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與天山童姥寒暄多久,望着早已是人頭濟濟的山門,玄慈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疑,淡淡道:“諸位江湖同道,今日邀請各位前來,便是爲了半個多月前,江湖上流傳的一則傳言!”
“傳言,我看未必吧?”
不知何時,人羣之中突然傳來一陣譏笑。
“少林原本乃是佛門清淨之地,素來講究六塵不染,俗相不生……不過依我看,如今的少林,早已成了藏污納垢之所!”
“什麼人,竟敢污衊我少林!”
這一番話,也是令不少少林僧人,一個個火冒三丈,恨不得將那個說話之人碎屍萬段。
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衆人轉頭看去。
竟然是一位劍眉星目的年輕人,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對於少林僧人的怒目而視,卻彷彿熟視無睹。
這份從容,也是令不少人暗歎。
換做是他們,面對來勢洶洶問罪的少林僧人,可沒有這個膽量站在這裡。
“等等……此人不是那個趙晨麼?”
“誰?”
“就是先前打敗了姑蘇南慕容,又滅了參合莊的趙晨!”
“嘶,那豈不是當今官家唯一的血脈,太子殿下?”
一瞬間,無數人都感覺頭皮發麻。
即便是少林派一方,也是不知如何收場。
當今太子,竟敢在光天化日,說少林派是藏污納垢之地。
這到底是年少無知,口出狂言呢?
還是朝廷真的對少林派有了不滿,才藉助太子之手,來質問少林?
“咳……”
良久,還是玄慈方丈率先打破了趁機:“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來,究竟有何見教?”
“先不忙說這些,方丈還是先見見一個人吧。”
深深地看了玄慈一眼,葉晨轉頭,朝着一旁淡淡道。
“來人啊,將人帶過來!”
“是!”
很快,幾名明顯是禁軍打扮的人,帶着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子,來到了場中。
“這是……”
“怎麼,玄慈方丈難道不認識此人了?”
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色,葉晨卻是幽幽道:“不過也是,畢竟你們都已經分別了二十年,當年與你花前月下的人,可是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如今落得這般境地,似乎也與玄慈方丈脫不了干係。”
“葉二孃,還不快與諸位說說,你與玄慈方丈的關係?”
“二孃……”
聽到葉二孃這個名字,玄慈方丈也是渾身一顫,似乎勾起了某種回憶,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之色。
而葉二孃,卻是苦笑着開口道。
“殿下,一切罪責,都是我葉二孃咎由自取,殿下若要懲罰儘管動手便是,又何苦這般……這般爲難他。”
“難道你不親眼見見,你的兒子?”
聽到葉二孃的話,葉晨嘴角卻是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用着一種誘惑的語調,幽幽道。
“兒子……”
頓時,葉二孃陷入到了天人交戰之中,面色陰晴不定。
至於一旁的玄慈方丈,頭上也明顯的滲出了冷汗。
“方丈……”
“難不成方丈與這女子,真的有什麼聯繫?”
“傳言竟然是真的,想不到堂堂少林方丈,竟然和江湖上有名的葉二孃有過苟且,而且看樣子似乎二人還有個孩子!”
在場之人都不是笨人,看着玄慈方丈這般反應,哪裡還猜不到什麼,一個個面帶興奮之色。
這可是天大的八卦啊!
堂堂少林方丈,武林中執牛耳一般的人物,也有鬧出緋聞的一天。
換做後世,絕不亞於那些一線明星,流量小生,被人曝光出了三角戀或者婚外情之類的……
“阿彌陀佛。”
良久,在衆人那好奇的眼神中,玄慈方丈也彷彿是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不錯……是老衲二十年前觸犯了戒律,與二孃有了私情,一切罪過老衲願意一力承當,還請殿下放過二孃這樣一個弱女子!”
“方丈!”
聽到玄慈親口承認了事實,少林派這般也是如遭雷殛。
他們哪能想到,一向是德高望重,備受敬仰的自家方丈,竟然也有違背戒律的時候。
而且還是和一個女子……
“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少林派那邊,幾名玄字輩老僧也是哀嘆了一聲。
隨着玄慈這一聲認罪,少林派也頓時陷入到了被動之中,哪怕是那些俗家弟子,此刻也是滿臉的不忿。
“好!”
眼見事情,正朝着自己預想的那樣發展,葉晨也是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一道呼救聲從少林派那邊響起。
“幹什麼……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師父、方丈、長老,救命啊,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與此同時,不知何時消失了的天山童姥,突然抓着一名少年僧人,出現在了場中。
好奇之下,衆人也是看向了此人。
而這少年僧人,或許是第一次被如此多目光注視,頓時面紅耳赤,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濃眉大眼,一個大大的鼻子扁平下塌,容貌頗爲醜陋,身上的僧袍,也漿洗得有些發白,但卻甚是乾淨。
“虛竹!”
對於這名僧人,在場之中可能大都不曾認識,但對少林這邊,卻是一點也都不陌生。
恰好此時,葉晨的聲音也適時響起:“葉二孃,雖然你沒有親口說出,你與玄慈的關係……不過本公子大發善心,今日特意讓你一家三口團聚,你且看看此人,是不是你當年生下的那個孩子?”
話語落下,一旁的天山童姥,也是手掌微微一動。
“嘶啦——”
一大片僧袍,從虛竹背上被抓了下來,露出了其身上的九個戒點香疤。
“我的兒啊!”
看到虛竹身上的香疤,葉二孃也尖叫一聲。
當年生下虛竹之時,她親手做的記號,又怎麼會不認識,哪怕時隔二十年,也是記憶猶新。
至於一旁的玄慈,也是忍不住轉頭看向虛竹,目露慈愛之色。
“好孩子,想不到你入我少林派二十年,每日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卻不想你我父子二人這麼多年來,卻始終是對面不識,如今才得以團圓……真是苦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