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靜遠。
小船悠悠揚揚駛入湖中心,來到湖中心藉着船上微弱的燭光,這纔看到湖中已經有數不清的小船。
“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快把花枝放入湖中吧。”冷殊衍言道。
“好。”
冷殊衍最先走向船頭,然後伸手示意暮千雪拉着自己。暮千雪伸出玉手藉着冷殊衍的支撐,走向船頭,放眼望去,湖面上盡是微紅燭火。
跟着冷殊衍將花枝放入水中後,暮千雪被這靜謐的景色所深深吸引住了,冷殊衍利用餘光看到暮千雪有些享受的樣子,他咧嘴一笑,對暮千雪言道:“第一次過我們的河花節,感覺怎麼樣?”
暮千雪墨眉稍凝,思索了一會兒,道:“感覺很安逸,美好。”
“安逸,美好?”冷殊衍完全沒有料到暮千雪會吐出這兩個字來。
“對,安逸,美好。”暮千雪的再次回答,打消了冷殊衍抱有聽錯的僥倖。
“爲什麼是安逸,美好呢?”冷殊衍實在想知道暮千雪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按理來說她應該如同常人一樣,從中感受出夜晚的熱鬧,花枝的繁多,節日的寓意這種最直觀的感覺。
“從行人還有船隻容納的人數,憑你的觀察入微,難道會看不出來?”暮千雪沒有直言,只是從側面提醒冷殊衍自己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冷殊衍如夢初醒,有些羞愧難當道:“怪我,竟然沒有細品你話裡的意思。”
暮千雪沒有迴應,只是蹲下身子來輕撫着平靜的湖面,在她纖細如玉的指尖的觸碰下,如鏡的湖面旋即散開一圈圈波紋。
“河花節中故事主角的下場是淒涼的,人們也許爲了替涼王后完成遺憾,所以才最後變成了成雙成對的場面。”環顧一眼四周,對面的船隻上隱約可見成對戀人依偎在一起,慕千雪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遺憾已經鑄成,你們涼王后被廢之後,還要在國家危難之際帶軍北上,說明了什麼?你們的先帝將她變爲廢后,可見是有多麼的痛恨她!百年前的感情孰是孰非已經無從知曉,只是......”暮千雪的辯解戛然而止,因爲此時的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了些許的波動。
提及先帝和涼王后的感情再一次引起了暮千雪情緒的激動,冷殊衍在這一刻已經篤定,在島國公主未嫁之時一定愛慕一名男子,只是出於某種原因,那位令她愛慕的男子深深地傷了她的心。
“我不是爲誰開脫,涼王后能當上一國之後,說明先帝是愛他的,至於爲何成爲廢后其中必有原緣由。正如沒有突如其來的愛,亦沒有無中生有的恨一樣,愛一個人是幸福的,恨一個人是痛苦的,如果沒有原因使然,誰會選擇去恨呢?”冷殊衍從未觸及情愛一事,但是開導起暮千雪來,言語之間卻甚是老道。
暮千雪也是有些驚然冷殊衍會說出這樣的話,面對冷殊衍已經如此明顯的安慰,暮千雪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迴應於他。
觀察着暮千雪的眉眸,冷殊衍靜待着她會做何反應,等了片刻覺得自己的話語已經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冷殊衍繼續勸道:“只要你開口,我會幫你。”
冷殊衍這番話讓暮千雪終於有了動作,暮千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中沒有一絲怒氣,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
冷殊衍勾脣一笑,溫暖言道:“不能讓涼王后的故事重演不是麼,有什麼誤會見上一面,說開了就好了。”
千想萬想,暮千雪沒有想到冷殊衍會主動提出放手,不過冷殊衍低估了暮千雪的爲人,她極爲冷傲道:“身後皆爲過往,無須留戀。”
“好吧。”冷殊衍草草敷衍,他知道暮千雪此刻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他相信暮千雪氣消了定會重新考慮他說的這番話。
夜色更深,湖中船隻紛紛調轉船頭開始靠岸,其中一條有着一對愛膩的情侶的船隻從暮千雪跟前緩緩駛過,暮千雪心中一股酸澀,轉而背對他們。
冷殊衍也是突感好奇,擡眼一看那對情侶的親密行爲的確有些不堪入目,冷殊衍連忙擋住雙眼,牢騷道:“這種場合,能做出此番行爲,真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我們也上岸吧。”暮千雪提醒道。
“好,船家我們上岸吧。”冷殊衍提醒道。
“好嘞。”船家划動船槳,在調轉船頭之際,船的尾部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撞上了。
劇烈的抖動,讓暮千雪站不穩腳跟,幸好在冷殊衍的攙扶下,她才立穩身子。
“剛纔是誰說我們的行爲不堪入目呢?”身後一聲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旋即傳來。
就在冷殊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艘船緩緩靠了過來。冷殊衍這纔看清他們的樣子,他們正是方纔摟摟抱抱不成體統的那對戀人。
“是我怎麼了?”冷殊衍向前走一步道。
“看不出來,如此文質彬彬的一位少年,竟然對別人的纏綿如此感興趣。”船上的那名女子躺在男子懷中,撫摸着他裸露的胸膛,言語風騷的挑釁着冷殊衍。
“你們的事我並不感興趣,只是恰巧看到罷了。”旋即,冷殊衍側過身不想看到他們繼續嫵媚。
“愛人之間做這些事,難道不是很正常麼?我看你們二位,站位竟然有這麼大的間隔,莫不是你們小兩口鬧彆扭了?”那名女子掃了一眼冷殊衍,充滿好奇的問道。
“我們纔沒有鬧彆扭。”冷殊衍立馬反駁道。
“這就怪了,那你們爲什麼看上去好像很生分的樣子......”女子摸了摸那名男子的下巴,然後繼續問道。
“我們生分嗎?”暮千雪冷笑一聲問道。
“不生分嗎?只要不瞎不傻,誰看不出來啊。莫非......你們二位是偷情出來,被我們抓到,所以纔是這副表情?”那名女子大笑一聲立刻反問道。
“你說誰偷情呢!我們是朋友!你別胡說!”冷殊衍頓時急了眼,嚷嚷着給他們澄清關係。
看着他急了眼,那女子笑得是更加肆意妄爲:“你們難道不知道河花節乘船的寓意麼?還朋友呢,你覺得我會信?分明就是出來偷情!”
“你!”見那女子如此污衊他和暮千雪,冷殊衍在船上掃視一番,然後拿起船伕的木凳子就朝她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