的送過來。
老頭來到正殿門口,但沒急着進去,在門外偷偷往裡看了眼。
那個禍水般嬌媚的白家女子,正在給霍去病盛出用底格里斯河的河鮮熬煮的白粥。
粥米是她從長安用無中生有的兵簡空間自帶的。
霍去病喝粥時,她則在一旁幫忙整理卷宗。
公孫弘想給兩人些獨處的時間,過了一會才走進去:“那粥你倒是給我留點。”
這一日的帕提亞,戰局紛亂,但總體形勢漸趨穩定。
時間再次來到晚上,羣星閃爍。
霍去病又一次進入修行狀態。
當他閉上眼,意識沉入識海,夜空中氣機變化,天地交感。
一段時間不見出現的那種天地顯象的青銅巨柱,竟是再次浮現。
這次出現的青銅柱對應着南向,非常虛幻,在天際旋動片刻後突然崩潰。
之前擊潰匈奴時,曾有過一根對應北向的青銅柱崩潰。
眼下這根對應的卻是漢土以南的身毒。
在崇尚神權的身毒,空三昧執掌的婆羅門教,已取代了佛家。
大半年以來,婆羅門教一直在吞併佛家殘餘,對身毒各國進行整合。
到此刻,他們已完成了對佛家殘留的融合,在信仰層面‘一統’身毒,婆羅門教一家獨大。
所以對應神州以南,以兵鋒完全擊潰身毒的這根青銅柱,在現在才真正消散。
下午時就有所感的霍去病,順勢展開修行。
和上次一樣,當青銅柱崩潰消失,化爲諸多符號,被他意識裡的古井牽引吸收。
而他的修行,體內力量攀升,在逼近天人極限後,繼續往上增長,直指半聖!
下半夜,霍去病的意識裡龍吟陣陣。
五龍兵符的最後一條青龍,終於分開混沌,探出了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