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初雪提着被捆起來的宗原,三人繼續往那火光起處奔行。這次是再無什麼變故,凡十里路,用了大約一刻多鐘,就已趕至。
尚未靠近,宗守就眉頭一挑,接着是脣角微挑,這次他們乾天山的人,還真是來的齊全。
不止那位他請來的人到了,便連宗靈也是不請自來。甚至這宗原,如今也落在他手中。
感覺那虎千秋的意念,遙遙探至口宗守嘿然一笑,停下了雷走靈骨,只以足力大步行了過去。
其餘諸人,此刻也都已有察覺,紛紛注目掃望過來。尹陽與那連凡面上,是喜色微閃。而那虎中原與宗靈,則是滿含輕蔑之意。後者更是本能的一聲譏嘲:“這個時候居然也敢亂跑!宗守你真不愧是君上之子,真個是膽天包天,就不怕死在雲瑕山又或火焰山之人手中一”
話說到一半,就又突然頓住,看着被捆成了糉子般模樣,由初雪一隻手提着的宗原。
愣了足足片刻,也噗嗤一聲,哈哈大笑:“宗原,沒想到你紫雷槍也會有今天?以前不是很囂張麼,今日爲何這麼狼狽?好好的怎麼被我這堂弟擒住,莫非是招惹了他,引得那位出手了?明知那個傢伙就護在我堂弟附近,你也未免也太蠢了些?”
宗原面色一青,口裡哼了哼,懶得答話。就仿如看白冇癡一般的眼神,看着宗靈。本來還有心提醒一句,讓這傢伙跑路,把消息傳出去。這時卻再不願出言忖道只需不久,就有你哭的時候。
宗守卻是聽得眉頭一挑,他是不止一次察覺到那位玄武宗的存在了。
心下也一直疑惑不已,爲何這人,一直不肯露面。那日他與李邪靈一戰時,爲何會姍姍來遲?又爲何半途退走。
又爲何這位玄武宗,便連尹陽也不知詳細。
聽這二人言語,似乎知道一些那人之事。等到今日之事了結倒是要仔細審一審這宗原宗靈。
特別是後者,雲聖城心有碩忌,纔將之放過。今日卻斷沒有再令其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道理。
這傢伙,簡直都成狗皮膏藥了,甩之不脫。
還有初雪,也不知爲何一見到這虎千秋,初雪就有些扭扭捏捏,身影躲在宗守後面躲躲閃閃。時不時的偷瞄虎千秋父子一眼,眼現猶豫遲疑之色令他暗自奇怪不已。不過此時,也無瑕去細究緣故。
心念紛雜了片刻,宗守便又收束往了意念。目視着那車頂上的那位六旬老人,凡乎不用分辨,就知這人必定是宗未然的左膀右臂,乾天山第二強者虎千秋。
無論模樣還是氣勢,都與他那十三年的記憶裡,一模一樣。
也就在這瞬間一股強橫意念,隱隱凌壓而至。宗守卻泰然自若,目光平靜,與虎千秋對視一眼,才微微頜首一禮:“虎叔安好!十凡日夜內,勞動您萬里迢迢趕至此間。虎叔必定極辛苦,宗守感激不盡!”
“三年不見,世子的舉止禮儀,倒是有模有樣!說到辛苦,虎千秋再辛苦也苦不過尹陽。”
望見宗守不被他氣勢所攝。虎千秋本是有些驚喜,可當上下審視了一眼之後,卻面色一暗。仍是如此半點內息也沒有,也沒有絲毫魂力。
說來也對雙脈之身,怎能修行?即便是改習魂念靈法,也同樣困難,他本就不該還抱有希望。
強壓着心中失望,虎千秋站起身,神情鄭重的躬身一禮:“虎千秋見過世子殿下!不知世子,到底有何事相招?”
虎中原不由皺眉,有些看不慣自己父親如此畢恭畢敬,特別是在旁邊宗靈面前。
此子何德何能,能受父親如此重禮?卻被虎千秋逼視着,同樣站起身,同樣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卻是神情冷淡,目透寒鋒。
那目光就如刀,直接割來,也透着凡分警告之意。宗守見狀一笑,毫不在意。
“此次請虎叔過來,確有兩件事要麻煩您老。第一件,那乾天山妖王之位,我宗守要定了。父王基業,怎能落於旁人之手?還請虎叔,助我一臂之力!”
虎千秋的虎軀立時微振,面上全是訝然。虎中原卻只覺是胸膛都快要被氣炸,氣恨無比,也再碩不得身旁老父,直接一聲冷笑:“世子你倒還真開得了這。?真正是不知進退!你不過廢人一個,又身爲半妖。那妖王之位,即便給了你,你又可能坐得住?乾天山基業,雖是君上一手所創,卻也是事關山城內百族生死。莫非真要我們這些人,被那雲瑕山烈焰山那些人滅族才肯幹休?”
宗靈亦是嘿然一笑,口中一塊骨頭吐出,神情淡然:“那妖王之位,你要坐就坐好了。又沒人來跟你搶?眼下無論是我那兄長,還是宗陽宗師元,都沒跟你爭的意思,實在是不知所謂!堂弟你無法修行不是你的錯,可我宗靈實在沒想到,你的腦子居然也這麼蠢”
虎千秋面容一陣扭曲,猙獰無比,殺機畢顯。片刻之後,卻又暗自一聲嘆息,神情恢復平靜。
不過那宗靈的話音,還未落下。那邊的宗原,卻驀地發出一聲哈哈大笑,狂放無比,久久不絕,透着無盡的譏嘲之意。
宗靈的言辭被打斷,心中有些不悅,忖道這宗原難道是瘋了不成?笑個不停?聽得心煩,乾脆一根肉骨頭,猛地丟了過去:“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我看你紫雷槍也是傻了!”
那骨頭帶着真勁,劃空而過,帶起一陣嘯聲。初雪也無意替宗原抵擋,任由那肉骨頭擊在他臉上。
宗原卻彷彿毫不覺痛楚一般,笑聲稍止,聲線轉寒:“宗靈你可記得那日在雲聖城內的時候?那日最後,到底誰是蠢貨?今日之事,也同樣可笑。你現在罵的過癮,稍後就可知道,真正至愚至蠢之人,到底是誰!只望那時,宗靈你別哭出來纔好!嘿嘿,一介螻蟻,也敢嘲笑巨象之矮!罷了,我宗原其實也與你差相彷彿,同樣可笑可憐亦復可悲。懶得說你一一”
話說到後面,竟滿含着心灰意懶之意。而在場諸人,則都是聽得莫名其妙,一陣疑惑不已。
只有尹陽,面上現出了凡分笑意。連凡則是微微搖頭,透着凡分不屑。
除去這二人,諸人之中,也只有馮曉心臟一緊,下意識的生出凡分不妙之感。
而那宗靈更是冷笑,對宗原的話,全不在意,只當是瘋狗亂吠。
他那堂弟所能依仗的,無非就個身受重創的玄武宗口此人便連自身都是朝不保劍,又能掀出多大的風浪?
虎千秋心情沉重,籌措了一番言辭,便淡淡搖頭:“世子殿下,我虎千秋在君上失蹤後,之所以至今仍是不依不靠,又在這十日夜內,趕至此間,就是因心懷君上恩德。若世子僅只是這幾句話,就要我鐵虎一族一一”
話音尚未落下,便見宗守驀地一揮袖:“此事虎叔是否答應,且等稍後再說!我這裡還有第二件事,要求到虎叔!”
寒光一閃,宗守驀地將那雷牙劍,再次取在手中。小金身軀,也再次覆蓋其上,使劍身瞬間轉成銀白,遙遙指向那翻雲車上。
“早聞說虎叔一身武道,在乾天山中,僅在我父之下。尤善一口虎霸刀,今日宗守冒昧,欲向叔父請教一二!”
話音落時,凡乎所有在場諸人都是一寂。不敢置信地,定定的向宗守望來。
簡直就難以相信,方纔的言語,是出自宗守之口。
宗原不由間上了眼,他就知最後的情形,會是如此。
接着又雙目圓睜,死死的望着。忖道能在死前,觀看到這必定精彩至極的一戰,也是不錯。
那宗靈也是忘了繼續嚼咬口裡的肉,嘴巴張大着,凡乎無法合攏。
這宗守根本就一點內息也無,居然也敢挑戰虎千秋這個玄武宗,莫非是他聽錯?虎中原亦是一眼的茫然,不知這宗守,爲何會提出此議?
虎千秋更是眉頭一挑,神情冷凝了下來,再次仔細看了宗守一眼,目透凝然之色。稍一思索,就漠然道:“世子,你可是認真?可知我虎千秋,素來刀出無情!到時候,我虎千秋可未必就能夠收得住手。”
宗守卻不再說話,目光平視。身周雖仍舊不漏半分氣息,那心念卻進去到至靜至玄之境。
心無雜念,整個人與手中之劍,這一刻,就彷彿是合爲一體。
此地其餘諸人,都是不覺。虎千秋的目中,卻是一亮,胸膛裡那本來已是凍冷如冰的熱血心潮,再次開始起伏衝涌。
眼前這半妖少年,未然之子,這一刻,居然是劍與意合!
“蠢貨,還不快去拿我的刀來!”
驀地一聲大喝,見虎中原神情怔住,是毫無反應,虎千秋一聲暗罵,直接躍身而起,縱身到不遠處,一匹馭風駒旁。
嚶!
隨着這一聲清冽鳴響,一口長約七尺,刀背處滿是鉤齒的長刀,驟然從鞘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