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連續喊了幾個停字,直到初雪氣呼呼的停下。宗守才以手撫額,做語重心長狀,拍着初雪的肩膀道:“雪兒,你要知道,有時候人倒黴起來,就連喝涼水也能塞着牙縫。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所謂點背不能怪老天,命苦不能怨神皇,怎麼可能因爲自己運氣差了點,就懷疑怪罪自家少主?這樣真的不好!”
初雪怒極,不知後面那句命苦點背什麼的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那神皇是什麼意思。卻知曉宗守,定然是在糊弄自己。不由是雙眼一熱,眼淚汪汪:“少主,那時候時雪兒可是被那花盆砸得流血。還有那劍砍來的時候,雪兒好怕,真的嚇死了,以爲自己會真的死掉一一
宗守立時全身一個寒戰,他這人吃軟不遲硬,最怕的就是這一套。
想起那日的情形,也確實有些心虛。
此刻初雪可憐兮兮的,每說一句,就彷彿在他心臟上敲擊一下,似乎在拷問心靈。
“其實這些雪兒都不怪你的,可是在那麼多人面前,雪兒一連跌了好幾跤,真的好丟人的。還以爲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神明,後面連着十幾天,雪兒都在提心吊膽,每天都要求神禱告。還有那天一”
宗守此刻,已經是滿頭滿臉的冷汗。見初雪越說越是委屈,眼淚如斷線珍珠般地掉。終是全面潰敗,抵擋不住,決定舉手投降。
所以說女人眼淚什麼的,他是最討厭了。這種強大的武器,簡直犯規。
微微一嘆,宗守伸出一根手指。
“好了雪兒,是少主我的錯!當時也真沒想到那符的效果,會把雪兒你害慘了。少主我鄭重道歉。這樣可好?爲表歉意,你可以放假十一一”
聲音一頓,宗守一陣猶豫,忖道自己是不是太寬宏大量了?凡乎是未加思索,就改了主意:“可以放假一天!今天隨你怎麼玩,不用再抄那本大荒符經。”
初雪初時還覺驚喜,聽到後面,卻立時怒焰狂燃。
只覺自家少主,實在太混賬了。想也未想,就下意識的,把手中的靈符,在宗守的額頭上,重重一拍。
這一下突如其來,宗守根本就沒想過防備,連躲避的念頭都沒有,就被那張符籙,貼在了自己額上。
然後整個車廂裡,立時一陣寂靜。
初雪錯愕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至今都不敢置信,方纔的動作,是自己做出來的。弱水也不再裝睡了,起身跪坐,然後以無比憐憫的眼神,往宗守看了過來,
至於宗守本人,則是渾身無力。待得記起可能還有機會,在靈法發動之前,把額前的這鬼東西撕下來時。眼前這張‘運,字天符,就開始燃燒。
初雪這時也知不妙,小臉哭喪着:“少主,雪兒真不是有意的。剛纔少主的樣子,實在太遭人恨了。雪兒都還來不及想,手就自己動了。少主別生雪兒的氣好不?要不少主你打我一頓出氣?”
宗守本來正發愁,擔憂不止。聽到這句,卻忍不住‘噗嗤,一笑,忖道這就是典型的做事不經大腦了。
旋即又覺不妥,嗯哼了一聲,板起了臉,語氣陰沉:“這下你出氣了?扯後了?真是沒大沒小,以爲打你一頓出氣就可以了事,想得到美。要想我不生氣也行,嘿嘿,只要一”
忽然話音嘎然而止,宗守眼神,是一陣變幻不定。
他原本以爲,自己只要老老實實呆在這馬車裡,不做任何事情,哪裡也不去。自然可以安全無比的,等到那張符籙,徹底失效的時間。
只是如今看情形,要規避厄運,只怕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容易。
此刻只覺是體內,就如翻江倒海一般。全身骨骼,也不斷髮出咔嚓嚓的聲響。宗守面色,也是漸漸鐵青。之前腦裡的邪惡念頭,自然是跑的一乾二淨。
初雪本來正閉着眼,等待最後的判罰。卻久久不見宗守出聲,半晌之後,終是忍耐不住,悄悄把眼睜開。
而後就雙眼一亮,只見眼前的少主,已全然換了一副摸樣。雪白的狐耳,身後還有四隻毛絨絨的狐尾,一頭長髮,也變成了雪白色。把那青白不定,卻又俊美無比的臉,襯得是可愛到爆。讓初雪恨不得把宗守抱到懷裡,狠狠地在那臉蛋上咬上凡口。
這還是她第二次,看見宗守的妖身。以前每到滿月變身之時,宗守總會被所有人趕出車廂,就連她也不例外。這一次,一定要一飽眼福,即便事後被重罰,她也認了。
就連弱水,也很是意外,一雙鳳目中流光溢彩,現出動心的神情。
手指無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脣,然後又以香舌輕舔,輕輕吸吮,散發着誘惑氣息。
宗手卻是在暗自罵娘,這勞什子天狐妖身,怎麼偏在這時候跑出來?
好不容易,纔將體內浮動的氣血,重新後定了下來。正準備把這天狐妖身,也同樣收起。就又心生警兆,頭下意識的往旁一閃。
瞬間之後,便望見一道銳利刃芒,忽然從闖外穿空而至。凌厲兇橫,竟是差之毫釐的,從他的喉頸之前三寸處,擦身而過,重重釘在另一側的車廂壁上。
定眼細望,竟赫然便是虎中原的那口虎霸刀。
若非是知曉,這多半是那張‘運,字符的效果。而且這一刀,即便被砍中,也最多隻是重創。
宗守差點就以爲,這是虎中原對自己懷恨在心,終於爆發,決定弒主了。
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脫一劫,又忽覺自己的腳下一滑。竟是一腳踩在一團血紅色的靈墨上,然而整個身子,慣性的往前一栽。
宗守心念電轉,只須臾功夫,就已獵到這靈墨,必定是被方纔那口虎霸刀帶起的罡風打翻。而自己不久前練習的,正是‘水,屬靈法。所用的靈墨,是以八爪雲獸血爲主材,最是油滑不過,
他的反應,同樣也是快極。體內的螺旋勁氣,忽然透出,渾身肌肉,也在有條不紊的不斷調整,冷靜至極。
不過堪堪就在他身體重心,快要穩定之時,體內的螺旋勁氣,卻忽然一爆,全數亂成一團,在輪脈裡面,四下亂撞。
宗守這才感覺慌張,眼見那繪符用的案凡就在眼前,越來越近,頓時手忙腳亂的把雙手一陣亂舞。
不過卻終於沒能夠挽救,他那註定悲慘的命運。額頭‘篷,的一聲,重重的在那桌角上一撞。
而此時在車窗之外,虎中原正是臉色愁苦,望着旁邊的這輛重兵護衛的翻雲牟。心中既是懊惱,又是擔憂。
方纔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是拿着虎霸刀揮舞,在馬上練習一番宗守教授那套刀法。卻不知怎麼回事,手中的刀忽然就控制不住,猛地脫手飛出。然後好巧不巧,方向居然正好是十丈之外,宗守的那輛翻雲車。
更見鬼的是,此處數百玄狐鐵騎,好凡位武宗強者,居然無一人能夠攔住。甚至就連宗嵐,也沒反應。正有些愣神地,騎着一頭銀鱗踏風獸,立在不遠處發呆。神情恍惚,似乎自今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失職的事實。
尼瑪,這也未免太扯談了。難不成自己,除了刀術之外,在暗器方面,其實也頗有天賦,是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之流?
看來這次回去,是需花些功夫,好好練一練了。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虎中原正欲開口請罪。就忽然聽見牟廂裡面,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連續不絕,似乎是什麼重物撞擊。
隱隱約的,似乎還夾雜着宗守的痛呼呻吟之聲。
虎中原光是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然後把視線偷偷往窗內一瞄。
下一瞬,就把脖子一縮,若無其事的策馬離開。
裡面的情形,他沒仔細看清楚。只下意識的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出聲的爲好。即便要請罪,也不能選在這時間。
又憂心仲仲,以那位世子的脾氣,搞不好自己這次,真的可能會死掉。
整整一刻鐘後,車廂之內,總算是後靜了下來。
而宗守也是死氣沉沉的,在軟榻之上端坐着。面上鼻青臉腫,狼狽無比。
一旁弱水,是輕捂着脣,不是發出‘噗嗤,輕笑。而初雪則是低眉順眼,似乎生恐宗守注意。不過脣角也是向上輕挑着,眉眼間盡是笑意,似乎已快笑到內傷。
宗守先是陰沉着臉,似乎很是惱火,接着竟也是咧開了脣,輕聲笑了起來。
反倒是令弱水初雪一陣愕然,忖道宗守,難道是瘋了。倒黴成這樣,居然也能笑得出來。
宗守卻全不在意,搖着頭:“這命運啊,就是如此,只好學那些婊子。既然不能抗拒,那就乾脆享受好了口一”
自己也覺莫名其妙的胡亂感嘆了一句,宗守又看向眼前,車廂之內這一片狼藉。忖道反正也是倒黴過了,厄運已現,何不再試試自己的吉運?
他對錢財反正是沒什麼興趣,唯獨雄魁這凡日中的兩次頓悟,令他很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