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地慶幸着,馬凡一邊緩慢地繼續着低姿勢匍匐前進的動作,一邊繼續保持着那種帶有古怪韻律節奏的呼吸模式,讓自己已經喪失殆盡的體能緩慢地恢復到了一定的程度。
這種韻律古怪的呼吸模式並沒有什麼響亮的名號,按照那個永遠黑色面孔的老人所說,那只是一羣百戰悍卒在屍山血海中求生時,無意中發現的一種能儘快恢復體能的呼吸方法。尤其是在大量的外傷性出血後,這種韻律古怪的呼吸模式,可以較大地減低血液的流速,從而起到一定的止血效果。
或許也因爲這種古怪的呼吸模式所影響,從胸前和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覺也開始逐漸的減輕。甚至在馬凡的手臂被細小的礫石再次劃開一道傷口時,馬凡的腦中竟然不自覺地想起來臺灣蛙人部隊的所謂‘地獄周結業典禮’來……
早在幾年前,曾經有一段在網絡上流傳很廣的視頻,拍攝內容是臺灣的蛙人部隊在爲期一週的特殊訓練結束前,將所有參訓人員的雙手綁縛在身後,着上身仰面爬過一條用鵝卵石堆砌起來的通道。
或許是爲了這段視頻更有看點,臺灣軍方甚至還邀請了一部分參訓人員的家人或朋友來到現場觀看。爲了體現難度,那條鵝卵石路面的兩旁還有些教官模樣的低階軍官,拿着勺子不斷地用鹽水溼潤着那些圓溜溜的鵝卵石……
自然而然,這種作秀成分十足的表演讓諸多的軍盲讚不絕口、趨之若鶩。尤其是其中一名參訓人員在爬完了那條鵝卵石通道後,抱着站在一邊的女朋友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場面,更是被諸多軍盲讚譽爲——無情未必真豪傑,男兒有淚不輕彈……
而世界各國大多數職業軍人在看過了這段視頻之後,反應卻都只是聳聳肩、攤開手、或是一臉和氣地仰天打個哈哈……
假如,將那些蛙人部隊背脊下的鵝卵石,換成了自己身下的這種粗礪而有尖銳的石塊,他們會不會跳起來,抱着自己的媽媽痛哭失聲?
愉悅地微笑着,馬凡一邊爲自己的惡趣味創意感覺到自豪,一邊加快了匍匐前進的速度,飛快地竄到了霍士藏身的那塊岩石後。
因爲馬凡吸引了幾乎所有的攻擊火力,再加上馬凡那運氣好到了極點的扇形掃射所造成的威懾,藏身在岩石後的霍士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騷擾、
也就在這短短的安寧時段,霍士已經用十支阿托品自動注射型針管制作出了兩支急就章型的長箭,順帶着在一叢灌木下佈置好了一個絆髮式窩弓陷阱!
將兩支搭在弓弦上的急就章般的長箭擺成了個V字形狀,霍士輕輕拍了拍馬凡沒受傷那一側的肩頭,伸出手指比劃出了個標準的戰術動作——交替掩護撤離!
毋須更多的語言交流,在馬凡微微點頭的瞬間,霍士猛地跳起了身子,毫不遮掩身形地朝着遠處黑暗中聳立的那幢廢棄的建築物狂奔起來。
與此同時,馬凡也利落地跨過了橫在自己腳下的那根霍士用衣服布料製作的絆發線,扭身朝着黑暗中隱約晃動的隱形打出了一個標準的三發短點射!
伴隨着馬凡手中軍用氣動手弩的射擊,對面的黑暗中毫不示弱地回贈了好幾支呼嘯而至的弩箭,幾乎是貼着霍士的身體在岩石或沙地上激起了大團的沙塵。
除了那些帶有液態氮玻璃膠囊的弩箭外,出乎馬凡的意料,竟然還有兩支高密度碳纖維材料的仿古羅馬軍團標槍呼嘯而來,擦着窩弓陷阱的絆發線釘在了地上,險些提前觸發了窩弓陷阱。
扭頭順着霍士撤離的方向狂奔着,馬凡幾乎能感覺到霍士射出的幾支弩箭掠過自己身旁時帶起的急促氣流。當狂奔着的馬凡超越霍士的阻擊陣位將近二十米時,快速剎住了腳步的馬凡一個擰身,在躲避到一塊狀若茶几的岩石後的同時,手中的軍用氣動手弩已經瞄準了來時的方向,再次打出了一個漂亮的三聯發短點射!
短促擊發的弩箭並沒能擊中任何的目標,但卻把緊緊綴在身後的幾條黑影逼到了霍士佈設了窩弓陷阱的位置上。
在漆黑的夜晚,一條隱藏在灌木旁的絆發線根本就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一名身高體壯的俄羅斯壯漢邁着大步觸發了那根絆發線時,兩支倉卒製成的弓箭立刻朝着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飛射出去!
被用來狩獵的窩弓在短距離上的殺傷力一向令人稱道,尤其是那種苗族獵人用浸透了桐油的千年老藤製作的窩弓、再配上一枚用上好鑌鐵打造的弓箭箭頭,其威力甚至可以射穿一頭成年野豬的皮膚!
雖說霍士製作的窩弓明顯不如苗族獵人世代相傳的狩獵型窩弓,但那兩支用阿托品自動注射器作爲箭頭的長箭,卻讓那兩個身高力壯的俄羅斯壯漢在短短十幾秒內哀嚎着蜷縮成了一團!
即使是作爲重度中毒反應時使用的解毒劑,阿托品的單次常規靜脈極限注射量也僅爲2MG-5MG,在十五分鐘後才能依照具體中毒情況,實施下一次注射。
但一次性注射超過25MG的高純度阿托品,而且是在健康人的體內進行瞬間肌肉注射……
方纔還猶如北極熊般強壯的兩名俄羅斯壯漢,幾乎是在瞬間痙攣成了兩團在火焰中焦枯的樹葉!
趁着其他幾名俄羅斯壯漢被同伴中毒的情景震懾的那一瞬間,馬凡與霍士極有默契地停止了阻擊,不約而同地轉頭朝着那幢廢棄的建築物狂奔而去。
耳畔呼嘯的風聲中,衝在前面的霍士猶如一頭髮狂的公熊般,直接撞碎了一扇已經搖搖欲墜的窗戶,衝進了漆黑的廢棄建築中。
緊隨在霍士身後,馬凡也選擇了一處破損的牆洞,靈活地鑽進了廢棄的建築中。在身形剛剛穩定下來的瞬間,兩人緊抓在手中的軍用氣動手弩已經不約而同地指向了廢棄建築中最容易隱伏襲擊者的位置。
儘管可視條件極差,但窗外黯淡的星月光芒卻依舊讓霍士與馬凡看清了廢棄建築中倒臥的幾具屍體。伴隨着穿過了廢氣建築的夜風,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險些讓大口呼吸着的馬凡猛打了個噴嚏!
不消多說,在馬凡轉身依託着廢氣建築的牆壁警戒的同時,霍士小心地靠近了那幾具倒臥在血泊中的屍體。略微的翻揀之下,霍士不禁搖頭嘆了口氣:“四個倒黴鬼!估計是在相互搏殺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玩意來了個無差別攻擊!好不容易掙扎着熬到了這裡,卻還是拼了個同歸於盡……”
從一具屍體的背部拔出了一枚足有五寸長短的螺紋狀雙頭尖錐,霍士嘖嘖有聲地說道:“舉辦這種缺德比賽的到底是什麼人物?這明顯就是美軍的氣動式手雷,除非是打中了要害,基本作用就是讓人喪失行動能力,是專門用來製造戰場恐慌的武器!被這玩意釘到了肉裡,只要一拔就是一個S型的傷口,再好的戰場救護兵拿着這種傷口也只能搖頭,然後立刻安排傷員後送……”
儘管只能單手發力,馬凡依舊穩穩地端着軍用氣動手弩,朝着幾條迫近了廢棄建築物的黑影打出了又一個點射,頭也不回地朝着霍士應道:“現在打仗本來就是走的消耗路線!說個喪良心的話,死一個當兵的最多就是賠點慰問金,殘一個……後半輩子就是個無底洞!”
跌撞着更換了一個射擊窗口,馬凡利落地瞄準了一個衝在最前面的黑影打出了軍用氣動手弩中的所有弩箭,口中急促地叫道:“先別琢磨那些沒用的了,抄抄那幾個倒黴鬼身上有沒有用得上的玩意!對方至少還有五個人……”
話音落處,一連串報復般的弩箭已經紛亂地射在了馬凡藏身的牆壁外側,激起了一大片細碎的煙塵!
手腳飛快地拔出了不少螺旋狀雙頭尖錐,霍士猛地一把從一具屍體的手中拽出了一支沾滿了鮮血的馬來西亞彎形飛鏢,呲牙朝着已經甩掉了已經打空了彈匣的軍用氣動手弩、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窗口位置的馬凡,露出了個猙獰的笑容……
當天空中驟然升起的七色禮花彈讓整個夜空都亮如白晝時,渾身沾滿了鮮血的薩卡什維力環顧着身邊剩下的四名來自格魯吉亞的拳手,猙獰地微笑着舉起了手中的仿造維京戰斧!
老天作證,就連兇殘得全無人性的薩卡什維力,也不願意在任何一個時間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餓着肚子,從垃圾堆中與野狗爭搶任何一點可以吃到肚子裡的食物。如果有可能的話,一頭被宰掉的野狗也將會是一頓美餐!
當然,這在大多數時候只能是個奢望……
因爲戰亂,吃死人肉吃得雙眼血紅的野狗幾乎已經恢復了狼的本能。每當有任何一個因爲飢餓或疾病露出了絲毫疲態的孩子落單,那些紅着眼睛的野狗便會像是幽靈般地綴在那孩子的身後,在那孩子露出任何一點破綻是撲上去,毫不費力地撕開那倒黴孩子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