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格吉爾的表哥?”
布魯打量着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男孩一樣的年輕人,對方在他的注視下顯得有些拘謹跟不安。
不過這些都在布魯的預料之中,他已經從格吉爾那裡聽說過伊恩的身份,一個在戰場上被士官譴退卻還念念不忘的民兵,用軍人的方式來對付他最好不過。
這讓布魯很容易問出自己想要的問題。
伊恩此時確實有些不安,就像被大灰狼注視的小綿羊一樣,他稀裡糊塗跟着格吉爾來到這家旅館中,然後一個充滿威嚴,也就是眼前這位高大魁梧的男人接見了自己。
精良的鎧甲,黑色的披風,以及讓人不敢直視的目光,都讓伊恩有種面對軍團士官時的緊迫感。
“你知道我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嗎?”布魯語氣沉着,兩隻手掌交叉着杵在桌面上。
“我不太清楚,呵呵,我又不認識你們對吧,難道是格吉爾的問題……”伊恩試圖用自己擅長的口舌來應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局面,但布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
“跟格吉爾的關係不大,我只是對你跟你表弟提起過的事情很感興趣而已。”
“什、什麼?”伊恩愣了一愣,立刻明白布魯指的是什麼,他的臉色頓時一變,忍不住四下張望想要尋找格吉爾的身影,“這小子,我明明告訴他不要亂說的。”
“這就是你的表哥?”
艾茜麗雅跟格吉爾站在二樓的迴廊上,居高臨下看着下面正在進行的對話,聲音聽不太清楚,不過顯然伊恩在布魯刻意營造的氣勢下節節敗退。
“是的,艾茜麗雅小姐。”
格吉爾此刻有些心神不寧,他從未跟艾茜麗雅站得這麼靠近,幾乎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柔順散落在後背的黑色長髮,能感覺到她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青春與活力,鼻腔中能夠聞到一股屬於少女獨有的淡淡清香,這種感覺讓格吉爾癡迷跟沉醉。
他萬分慶幸自己聽從了奧斯蒙的話,否則永遠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跟心儀的女孩站在一起。
但艾茜麗雅顯然沒有注意到格吉爾的異樣,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下面大廳中,像是在跟格吉爾交談,同時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很好,布魯隊長看起來很順利,接下來只要找到這種言論的源頭,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伊恩從未發現自己的話竟然會有這麼多的不嚴謹跟漏洞,等反應過來時,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已經被眼前這個叫做布魯的傢伙給套走了。
然後,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表弟跟着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一起出現了。
“竟然爲了美色拋棄自己的哥哥。”伊恩指着格吉爾叫道,“毛都沒長齊呢臭小子。”
……
在伊恩被自己的表弟帶走後,埃爾文終於開始感到無聊起來了,他無所事事的坐了一刻時之後,覺得自己應該找點事情來做——比如像蘇珊一樣逛一逛沙盾城。
就算是曾經遊歷過整個埃倫德世界的埃爾文,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城市都跑一趟,很多偏僻跟默默無聞的地方他都沒去過,而像沙盾城這樣的小城市就在其中。
埃爾文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個從未來過的城市逛一逛,也許會有什麼隱藏的任務也說不定,然後趁次機會賺一點經驗。畢竟他現在已經九級了,只差一點就能夠獲得稱號,雖然沒有什麼必須變強一點的理由,但緊迫一些總沒壞處。
更何況他以後還打算去找終焉教徒的麻煩呢,這種事情沒有碾壓級別的實力可幹不過來。
而就在這是,原本以爲晚上纔會回來的伊恩又出現在酒館的大門口,旁邊還跟着他的表弟。
埃爾文剛想出聲打招呼,就發現兩人的背後竟然跟着走進來了幾個預料不到的人。
而對方也明顯就第一眼看到了埃爾文,雙方就這樣詭異的對視着,然後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伊恩本來還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跟埃爾文說,不過此時一見到雙方這幅模樣,他的內心立刻將尷尬跟不安壓下,反而升起了疑惑——這些人難道以前就認識埃爾文?
布魯跟身後兩個騎士扈從的目光都在盯着埃爾文看,同時他低聲朝伊恩問了一句:“那位就是你說的冒險者。”
“呃……沒錯。”
布魯立刻撇下伊恩跟格吉爾,大踏步走到埃爾文面前,後面兩個手下立刻緊跟着他的步伐。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的啊,冒險者先生。”布魯毫不客氣的坐在埃爾文的對面,“我現在對你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
現在對情況最摸不着頭腦的人恐怕就是埃爾文了,他一頭霧水的看了看布魯,還有背後兩個用極端不友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扈從,然後又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遠處的伊恩跟格吉爾。
“我一直認爲男人要面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埃爾文皺起了眉頭,然後看着眼前這個前一段時間交過手,實力還算不錯的傢伙,“但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小肚雞腸,三十多個人輸給一個人難得是那麼讓人覺得恥辱的事情嗎?你們竟然記恨到現在,都找上門來了?”
兩個扈從立刻對埃爾文怒目而視,不過他們心裡面可都清楚記得,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在那一晚是如何輕鬆把他們一個一個反倒的。
他們兩人再加上布魯隊長,也是半點勝算都沒有。
布魯努力剋制着給年輕人一劍的衝動,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別帶着太大的火氣:“那是另外一件事情,我們沒那麼記仇故意來找你麻煩,遇上你只是個意外——我們是因爲另外一件事情纔來找你的。”
埃爾文聞言頓時嫌棄的嘖了一聲,他可不想跟這羣傢伙扯上什麼關係。
在埃倫德,敢光明正大使用紅白塗裝鎧甲的人,也就只有泰坦教廷那羣宗教瘋子而已。
當然其中也有很明顯的區別,比如眼前這位,只是單純的紅白塗裝,那麼就是屬於某個護教騎士團的見習騎士的扈從,帶着花紋的塗裝纔是正式騎士的扈從。
不管是騎士還是扈從,都是屬於泰坦教廷的人,而很不巧的是,埃爾文對泰坦教廷這個勢力很不喜歡,連帶着對屬於這個勢力中的人也不想打什麼交道。
因此當布魯說有事情找上自己時,埃爾文心中只有麻煩跟嫌棄而已,他擡起手對不肯過來的伊恩招了招手。
伊恩這才帶着尷尬的表情慢慢走了過來。
“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伊恩……我以爲這是你的家事,怎麼會扯上我?”埃爾文伸手對着布魯跟他身後的兩個扈從指指點點,“難道這三位也是你的遠房表弟?太顯老了吧。”
“咔嚓”很細微的一聲,埃爾文跟伊恩都扭過頭盯着臉色鐵青的布魯看,他哼了一聲,把手裡面不小心捏壞的木質酒杯丟在桌子上。
伊恩這個時候心裡面的很有快感的,看到不久前壓迫自己的布魯被埃爾文兩三句話擠兌的模樣,不過很快他又尷尬起來,連忙靠近埃爾文的身邊,用帶着歉意的語氣把事情都說清楚。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竟然會傳到這羣人的耳朵中,他們好像很感興趣,非要來見你一面。”
聽完伊恩的話之後,埃爾文覺得自己的臉色大概比布魯也好不到哪去。
他本來只是一時興起想給終焉教徒們找個麻煩,把事情的真相透過伊恩泄露出去,但前提是別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不過很顯然這個臨時興起並且沒有一個嚴謹計劃的打算,算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他現在萬分希望別再讓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了,被那羣神經病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身上,那就不是自己給他們找麻煩,而是他們上門來找麻煩了。
“如果明天整個沙盾城都知道這件事,我大概一點也不會意外了。”埃爾文頭痛的揉了揉眉心,這真的算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老老實實找個地方練級不好嗎?非得手賤,下次再這麼幹絕對要剁手。
“唉?”伊恩一臉驚容的看着布魯三人,“你是說他們會把這件事都說出去?”
“我是說你。”埃爾文惱怒的瞪了伊恩一眼,“你的嘴巴難道不能找根線縫起來嗎?等到去十字刃軍團的時候再解開好不好?”
同時,埃爾文心裡也在感嘆一聲這就是做事不經過大腦的結果,他有這個打算的時候,應該先引誘伊恩去十字刃軍團的駐紮地,然後等即將跟他分開的時候再告訴他這件事情,到時候不管事情會造成怎麼樣的後果,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早已經離開的埃爾文。
算了,就當做是個驚醒的教訓吧。
現在,埃爾文也只能接受這個自己挖出來的大坑,然後想想該怎麼填起來纔好。
伊恩被埃爾文打擊得畫風又灰暗了,躲在一旁不敢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