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翡翠老虎,白娜娜其實也吃了一驚,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真的在你這裡?”
石凌飛苦笑道:“你的推理很準確,翡翠老虎確實是我偷的,而且是我在歐陽嘯,朱大人,宋光明的眼皮子底下偷的,那天在驗屍的時候,朱大人爲了保留現場,沒有動那隻翡翠老虎,所以我就順手拿走,借擒拿宋光明空中翻身的時候,把老虎放在了我的懷裡。”白娜娜道:“聰明人,你讓我奪取翡翠老虎,爲什麼不自己給我算了?”石凌飛道:“我不想你欠我的情,所以讓你奪走,我才能更厚着臉皮去追你,我不想讓你因爲一塊玉石嫁給我,我要的,是你真心的愛上我,來吧,讓我再敗一次算了。”
白娜娜袖中飛出三根白眉針,夾在了指縫中,後退幾步說道:“出手吧。”石凌飛負着鐵傘,伸出右手道:“你先出手吧。”
銀月客棧,聽了血音的報告,薛虞霏和歐陽嘯的臉上,沒有半分的驚訝之色,歐陽嘯嘆道:“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薛虞霏也是沉痛地說道:“可我希望你是錯的,我不希望凌飛真的是一個見利忘義,殺人取貨的人。”歐陽嘯握住她的手說:“但這是事實。”
薛虞霏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喝道:“不是!石凌飛不會是那種人,他只是太愛娜娜了,他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不會的…”
薛虞霏哭着趴到了桌子上,歐陽嘯不語,輕輕地撫摸着薛虞霏的頭髮,心想:“如果有一天我也爲了她做出凌飛這樣的舉動,不知道她會不會爲了我傷心?”
薛虞霏越哭越傷心,其實歐陽嘯心裡又何嘗不難受,只是他不能倒下,因爲他如果倒下了,就沒有人能主持大局了。
薛虞霏忽然慘叫一聲,擡頭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一觸及空氣,立刻變成了冰塊,歐陽嘯大驚,連聲叫道:“小虞,小虞!小虞你怎麼了?”
薛虞霏沒有說話,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口中冒着寒氣,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人則慢慢地向地上倒去,歐陽嘯急忙起身,讓薛虞霏倒在了自己的懷裡,右手去摸她的臉,手指剛碰上薛虞霏的臉龐,立刻結上了一層冰,歐陽嘯急忙縮手,心中想道:“不好,小虞的舊傷又復發了,偏偏這個時候凌飛又不在,我的內力又是至陰至寒的,根本不能起到作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呀?”
薛虞霏的手無力地擡起,指着歐陽嘯背後的櫃子,歐陽嘯往後看了一眼,急忙抱起薛虞霏放到了牀上,然後打開櫃子,裡面有很多的衣服,還有一個密封的罈子,歐陽嘯料想這罈子裡的就是救薛虞霏性命的良藥,急忙打開壇蓋,裡面是滿滿一罈茶葉般的黑色物品,歐陽嘯捏了一撮,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只覺甘香無比,丹田下一團火熱,歐陽嘯道:“這是傳說中的火舌草,太好了,小虞有救了!”
歐陽嘯捏起一撮火舌草,走到牀邊,左手扶着薛虞霏的後背,右手把火舌草餵了下去,並同時用寒冰冷氣護住薛虞霏的心脈,使其不致被火舌草損害,不一會,薛虞霏的臉漸漸的變紅,歐陽嘯鬆了口氣,扣了她幾處穴道,溫柔地把她放回到牀上,然後喚出血音問道:“死鳥,聽得懂我說話嗎?”
血音發怒地叫了一聲,飛起來往歐陽嘯的肩頭啄了一下,然後落在了歐陽嘯的肩膀上,歐陽嘯苦笑道:“看來聽得懂,你聽着,現在立刻去找駱霜過來照顧你主人,不準延誤,聽見沒?”
血音明白問題的嚴重性,急忙飛過窗戶,向冰霜樓飛去。
白娜娜的銀針還是沒能刺出去,上一次見面,她對石凌飛只有恨,而這一次,她似乎卻有點恨不起來的樣子,她一擡手,針尖對準了石凌飛,可是石凌飛那張臉,又禁不住勾起了那些回憶,一咬牙,她又把手放了下來,恨聲道:“我下不了手!”
石凌飛不知不覺地,似乎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裡,石凌飛道:“你不願出手,我走。”說完轉身,白娜娜道:“你不許走!”
石凌飛轉身過來,笑着說道:“我給過你機會,”他搖了搖手中的玉虎,“是你自己不要的。”白娜娜轉轉眼珠道:“不,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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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凌飛道:“既然想要,你爲什麼還不出手?”白娜娜終於狠下了心,哼道:“好,我出手。”
話說完,她的銀針已經飛出,如同一陣疾風,又如同一陣暴雨,她射出的並不是一根銀針,也不是三根,而是一叢,不知道究竟是十幾根,還是幾十針。
可就在銀針射出的一剎那,石凌飛就已經不見了,白娜娜根本就無法看清這是什麼身法,什麼輕功,但是可以確定,石凌飛消失了,沒有一根針射到他身上,白娜娜此時心中,竟有了一絲慶幸。
身後衣袂飄風,白娜娜聽風辨位,一轉身,雙手髮針,四根銀針同時打出,射向空中的石凌飛,石凌飛一個旋轉,避過了銀針,落到了白娜娜的身前,雙手的手指,變成了金黃色,手中的翡翠老虎卻已經不見,石凌飛易掌成爪,半蹲於地,冷冷地注視着白娜娜,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眼神已經變了,變得像是廟裡的金剛一般的兇惡,卻又像是割肉喂鷹的佛祖一樣仁慈,這就是羅漢指的感覺嗎?
白娜娜雙手夾起六根銀針,心中想道:“雖然是心甘情願把玉虎給我,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又似乎有點認真啊。”
右手舉至胸前,三根白眉針似乎正向外泛着寒光,而對於石凌飛來說,白娜娜無疑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強大的原因不是她武功有多高,而是面對着這個人,石凌飛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一雙發抖卻要戰鬥的手,又如何取得戰鬥的勝利?
石凌飛不知道,他只有等着白娜娜先行出手,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可是白娜娜顯然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兩人就這樣耗着,白娜娜的銀針一次次擡起,又一次次放下,石凌飛的手亦是如此。
遠處一雙眼睛瞪得都酸了,這人心中想道:“打啊,怎麼還不打,幹嗎不打呢?快打呀!打呀。”
石凌飛看着白娜娜,冷冷說道:“對於女人,我從不先行出手,何況是你?動手吧!”白娜娜道:“好!我出手!”
話音一落,白娜娜已經躍向了石凌飛,三步就跳到了石凌飛身前,右手一揮,三根銀針釘出,射向石凌飛的面門,石凌飛一偏頭,銀針一聲響,從他的耳際,肩頭,髮際飛過,白娜娜左手銀針刺過,石凌飛急忙再度偏頭,白娜娜銀針刺空,回針再刺,連刺了三四下,石凌飛連閃了幾下,這纔出手,右指如劍,橫掃而出,白娜娜往後一縱,左手的銀針再次射出,石凌飛躲過這三根銀針以後,白娜娜已經縱出了七八步,每一個翻身都有三根銀針打出,石凌飛只有防禦的功夫,卻絲毫沒有出手的機會,力量型和速度型相比,吃虧的似乎永遠是自己這種力量型,如果時間能倒退三十年,他寧可在孃胎裡的時候就開始學輕功,現在的他,腸子都悔青了。
但是手上的活還不能停下,石凌飛只能憑着閃電般的指速格擋着白娜娜比閃電還要快的銀針,白娜娜又是幾輪銀針射出,然後覺得再用這樣的方式攻擊下來,石凌飛的自信心非給摧殘,摧碎了不可,當即雙手一展,兩根銀針握在手中,銀針迅速變長變粗,便如同兩根峨嵋刺一樣,白娜娜飛身過去,雙劍一剪,微笑着向石凌飛刺去,石凌飛雙手伸出,四根指頭夾住了白娜娜的兩根峨嵋刺,雙手一交,將白娜娜扔起,一腳踹飛。
這種時候,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誰心軟,誰就會敗,翡翠老虎就會落在誰的手裡,所以石凌飛這一腳踢得不帶一點虛的,也就是說白娜娜是實實地捱了這一腳。
遠處,那人一掌打在樹上,心中想道:“到底是兩個醫家的高手啊,打起來果然夠狠,太狠了,這也太狠了吧,不是,對女孩子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這也太狠了吧,夠狠,純爺們兒!”
白娜娜摔到了地上,頭再次擡起,樹葉都貼到了她的臉上,白娜娜咬着牙從頭髮上捋下來那一片樹葉,石凌飛這一腳算是踢醒了她,對待朋友固然應該手下留情,但是現在,他沒有把她當成朋友,所以,白娜娜站起來的時候,眼中已經變成了雪山,或是冰面,現在她已經離她的綽號更近了一步,石凌飛心狠,白娜娜將會比他更狠,因爲同樣是精通醫術,石凌飛是神醫,白娜娜卻是羅剎,所以綽號的不同,決定了鬥狠這方面,石凌飛不可能比得過白娜娜,所以,這個時候的白娜娜十分可怕,遠遠比石凌飛要可怕得多。
白娜娜原本以爲,心軟可以換回他的回心轉意,可以不用打就得到翡翠老虎,可是她錯了,石凌飛對成敗認得很真,不會這麼容易打敗她,也不會那麼容易被她打敗,即便不知道石凌飛是否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就是這樣認爲的!
石凌飛從竹筒中抽出鐵傘,看着白娜娜因爲生氣而發紅的粉臉,微笑着說道:“生氣了呀,那就出手吧,也好讓我看看崑山白家,冷羅剎的真正實力。”白娜娜吸着鼻子,緩慢地擡頭問道:“你寧可傷了我,也不讓我直接拿走玉虎是嗎?”石凌飛卻低頭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把翡翠老虎給你,因爲這個世界上,除了親人和你以外,我還有朋友,我不想讓師兄和小虞他們失望,對不起。”白娜娜道:“朋友,可以比戀人更加重要嗎?”石凌飛的語氣還是很淡,他說:“也許會,何況,你還不是。”
白娜娜發瘋般地怒吼道:“可在我心裡你已經是了!你已經取代了我心裡殷郊的位置,我就是忘不了你!你知道嗎?從那天你在破廟裡救過我以後,我就已經愛上你了,現在你跟我說我在你心裡還不如你師兄和薛虞霏,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圍着她一個人轉?”
說着低頭抽泣着,石凌飛暗道不好,本來白娜娜因爲殷郊的事看薛虞霏就不怎麼順眼,現在自己又不經意地提了一下,這不是明擺着火上澆油嗎?
看着白娜娜哭泣的樣子,石凌飛有些恨自己,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冷冷說道:“對不起。”
白娜娜收回了淚水,開始從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取人性命,殺人無情的冷羅剎,她開始變得冷靜,而沉着,這纔是,真正的她,冷酷,而兇殘,這纔是白娜娜。於是石凌飛開始認真,他的對手也許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弱小。
白娜娜已出手,袖中射出滿天的銀光,那是數不清的銀針,這一次,白娜娜沒有留一點餘地,一出手就要取人性命,銀針後面,白娜娜手握雙劍飛出,兩柄劍像是兩條蛟蛇般剪向石凌飛,白娜娜的武功並不很低,甚至不在駱霜和凌妍雪之下,這一招的效果也並不低於天外游龍和金蛇狂舞之下,確切地說,白娜娜的這一招,性質與杜明的十分相像,都是先用銀針或是鏈子槍晃花對手的眼睛,而之後的劍和槍纔是真正的實招,和殺招,石凌飛輕輕鬆鬆地用鐵傘一撩一劈,用罡氣蕩飛了所有的銀針,然後橫傘,去擋白娜娜飛過來的劍,白娜娜這次出手,毫無半點留手的想法,因爲她覺得,石凌飛可以很輕鬆地擋下這一劍,正是因爲她太過相信石凌飛了,所以纔沒有一點心軟,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一劍刺過去的時候,石凌飛手一鬆,扔下了鐵傘。
噗嗤一聲,石凌飛身子一震,白娜娜這一劍,閃電般刺入了石凌飛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