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巖沉聲道:“王兄,你覺得……”
“把你手裡那塊鐵板給我看看!”我看似在端詳鐵板,實際上心裡卻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從我翻開宋飛航的筆記,我們就像是走進了一個事先安排好的劇本。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不僅絲毫不差。
更可怕的是,這個劇本還可以“糾錯”,哪怕我們已經做好了強行修改“劇本”,它也會讓我們重新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如果,沒有探神手含怒劈牆,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我那一刀,肯定要有人死在刀頭之下。
如果,白巖沒有一副可以阻擋神兵利刃的金絲手套,那人會被半截刀頭貫穿咽喉。
如果,地上沒有那塊釘板,結果也可能發生改變。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一步步向前,無法改變,更無可逆轉。
我腦中思緒飛轉之間,手掌也在無意間碰到了鐵板邊緣凹槽,我把鐵板側過看時,卻看見了鐵板邊緣上的一個卡口:“這塊鐵板是拼圖……”
我和白巖猛然對視之下, 異口同聲說道:“無字天書!”
如果,這塊鐵板也是“無字天書”的某一個部分,那麼整本天書連在一起,會不會就是開啓仙魔墓園的辦法?
我沉聲道:“下一個劫數在什麼地方?”
“一個時辰之後,鎮中磨坊!”白巖不等我說話就轉頭:“所有人都趕去磨坊,挖地三尺也得把下一塊天書找出來。”
我跟在白巖身後快步走向磨坊之間,腦袋裡也在飛快轉動:“白巖,宋飛航的屍體哪兒去了?”
白巖猛一轉頭:“你想說什麼?”
我稍往旁邊轉動了一下眼珠:“你看那邊。”
白巖稍稍一轉頭,身軀不由得微微一僵——遠處牆角背後隱隱藏着一道人影,對方大半個身子隱沒在牆角背後,卻從牆邊露出了一撮蒼蒼白髮,那絲髮髻正和已經死去宋飛航有八分相似。
白巖輕輕向我打了一個手勢,我們兩人同時起身往牆邊飛身而去。白巖的身形直奔土牆的拐角,我卻腳點牆面縱身而起,踩住牆頭落向了土牆背後。
等我雙腳站穩時,白巖帶着金絲手套的手掌已經從牆邊伸了過來,抓向了目標身後。
白巖出手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即使是我在猝不及防之下,也難以躲過對方的擒拿手,可是站在牆角的那人,卻像是被風吹起的紙片,藉着白巖掌風帶起的力道,用腳前點在地上向前滑動了兩米多遠。
我和白巖在他伸手連追幾步,手掌輪番探出,一次次抓向對方肩頭,可是那人卻在我倆手指即將觸及他身軀時忽然前移,僅以毫釐之差從我倆手中溜走。
從後邊追來的任天晴高聲喊道:“你倆出手別帶風!”
我和白巖對視之間,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那人是因爲我們手臂上帶起的勁風,纔不斷被吹動向前?那究竟是人,還是一張紙片?
我和白巖已經沒有時間去探究對方的身法,同時壓住手臂上的力道向對方探出了手掌,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在我們出手的瞬間飄向了空中,在離地半米的位置上調轉身形,面向我和白巖落到了三米之外。
宋飛航!
我的心裡頓時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人臉上皮膚已經完全失水,乍看之間就像是在臉上貼了一層蠟黃色的油紙,但是從他五官上卻仍舊可以看出他是宋飛航。
我僅僅一怔之後,目光就落向了宋飛航手中的沙漏。
沙漏的兩端各是一隻乾枯的人手,如果不看拿着沙漏的宋飛航,那隻沙漏就像是被一雙從幽冥伸出的死人手掌給託在了半空。
沙漏裡那血紅色的細沙,而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寸高矮,等我再次擡頭看向宋飛航時,沙漏裡的血沙已經像是流水一樣,無可阻擋的簌然流盡。
“時間到!”宋飛航面帶冷笑向我們看過來時,遠處隨之傳來了一聲慘叫。
磨坊那邊出事兒了!
我下意識的看向磨坊之間,白巖身形暴起,雙腳御風,直飛半空,兩隻彎成鷹爪形的手掌勁氣爆發,漫天爪影形同旋風,圍繞宋飛航四周連擊而下。
蒼鷹八旋!
我忍不住微微眯起了雙眼。
轉瞬之後,白巖就如同惡鷹捕食從空中盤旋而下,當空飛揚的爪影開始逐漸縮小包圍,把宋飛航死死困在了不到一米的範圍之內。
白巖是怕宋飛航再次藉助自己的力道逃脫,才使出了“蒼鷹八旋這”種爪影困敵之後,一擊必殺的招式。
就在白巖雙爪收攏準備扣向宋飛航肩頭的瞬間,一直形同木樁站立不動的宋飛航,雙腳之下忽然勁氣暴起,好似被旋風捲動起的黃沙,從宋飛航雙腳開始,向他頭頂怒卷而上,僅僅眨眼之間就將他身形完全覆蓋。
下一刻間,白巖雙掌爆出的勁氣就與盤旋而上沙土凌空相撞,形同龍捲的沙土瞬時間被巨力拍碎,向四面八方迸濺而去,漫天沙塵立刻覆蓋了我的視線。
等到沙土散盡時,我纔看見白巖空着雙手落在地上,宋飛航卻已經不知所蹤。
白巖臉色陰沉的轉頭問道:“王兄,你看清那人去向沒有?”
“沒有!”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但是,他肯定沒往其他方向跑!”
我說的是實話,就算宋飛航的身法再快,也達不到瞬息百米的程度,無論他往那個方向去,都不可能逃出我的視線,除非他在跟白巖交手的瞬間遁入了地下。
我和白巖同時看向地面之間,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人會土遁,哪怕是東洋忍者的遁術被傳得神乎其神,也只不過是藉助障眼法逃生的技巧。可是宋飛航卻真在我們眼前消失了!
“把刀給我!”白巖從一個探神手那裡搶過一把長刀,雙手舉刀直插地面,三尺長刀沒入土中的瞬間,白巖雙手勁氣爆發,滿地沙土從刀鋒兩側被崩上空中,地面生生被白巖開出了一道深達三尺的窟窿,可是地上除了帶着溼氣的沙土,那有什麼宋飛航的影子。
白巖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了一絲冷汗,雙眼緊盯着沙土一動不動的站在了原地,過了好半晌才說道:“磨坊那邊怎麼樣了?”
有人低聲回答道:“一個兄弟折了!”
“帶我過去!”我第一個走向了磨坊。
等我們趕到事發地點時,被石磨壓住的探神手已經氣絕身亡,從他死亡的位置上看,對方應該是被飛起來的石磨砸在了頭上當場死亡。
白巖沉着臉道:“他是怎麼死的?”
有人回答道:“我們包圍了磨坊之後,他負責警戒,我們從磨坊的天棚上搜出一塊鐵板之後,地上……”
那個探神手看了一眼白巖的臉色才小聲說道:“地上忽然颳了一陣風,把石磨給吹了起來。當時,我們好多人都在喊他,可他就跟着了魔的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地上,被石磨活生生砸開了腦袋!”
“一陣風?”白巖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地上的那盤石磨雖然不大,但也重達數百斤,沒有個七八級以上的颱風,別想把它給吹起來,更不要說是在人堆裡精準無比砸到某個人的頭上。可是,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誰又能去作假?
一直沒有說話的覺法,顫着聲音道:“王歡,白統領,你們不是說,時辰沒到不會死人嗎?你們不是說,還有半個小時劫數纔會發動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沉聲道:“把磨坊裡的鐵板給我看看?”
從磨坊裡挖出來的鐵板上面,畫着兩幅圖畫,第一幅畫上有個人像是正在一邊走路,一邊低頭沉思,絲毫沒有注意到,空中落下了一塊地石頭。第二幅畫裡就是我們剛纔看見的那隻沙漏,沙漏被*乾枯的死人手掌舉在空中,裡面細沙像是在飛快流動。
我沉聲道:“這是死神沙漏?從西方流傳過來的一個神話。在古代波斯的神話當中,死神不是用生死簿來記錄人的壽命,而是在用沙漏。當死神翻動屬於你的沙漏時,就會加速你的死亡。”
“鐵板上的這幅畫,記載的就是這個神話。凡人不知道死神正在玩轉屬於他的那隻沙漏,仍舊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死亡卻已經悄然來臨,他只能聽任死神的安排,死於一場意外。”
白巖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天沙口已經出現了死神沙漏?”
“對!”我點頭道:“古今中外,關於命運和占卜的神話,其實大同小異,都有命運不可逆轉的說法。一旦你想要去觸碰命運的禁忌,神明就會降下懲罰。”
我說話之間指了指那塊鐵板道:“如果按照神話中的說話,神罰已經開始了。死神會不斷翻轉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沙漏,加速我們的死亡。”
“閉嘴!閉嘴!閉嘴……”覺法不等我說完就怒吼道:“這裡是華夏,是大漠,不是什麼波斯,更沒有人相信什麼死神,你把嘴給我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