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霖一直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性格,所以當他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的時候,白素也愣了好一會兒。
他們是親兄弟,血濃於水的關係,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韓昭雪。
韓昭霖的性格跳脫,難以管教,獨獨對韓昭雪的話言聽計從,她一直以爲這是出於對韓昭雪脾氣的畏懼,卻不想在韓昭霖心裡,韓昭雪竟是這般猶如神祇的存在。
其實仔細想來,韓昭雪除了不喜歡她這一點,他真的從未真正傷害過她,可是獨獨一條不喜歡,就足以讓她的心跌入地獄。
白素很久都沒說話,韓昭霖還想說什麼,韓昭雪從外面進來了,見他還在這兒墨跡,不由得擰起眉,“你下午不是還要考試,現在都幾點了?”
韓昭霖訕訕的從病牀上跳下來,扭頭被白素低聲道,“那我晚上再過來看你。”
說着塞給白素一包太妃糖,壓着聲音道,“我在我哥衣服口袋裡發現的,這麼大人了還吃糖,也不害臊,你拿着吃,別給他發現啊。”
白素怔怔的看着那包太妃糖,眼神露出一絲複雜,韓昭霖神經粗,許多事情都不上心,她在韓家謹小慎微,卻是瞭解每一個人的喜好,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韓昭雪初中之後,就不愛吃甜食了,就連喝咖啡都是加奶而不是糖,所以這糖明顯不是他自己要吃的。
心中有一個猜想昭然若揭,只是白素不太想去相信,她,沉吟了幾秒,之後還是將太妃糖悄悄藏在了口袋裡。
韓昭霖離開後,護士進來給她換藥,韓昭雪就站在旁邊看着,白素皮膚比較白,正因爲此,膝蓋上的那道傷疤才顯得特別鮮明,韓昭雪的眉頭一直緊繃着,冰冷的氣場,讓給白素上藥的護士都戰戰兢兢,換了藥就匆匆離開了病房,爲了方便換藥,白素這幾天在醫院都穿着短褲,韓昭雪皺着眉就這麼盯着她的腿,直把白素盯得滿臉通紅,扯着被子堪堪蓋住雙腿,纔回過神。
他拿着杯子,倒了杯熱水,放到白素牀頭,將消炎藥遞過去,淡道,“吃藥。”
白素接過來,規規矩矩和着水嚥下,將杯子放到了一邊。
韓昭雪站在原地沒動,打量了她幾秒,問道,“苦嗎?”
白素愣了一下,抿起嘴脣,“還行。”
“苦就是苦,什麼叫還行?”
韓昭雪的狗脾氣又上來了。
白素抿緊嘴脣,過了一會兒才道,“苦。”
韓昭雪滿上這才露出些滿意,伸手去口袋裡摸,結果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臉色頓時有點難看。
白素悄悄攥了攥口袋裡的太妃糖,她大概猜到韓昭雪想幹什麼。
韓昭雪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白素添了一下嘴脣,將口袋裡的太妃糖拿出來,低聲道,“你找這個嗎?”
韓昭雪一怔,頓時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繃着臉道,“怎麼在你那兒。”
白素撒了謊,“剛剛在地上撿的。”
韓昭雪也沒想這話有什麼毛病,咳了一聲,道,“吃吧,本來就是媽讓我捎給你的。”
白素“哦”了一聲,又拿了回來,垂着眼簾,撥弄着包裝袋,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病房裡有些靜謐,韓昭雪開了電視讓她看,不大會兒,病房外有人敲門。
應該是蔣一凡來了。
果然,韓昭雪門一開,蔣一凡就抱着花跟水果,站在門口,見到開門的事韓昭雪,眉頭皺了一下,淡淡道,“我來看白素。”
韓昭雪冷着臉盯着他看了幾秒,錯開身子,蔣一凡才得以進來。
看到白素的一瞬間,眼裡露出的疼惜,詢問了一下她的傷勢,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對不起。”
白素對這三個字已經免疫了,蔣一凡一次次的對不起,可能是爲了減輕心中的負罪感,但是對她來說,卻有些厭煩。
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抱臂冷豔看着他們的韓昭雪,低聲道,“哥,我想吃荔枝,你能下樓幫我買點嗎?”
韓昭雪瞅了她一眼,當然知道白素才支開他,他本來想拒絕的,但是看着白素眼裡的哀求,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甩門離開。
等病房就只剩下他們之後,白素纔對蔣一凡道,“你不用心存愧疚,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今天你過來,我剛好也有些話想跟你說。”
她頓了一下,在蔣一凡疑惑的眼神下,繼續道,“我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停留在朋友階段,不要再近一步了。”
這話說得很委婉,蔣一凡也不傻,很快就明白白素是要跟他分手。
心裡說不上難過,但也有些不太舒服,白素並不是他第一個女朋友,卻是第一個主動提出分手的女朋友。
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個女生,他一直站在主導地位,他覺得感情淡了的時候,就會非常乾脆的提出分手,多情,卻也薄情,他一直清楚自己的人生規劃,愛情只是現階段人生中的調味劑,他享受卻不沉迷。
所以頭一次被對方提出分手,還是一個看起來膽小懦弱的女生,他更多的是意外。
保持着一貫的紳士風度,蔣一凡溫聲道,“能跟我說說原因嗎,我覺得這段時間我們的相處並不差,我挺喜歡你的,而你也不討厭我,爲什麼突然要跟我分手,是因爲你的那個哥哥?”
白素沉默了一會兒,擡起眼簾,“你高考志願填報的是京都的xx大學嗎?”
蔣一凡一愣,眸色深了深,沒有否認,而是沉着嗓音道,“誰告訴你的?”
“這不是重點,”白素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才道,“重點是,你規劃的未來,從來就沒有我不是嗎?”
蔣一凡沉默下來。
這是默認,白素即便早就知道,心裡還是有些難過,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或許對你來說,這只是畢業時候一段情感的放縱,我卻認了真,我這個人啊,太容易較真,其實現在分手也好,不然等將來,我陷得深了,對你來說,也是一種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