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埃爾文就跟着蘇珊一起來到車隊居住的旅館。
那羣騎士扈從們對埃爾文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感到非常的驚訝,同時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極爲複雜。
畢竟埃爾文不久前打傷了他們那麼多人,雙方的關係一度劍拔弩張,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後來埃爾文打算殺掉格吉爾時又被扈從們阻攔下來。
可惜事實證明埃爾文的所作所爲都是正確的,他的多次提醒都被扈從們無視了,直到後面格吉爾的逃跑才醒悟過來,但也因此失去了一個同伴的性命,因此對埃爾文的感覺自然複雜得很。
布魯看着埃爾文跟蘇珊,沉聲說道:“你們來做什麼?看我們的笑話嗎?”
“所以我就說你這個人心胸狹隘,一點點教訓挫折總是放在心上記恨着。”
埃爾文完全不理會四周圍扈從們複雜的目光,直接大大咧咧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纔對着布魯說道:“誰都沒空笑話你們,我今天來是要事情跟你們商量的,把你們那位朱利爾斯小姐請出來吧。”
布魯瞪着埃爾文看了好一會,然後才泄氣一般嘆了口氣,他心中不得不承認,埃爾文實際上說得沒錯。
布魯確實就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不管是那一夜在村莊埋伏的失敗,還是在沙盾城貧民區被埃爾文一個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口中說的,心中想的,都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可心裡面卻一直在下意識的記恨着,總想着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反擊回去。
“在這等着。”布魯丟下這一句話,然後轉身上了樓,沒過多久,那位艾茜麗雅小姐就帶着布魯還有好幾個扈從一起下了樓。
“又見面了,埃爾文先生,蘇珊小姐。”艾茜麗雅朝埃爾文跟蘇珊點頭致意,然後徑直坐到埃爾文的對面上。而布魯則是站在了她的身後面。
“不用客氣,這一次來找你們可不是喊打喊殺的,而是有一件事情打算跟你們商量一下……”埃爾文說道,他對這個女孩倒是沒什麼印象跟感覺,反而對她的姓氏有點興趣,畢竟朱利爾斯跟洛倫索王室的姓氏是一樣的,這女孩能有這麼多扈從在身邊當護衛,那麼身份肯定不會低到哪去。
也怪不得格吉爾會拿她當做目標,這簡直就是變異平民絲逆襲王室白富美的節奏。
“能夠坐下來好好談談當然樂意之至,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跟埃爾文先生你道歉。”艾茜麗雅鄭重的看着埃爾文說道,“對不起,如果前天夜裡如果不是我阻撓的話,你就可以將殺人狂捉住了,我們這邊也不會有人因此而丟掉了姓名,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布魯隊長去監視你的話,後面也不會出現那樣的誤會……”
埃爾文跟蘇珊對視了一眼,他張開嘴巴剛想要說些什麼,艾茜麗雅就已經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請不要安慰我,這些錯誤證明了我的幼稚跟不成熟,我會當做一個教訓丨時刻銘記在心中……”
埃爾文嘆了口氣,開口打斷艾茜麗雅的話:“朱利爾斯小姐,我沒打算安慰你,你的幼稚跟不成熟也跟我們沒關係,這些私人的事情還請你自己私底下決定,我們現在的時間都很緊迫,談一談正事好嗎?”
艾茜麗雅立刻一愣,整張臉慢慢漲得通紅起來,她強忍着心中洶涌而起到極點的羞憤感,低下頭去掩蓋眼角泛起的淚光,放在桌下的手指用力攪着衣裙,含糊着說道:“我、我知道了,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後面的布魯立刻狠狠瞪了埃爾文一眼,後者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伊恩是哪位你們知道吧?”埃爾文直接進入正題說道。
“知道。”艾茜麗雅點了點頭,她對那個口無遮攔的民兵還有印象,“是格吉爾的表哥對吧,我見過他兩面。”
後面的布魯也點了點頭,一開始他就是通過伊恩而找上了埃爾文的。
“知道就好,就在昨天晚上,伊恩被格吉爾殺了。”埃爾文語氣平淡的說道,彷彿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只有坐在他身邊的蘇珊才能現,埃爾文的拳頭已經緊緊的握起了。
“什麼?”
艾茜麗雅跟布魯立刻驚訝起來,當然,他們倒不是驚訝於伊恩的死亡,而是驚訝于格吉爾竟然連自己的親人都殺,聽他提起過,那可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埃爾文等兩人將這個消息消化掉之後,這才拋出了另外一個可以說是重磅炸彈的消息:“伊恩被殺的原因,是因爲他現了格吉爾到沙盾城外面接觸北森德蘭軍隊的事情。”
如果說剛纔伊恩被殺的消息讓艾茜麗雅跟布魯感到驚訝的話,那麼埃爾文現在所說的,就足以⊥兩人震驚了。
而隨着埃爾文將細節都講述出來,兩人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臉色也越的難看起來。
兩人怎麼也沒想到,格吉爾竟然喪心病狂到打算幫助北森德蘭的軍隊攻佔沙盾城。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一個洛倫索的人,竟然去幫助敵**隊,他簡直就是、就是……”艾茜麗雅搜腸刮腦也想不出什麼追惡毒的形容詞,氣得俏臉白,看起來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一樣。
這一次布魯很識趣沒有去質疑埃爾文的話是真是假,要不然這份伊恩用性命換回來的情報被質疑,埃爾文肯定會忍不住出手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布魯也是滿心的憂慮,本來北森德蘭的軍隊出現在沙盾城外面就已經足夠讓人頭痛了,沒想到格吉爾竟然還將事情變得更加麻煩,他可以預料到,格吉爾一旦成功打開城門,讓北森德蘭的軍隊攻佔了沙盾城,那麼這個舉動雖然只是他小小的個人行爲,但造成的影響恐怕會無與倫比的擴大。
當然,以弗朗西斯的身份,北森德蘭的軍隊就算攻佔了沙盾城也不敢對他們怎麼樣,但這位朱利爾斯小姐可就不怎麼想了,畢竟這可是她的王國。
“那麼,埃……你們打算怎麼做?”布魯頓了一下說道,他突然覺得以現在雙方的關係,喊出埃爾文先生這幾個字感覺會很彆扭,於脆用你們來代替稱呼了。
“我已經跟雷克斯商量過了,也制定好了應對的策略……”埃爾文沉吟了一下說道,“但沙盾城的城防守軍還是太少了,一旦城門被打開的話,三百個沒經歷過戰鬥的守軍絕對抵擋不住,更別說還要分出一部分的人去消除格吉爾可能肆意殺人而造成的暴亂。”
埃爾文對着布魯跟艾茜麗雅攤開雙手:“簡單來說,就是人數不夠了,而你們的綜合實力在沙盾城中可以說是最強的,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經歷過前幾天的事情之後,艾茜麗雅總算是有了些許成長,她沒有着急着答應下來,而是沉吟了一會考慮情況,然後又扭頭看了布魯一眼。
布魯點點頭,儘管他並不是艾茜麗雅的手下,不過他們這羣扈從名義上的主人弗朗西斯,在知道了格吉爾是殺人狂之後,就已經嚇得臉色白,而剛纔聽說埃爾文一個人就打敗了他們三十多個扈從時,更是嚇得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把扈從們的命令權全都交給了艾茜麗雅。
“沒問題埃爾文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儘管跟我們說吧,我們會盡力協助的。”得到布魯的肯之後,艾茜麗雅便開口答應了埃爾文的請求。
埃爾文在來之前倒是沒想過他們會這麼簡單就答應,準備好的一些說辭也用不上了。
“很好,你們現在沒受傷能戰鬥的人還有多少?”埃爾文朝布魯問道。
布魯沉吟了一下說道:“十五個人吧。”
三十多個扈從除了那一夜在貧民區被埃爾文重傷的十多個人現在還臥牀不起之外,還有被格吉爾重傷跟殺掉的肯恩兩人,算起來還有戰鬥力的人實際上還不止十五個,不過布魯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協助埃爾文,他還需要留下幾個手下來護衛弗朗西斯跟艾茜麗雅。
埃爾文也不介意布魯的小心思,點點頭說道:“十五個人足夠了,你們白天先休息保留精神,這幾天晚上就跟我出去一趟。”
“我需要你的全盤計劃。”布魯進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可不想不明不白跟着埃爾文跑。
“當然,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
就在埃爾文跟布魯商量的時候,旁邊的艾希麗雅突然插了一句話,她的眼神帶着一點小小的期待:“這個算作十六人吧,我的戰鬥力實際上也很不錯的,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呢?”
“不行”埃爾文跟布魯異口同聲的說道。
“朱利爾斯小姐,您的安全是第一需要保障的前提,不能繼續再像那一夜那樣冒險了。”布魯的語氣嚴肅起來,他指的是艾茜麗雅那一夜擅作主張打算去捉拿蘇珊的事情。
щшш ●ttκд n ●¢〇 艾茜麗雅小小的吐了一下舌頭,然後用帶着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蘇珊。
蘇珊回給她一個和善的笑容,表示自己並沒有介意。
而埃爾文的話可就沒有布魯那樣不輕不重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艾茜麗雅,然後搖搖頭毫不客氣的說道:“朱利爾斯小姐,我們這是要去戰鬥,是拼死的戰鬥,而不是過家家的玩耍,你要是覺得自己能夠忍受得了受傷毀容殘廢甚至是死亡,那我倒是不介意再多一份戰鬥力。”
“你…”艾茜麗雅氣得一咬牙,但她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沒敢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對了,”埃爾文突然伸手指了指蘇珊說道:“蘇珊的傷勢還沒好,她也沒法參加戰鬥,讓她獨自一人待在旅館我可不放心,這幾天就住在這裡吧。”
面對着布魯跟艾茜麗雅驚訝的目光,蘇珊輕輕點了點頭。
把蘇珊丟在車隊之後,埃爾文就獨自一人離開,徑直到雷克斯現在生活起居的地方,也就是波魯夫原先的那間用來當做據點的房間。
不過很不巧的是,雷克斯並沒有在那裡,埃爾文從一個留守在據點內的間諜青年處得知到,雷克斯在早上的時候就已經去了城防守軍的軍營,大概是爲了昨夜商量好的事情而去安排城防守軍們的行動。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雷克斯這纔回來,見到埃爾文正在據點內等着他,帶着些許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怎麼?害怕我不認同你的辦法,特意跑過來監督我嗎?”
埃爾文並沒有回答雷克斯的調侃,而是問道:“你都已經安排好了?”
“是啊。”雷克斯解開背後的披風,在埃爾文的面前坐下,“從今天開始,一百個城防守軍喬裝打扮之後混入整個沙盾城中,只要格吉爾殺人鬧事,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出來平息騷亂,而剩下的守軍我讓他們堅守在城門前絕不離開,這樣一來,就絕不會給格吉爾打開城門的機會。”
雷克斯表現得信誓旦旦,在他看來,一個格吉爾還翻不起什麼大風浪,只要北森德蘭的軍隊沒有進城的機會,那麼他們就別想攻佔沙盾城。
看着雷克斯信心十足的模樣,埃爾文疑惑的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等等,你不會是第一次作爲狩魔騎士出來執行任務的吧?”
“對啊,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有什麼問題嗎?”雷克斯也瞪着眼睛疑惑道。
“沒什麼問題,只是覺得狩魔騎士應該是很冷靜的一羣人,你這樣……好像挺有自信的。”
埃爾文搖搖頭說道,但有一句話他卻沒有說出來,雷克斯不是挺有自信,而是自信過頭了。
埃爾文以前跟狩魔騎士們打過交道,幾乎每一個狩魔騎士都是內斂沉穩,好像隨時都在懷疑一切,冷靜到冷血的典範,就像泯滅了所有感情的戰鬥機器一樣。
像雷克斯這樣,雖然故意裝出一副冷峻的面孔,但實際上還很多愁善感並且過於自信的人,埃爾文就看得出來,這傢伙毫無疑問是新手中的新手。
“這傢伙就是個菜鳥啊你都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雷克斯指着埃爾文說道,然後毫不介意的笑了起來,說道:“不過你說得沒錯,我在狩魔騎士中算是個異類吧,跟其他人用不可置疑的功績來證明自己,並一點一點往上爬成爲了狩魔騎士不同,今年我纔剛剛從騎士訓練中畢業,因爲成績出衆的緣故吧,在長輩推薦下,我成爲了一個狩魔騎士。但你猜錯了一點,雖然正式任務我是第一次,不過之前已經完成了好幾個沒有以懲戒院書面文件下達的任務,所以,我可不是菜鳥。”
“哦?”埃爾文沒想到雷克斯竟然會跟他說這些,便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鎧甲,“所以你就用奇裝異服來證明自己跟其他狩魔騎士是不同的?”
“這倒不是……”雷克斯將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現在還不是一個合格的狩魔騎士,沒有資格光明正大的使用那樣的裝扮。等到哪一天,我能夠用功績來證明自己的實力,那麼我就會將鎧甲的顏色改回來,黑色可比灰色帥多了。”
埃爾文怔了好一會,然後才嘆了口氣笑道:“那就祝你早日成功吧。”
“借你吉言了。”雷克斯微笑着說道,但隨後他的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今天早上守軍們的報告來說,城外面北森德蘭的軍隊開始有動靜了,他們正在整頓裝備跟休息,恐怕今夜會有大動作,你的準備怎麼樣了?”
“我有什麼好準備的,反正你們守住城門,我就負責抓人。”埃爾文搖搖頭,然後從雷克斯的話裡面聽出了一絲端倪,忍不住盯着他問道,“難道你怕我跑了嗎?竟然找人跟蹤我?”
“我可沒有這麼惡趣味,是波魯夫的手下意外看到的,沒想到你竟然肯去找布魯那羣人幫忙,我以爲你要跟蘇珊小姐兩人解決這件事情呢。”
雷克斯笑了笑說道,他確實沒必要讓波魯夫去跟蹤埃爾文,這不過是波魯夫擅作主張罷了,而雷克斯雖然知道,卻也沒有制止的打算。
至於埃爾文跟蘇珊跑去找布魯那羣扈從,雷克斯只是認爲埃爾文打算請布魯幫忙抓格吉爾罷了,沒有往其他方向
見到雷克斯並沒有猜測出自己找布魯那羣人的真正目的,埃爾文也趁機默認下來,反正他佈置的後手是爲了防止事態往更嚴重的方向展,因此就算事後雷克斯現到這一點,也沒有什麼立場來指着他隱瞞。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可能生的意外情況跟應對方法,然後就開始等待着黑夜的降臨。
而在沙盾城的一個角落中,另外一個人也開始在等待着黑夜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