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衝在臺上也挺納悶的,怎麼沒人往上送東西呢,再聽到凌陽成的話,看來這傢伙也不是絕對權威啊。
田鄺韌顯然是拿着東西的那人,他在聽到凌陽成的介紹後就愣住了,跟着聽到斥責之言卻是皺起眉頭,隨即湊到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哦,我倒是給忘了。”凌陽成做恍然之狀,“那就按照原定的來吧。”
“幾個意思?”何衝笑了,“拿這當你家菜市場呢?你們到底敢不敢拿東西上來,不敢就趁早認輸,磨嘰什麼呢!”
田鄺韌狠狠的瞪了何衝一眼,隨即也跟着擺了擺手,後面的保鏢自然上前來一位,也不知是從那掏出來一畫軸,仔細看看他們幾個保鏢居然都提着包,剛纔沒仔細看還真沒注意到。
那畫軸還未展開就感受到了撲面的老氣,非常地道的老東西,材料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何衝隔遠看着估計得有個幾百年光景。
“文徵明真跡。”凌陽成坐在那一指,“還請你何掌眼好好的辨別下是真還是假。”
隨着他說話的功夫,那畫軸便給打了開來,果然是文徵明的字跡,在場不少書畫方面的專家,紛紛湊了過來爭相目睹,隨即便紛紛點頭。
“倒不如讓諸位先行鑑定。”何衝被擠的也看不舒服,乾脆說道,“不過各位看完還請不要說出自己心中答案,回到座位後竊竊私語即可,免得再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隨便!”那凌陽成似乎並不在意,攤攤手很無所謂的說道。
何衝那話自然是針對凌陽成說的,但後者卻根本不在乎,這倒是讓他有點打空拳的滋味。
聽到何衝的話,那些專家們一邊道着謝一邊仔細的去看那幅字,雖然不准他們去說,但臉上的表情和嘖嘖稱奇的聲音還是能顯露出他們的看法來,顯然都覺得這是幅真品,沒有一個人會皺眉或者搖頭的。
相略昌跟雲語堂並沒有上前去看,只是眉頭皺起卻不知道是對這幅字本身產生了疑問還是對這些人的行爲感到不滿。
過了也就是十來分鐘吧,那些人看的心滿意足,紛紛退了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眼中的羨慕之色以及渴望的神情卻都表現了出來。
何衝不管這些人,邁步上前,先是掏出自己的放大鏡通過自身眼力來觀察,卻是讓他有點很是意外。
“咦?”何衝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隨即卻看的更加仔細,他用的時間甚至更長,一絲不落的將這幅字的所有位置都檢查了個遍。
但最後他還是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麼地方想不通,但當他第二次看去的時候,在看到那印章的時候卻忽然露出來會心的笑容,跟着又用右手觸碰在這幅字上,最終也將眉頭完全舒展了開來。
“還真是不容易啊。”何衝吐了口氣,“差點翻了船。”
“哦,那就是說你現在很是胸有成竹了?”凌陽成淡淡笑道,“那我可真得是洗耳恭聽了。”
何衝沒有搭理他,而是掃了一眼下面的衆人,基本上都是在望着他,想聽聽何衝所說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樣,反倒是孫桐光他們還是低着頭,不敢看向上面。
“文徵明這個人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吧,明朝的大書法家,大家都是行裡的應該知之甚深。”何衝指着那幅字說道,“這幅字乍一看,非常好,筆力剛勁,不負鐵畫銀鉤的稱謂。”
何衝可能覺得這樣說大家不能直觀的看到,乾脆一隻手將其拿了起來,郭良見狀趕忙讓下面的人幫忙拿着,好像一個掛鉤似的站在字後面。
“這紙,毋庸置疑,老紙,明代無疑。”何衝繼續點評自己的,“而且因爲保存得當,老化的也不是非常嚴重,但該泛黃發黑的地方也還是不缺。”
聽到這話,下面的人紛紛的開始點頭甚至私下交流,顯然是認同了何衝的話,而何衝也沒去管他們,繼續自己的分析。
“墨跡來看,同樣是老墨,明代的老墨。”
“還有這印泥,硃砂印無疑,也還是老的印泥。”
“這裱卻不是老裱,確切的說不是原裱,看着老化程度應該是清代裱的,而且還是中後期的時候重新裱的。”
“最後咱們再說這筆法以及風格,跟文徵明的非常接近,幾乎就是一樣,可以說肉眼來看的話不成什麼大問題。”
何衝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是在爲這幅字做真品的推論,他這些話一出口就等於是在說這幅字是真品無疑。
“這麼說你認爲這幅字是真跡嘍?”凌陽成笑的很奸詐,“是不是等於已經下了結論了?”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覺得何衝是在下結論,肯定了這幅字的真實度,其實剛纔上來看的那些人都覺得這幅字是真品,因爲無論紙、墨、印泥都是老的這根本就不用懷疑,材質也都對,筆法風格也都沒什麼問題。
至於不是原裱的問題,這完全沒有關係,很多老畫老字都會重新裝裱,並不影響什麼,更何況這還是清代的重裱,也算是老裱的一種。
“真跡?”何衝卻冷哼一聲,“我有說過這話嗎?”
“何衝,你就不要裝神弄鬼了。”凌陽成眯着眼說道,“你剛纔連着說了幾點都在點明是老的,爲什麼現在卻不承認?”
“對,都是老的,紙、墨、印泥全是,但這又如何呢?”何衝冷笑,“這年頭雖然老的紙墨不多,但不代表沒有,如果用老紙老墨來造假,雖然成本高點,但回報同樣更大不是嗎?”
聽到這話,底下的人紛紛發出驚愕的聲音,顯然是觸動了他們沒有發覺的那條警示線。
的確沒錯,如果是用老紙老墨甚至老的印泥來仿造的話,就算是用上高科技儀器也查不出所以然來,這跟在釉水裡摻雜老瓷器的釉粉是一個道理。
“信口雌黃,要按照你這麼說天底下就沒有真東西了,全是用老紙老墨仿造出來的。”凌陽成當然不肯承認,“而且你剛纔不也說風格的確是文徵明的嗎?難道現在想要矢口否認?”
“我希望你能仔細回想一下,我剛纔說的是‘的確’這個詞嗎?”何衝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問道,“似乎我說的是‘非常接近’還有‘幾乎是一樣的’,這兩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