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現在甚至都能回憶起,當年夏雨芹臨死前含恨的目光緊盯着他,她說,她恨他!
那麼現在,雨芹,你成功的報復了我!
閔博倫淚如雨下,一張蒼老的臉上寫滿了後悔和憧憬,時光一霎那間,似乎又回到他和夏雨芹相識的那個秋天,他剛失去妻子,她的出現就像是上天派下的精靈一般,那麼適當,那麼及時,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他們便相愛了!
夏雨芹是閔博倫在醫院裡認識的,那個時候天類還小,才兩歲,Allison是因爲生天類難產而死,所以天類的身體一直不好,在Allison去世之後,閔博倫就帶着天類回到了中國,在有一次天類生病,他送他去醫院時,認識了美麗的夏雨芹,她是那裡的實習護士,第一次見到閔博倫時,被他的成熟,大體,紳士,還有一份身爲慈父的親近感所吸引,很快的,兩人便陷入了愛戀,之後閔博倫娶了她,兩人相親相愛了一小段時間,在夏雨芹和閔博濤相識時,一切都變了樣。
之前閔博倫一直住在法國,所以不知道閔博濤和夏雨芹一早就認識了,他們曾經是一個學校的學長和學妹,只是閔博濤沒想到夏雨芹會成爲自己的嫂子,閔博濤眼神裡抑制不住對夏雨芹的愛幕之情,而單純的夏雨芹那個時候是真心愛着閔博倫的,出於對閔博濤的一份簡單的兄妹情誼,閔博濤的幾次邀約,她都沒有拒絕。
卻不料,這一幕被閔博倫撞破之後,他就開始猜疑,夏雨芹美麗,聰明,她似乎和閔博濤有說不完的話,露不完的笑容,而這對本身就和閔博濤勢不兩立的閔博倫來說,是不能容忍的。
之後的不斷監視,不斷爭吵,夏雨芹受一委屈之後全都像閔博濤訴苦,而閔博濤出於憐憫之情,安慰她時,兩人終於在意亂情迷之下,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被閔博倫當初抓破。
在夏雨芹和閔博濤躺在一張牀上之後,閔博倫發瘋似的要了她整整一夜,而就是那一夜,夏雨芹懷孕了,閔博倫理所應當的認爲那是閔博濤的種。
他曾經逼她打掉那個恥辱的野種,但是夏雨芹以死相逼,她告訴他,孩子是閔博倫的,可是他不信,他都親眼看到她和閔博濤上了牀,現在她卻告訴他,孩子是他的,他是個何等精明的男人。豈會被她騙?
之後,閔博倫對她百般欺凌,將她囚禁起來,不讓她和閔博濤見面,那幢華麗的別墅便成了她的牢籠,那段時間的夏雨芹幾乎是抑鬱着的,如果不是因爲肚子裡的孩子,她真想就這樣一死了之!
之後,她生了閔天佑,直到天佑長到了兩歲,他使終都認爲那是閔博濤的種,夏雨芹空洞的眼神中對他止不住的恨意,他不相信她,囚禁她,侮辱她,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閔博倫,所以纔將她越推越遠,甚至是推向了閔博濤的身邊。
之後夏雨芹就沒再跟他解釋,其實天佑就是他的兒子,但他認定的事實沒人更改,這個錯誤,就讓他以後的人生錯得更加離譜。
後來,閔博濤看不下去了,最終用公司的股權來和他交換了夏雨芹,閔博濤的體貼和深明大義感動了夏雨芹,她在知道自己懷了閔博倫的第二個孩子後,毅然決定跟閔博濤一起離開。因爲她不能保證,再繼續待在他身邊,能不能有活着的勇氣。
她折磨着他的心,他卻折磨着她的身!
心一旦空了,對他,也只剩下了恨!
而那第二個孩子,便是閔孝哲,在夏雨芹和閔博濤離開一年之後,她生下了閔孝哲。
這個事實讓閔博倫一念之差,心魔產生,也就在那時,他腦海裡萌發出瘋狂的恨意,那個背叛他的女人,背叛他的弟弟,他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害死了閔博濤,想要奪回自己的女人時,夏雨芹卻選擇了爲閔博濤殉情。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最後那記恨他的眼神,或許,到死的那一刻,夏雨芹都是愛着閔博倫的,正因爲愛得太深,所以恨得太深,她和閔博濤只錯過那一次,卻被閔博倫判了死刑,所以到死的那一刻,她都沒有告訴他,其實那兩個孩子,都是閔博倫的!
夏雨芹,她就是用這種間接的方式來報復了閔博倫對她的傷害。
原來,他和閔博濤鬥了一輩子,到最後,都是輸在她的手裡!
雨芹,你真夠狠的!
悔恨的熱淚沿着他的眼框一直流入嘴裡,閔博倫從悲鳴的哽咽到後來的嚎啕大哭,筆直的身體就這樣躺在地上,任誰看到英名不可一世的閔博倫,都不可能和眼前這幕狼狽的樣子聯繫起來。
他有罪,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他更不能指望孝哲和天佑饒怒他。
他一直以爲,只有天類纔是遺傳他血統的親生兒子,只因爲那一次錯誤,他差點害死自己的兩個兒子,雨芹,我錯了,真的錯了!
他給了天類最好的關愛,卻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了另外兩個孩子,到現在,三個兒子全都離他越來越遠了。
“如果你知道自己曾經做了什麼的話,那麼現在,孝哲是最有資格恨你的,你,不能再動他一根汗毛!”尚澤一慎重的話語響起在他耳邊,他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了。
他這一輩子將會在良心的譴責和痛苦的沼澤中徘徊渡過,天類不體諒他,天佑不原諒他,孝哲最恨他,所有支撐他活到現在的信念傾刻間瓦解崩裂,再也找不到一絲光明,他的生活,從此只會在陰暗中渡過!
閔博倫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只知道他閉上眼睛之前,他看到那兩張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閔天佑和閔孝哲是什麼時候來的,他不知道,或許從尚澤一說出真相的時候,他們就站在離他不遠處,只是他沒有看到。
“天佑,孝哲,原諒我……”他伸出那雙枯萎的雙手,想要抓住兒子的一雙手,到最後,卻誰也沒有伸出手去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