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芬蘭的雪犬特種部隊成員所經歷的嚴苛訓練,即使是與世界上的軍事強國特種部隊相比也不遑多讓。尤其是在雪地追擊與狙殺方面,更是個中翹楚。
再加上弗朗切薩.沙隆福幾乎將整支雪犬部隊的行動分隊拉了出來,所有的雪犬隊員在彼此間的磨合程度上,已經遠非那些倉促組件的武裝力量可以比擬。
幾乎是依照着習慣,假寐中的狙擊手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扳機護圈,懶洋洋地嘟囔着說道:“不過四百米距離的狙殺,再加上足足半分鐘的射擊空窗時間,還有必要讓你這麼嚴肅的測定所有的數據麼?”
依舊保持着喋喋不休的嘟囔,觀測手卻是絲毫也沒放鬆警惕:“已經接到了弗朗切薩.沙隆福的指令,截擊所有企圖離開農場的車輛,看來農場內肯定是出事了,我們還是……”
驟然停止的話語聲、還有如同暴雨般驟然飛濺到自己臉上的滾燙鮮血,讓原本閉目假寐的狙擊手在瞬間放棄了自己的狙擊步槍,朝着側面猛地翻滾開來!
沒有子彈擊碎骨骼的悶啞炸響,更沒有子彈穿透人體時所特有的‘噗噗’聲,再加上幾乎像是垂直線條般的血液噴濺……
這一切只能說明,自己的觀測手已經在極近距離被敵人刺穿了喉嚨!
猛烈地翻滾着,狙擊手幾乎出自本能地從腿部槍套中抽出了格洛克-19手槍,朝着視線中的那團突兀的黑影指了過去。
但就像是噩夢一般,那團突兀的黑影壓根也沒挪動地方,卻像是驟然抖動了一下?
伴隨着那團黑影劇烈的抖動,已經擺出了射擊動作,甚至連扳機也被壓到了二道火位置的狙擊手,卻猛地感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
在神經系統將劇烈的痛楚傳導到狙擊手的腦部之前,被割裂的那部分神經線已經讓狙擊手無法完成任何一個簡單的動作。
因爲氣管被阻斷與割裂,驟然而來的缺氧感覺,讓狙擊手的肺部在極短時間內猛烈地抽搐起來,進而導致了狙擊手的整個軀體都不由自主地蜷曲!
在隨後的不到一秒鐘時間裡,從喉頭傳來的劇烈疼痛,終於讓狙擊手明白過來,方纔那團黑影的劇烈抖動,應該是那團黑影朝着自己的喉嚨擲出了一把刀具!
勉強挪動着已經開始發澀的眼球,狙擊手在完全喪失意識之前,終於看清了插在自己喉嚨上的,是一把樣式古怪的三棱軍刺……
從狙擊手的喉頭拔出了幾乎沒有沾染太多血跡的六三式三棱軍刺,馬凡幾乎是緊貼着已經斃命的觀測手,抓起了歪在一旁的狙擊步槍。
也許是因爲習慣,也許是芬蘭軍隊中訓練結果使然,雪犬部隊的這名狙擊手選擇的是老式SVD型狙擊步槍。雖說在瞄準具上做出了一定的改動,但在步槍的整體結構上卻保持了原樣。
從瞄準具中朝着鄉村公路兩側適合埋伏的位置看去,幾名全副武裝的前雪犬部隊成員顯然已經接到了弗朗切薩.沙隆福的通知,已經據槍瞄準了車輛即將出現的方向。
尤其是趴在公路另一側一小塊岩石後的兩名前雪犬部隊成員,更是端着加裝了雙聯裝彈鼓的前蘇聯RPK型機槍,死死地盯住了各自負責的攔截射擊區域。
伸出拇指,馬凡用舌尖在拇指上輕輕舔了舔,將潮溼的拇指伸到了空中測試風速與風向後,輕輕地將指間殘存的唾沫抹到了槍栓上。
這是那個教授自己射擊計數的老教官的招牌動作,在學會了那個用一支老式蘇制步騎槍遠距離狙殺六名美軍的老教官所教授的一切之後,馬凡也學會了老教官的這個招牌動作!
儘管不是專業的狙擊手,甚至對用刀具。乃至徒手在極近距離作戰有着極強的嗜好,但馬凡的槍法卻也能算得上可圈可點。
在特種部隊成員組成的作戰小組中,精專型的人才從來都不缺,但更不缺的便是那些什麼都會用,什麼都懂一些的多面手。
慢慢吐出了方纔搏殺時悶在心口的一股濁氣,馬凡在讓自己的呼吸盡快平緩的同時,手中的SVD狙擊步槍,也穩穩地鎖定那兩名雪犬部隊的機槍手。
視線良好,再加上射擊位置選擇恰當,從SVD狙擊步槍的瞄準具中看去,那兩名機槍手幾乎處於同一直線上!
在二百米左右的距離上,SVD狙擊步槍所使用的狙擊重彈,足以貫穿這兩名對威脅毫無覺察的機槍手。
用左手輕輕在通訊器的喉麥上敲擊了幾下,馬凡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瞄準具籠罩着的目標上。
此時此刻,唯一等待着的,就是從小巧的耳機中傳來的那一聲令下——殺!
無獨有偶,在馬凡清除了雪犬部隊預設的狙擊小組後的瞬間,早已經由後側方迂迴而來的斑蝥終於可以卸下肩頭沉重的戰術背囊。
依照着秦朗所提供的衛星實時照片,雪犬部隊埋伏人員的位置一目瞭然。這對於精擅各類爆破與遠距離火力支援的斑蝥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打靶演習。
輕手輕腳地從碩大的戰術背囊中取出了幾支怪模怪樣的鋼管,再從腰間圍繞着的彈藥帶上摘下了七八枚用醒目的黃色、紅色和黑色標示出彈頭種類的榴彈,斑蝥就像是個稱職的建築工搭建鋼質手腳架般,將那幾支怪模怪樣的鋼管裝配到了幾塊只有巴掌大小的鋼板上。
鋼板埋入地下十五釐米,彼此之間間隔十五米,每隻鋼管中裝填一枚不同彈種的榴彈,再將安裝在鋼管底部的遙控發火裝置開啓到了訊號接受的狀態中,斑蝥在仔細確認了一切無誤之後,滿意地將幾枚遙控引爆的白磷彈扔到了那些鋼管之間,順手叩動了通訊器上的喉麥。
早在二戰時期,侵華日軍中就有一種單兵擲彈筒被廣泛裝備。在一些經過了嚴格訓練的侵華日軍老兵手中,這種被俗稱爲‘手炮’的單兵擲彈筒,幾乎可以精確地將小口徑榴彈拋射進中隊的戰壕中,造成了中國抗日軍隊的大量傷亡。
雖說如今時過境遷,單兵擲彈筒一類的武器也早已經經過了無數的演變與改良,但在斑蝥看來,這種即將要被歷史潮流所湮沒的老式單兵近距離支援武器,卻也並非一無是處。
尤其是在設立伏擊圈、反追擊陷阱之類的行動中,加裝了遙控電發火裝置、提前設定好射擊目標點的一次性單兵擲彈筒,往往能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聆聽着耳機中傳來的叩擊聲,斑蝥迅速將空蕩蕩的背囊掛在了肩頭,扭頭朝着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越過了公路邊一座小丘陵的頂部,斑蝥一屁股坐在了很有些粗礪的砂石上,順着略有些坡度的山坡滑了下去,一頭扎進了山腳下的一叢有些枯黃的灌木中。
剛剛站穩了身子,斑蝥手腳並用地掀開了那些作爲遮蔽物的灌木紙條。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一輛裝了四五個大型皮箱的黑色越野車赫然在目。
靈巧地鑽進駕駛室,斑蝥在啓動了越野車的同時,伸手按下了通訊器上的喉麥:“準備工作完成,等候開工訊號!”
從瞄準具中看着那兩名雪犬部隊的機槍手猛地用肩頭抵住了機槍槍托,擺出了一副射擊前的準備架勢,馬凡的耳機中也傳來了荊楚鋒那穩定異常的聲音:“殺!”
幾乎像是撞擊般的後座力,在極短的時間裡通過SVD狙擊步槍槍托上的緩衝墊傳導到了馬凡的肩頭,又在極短的時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伴隨着那驟然而來、卻又驟然消失的古怪力量,馬凡清晰地從瞄準具中看到,那兩名處於同一直線的雪犬部隊機槍手幾乎同時被子彈撕裂開來。
俄羅斯軍械所腔調的超大威力、絕對停止作用,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首先中彈的那名雪犬部隊的機槍手半邊脖子已經不復存在,白花花的頸椎也被折斷開來,耀眼地裸露在空氣中。
而另一名機槍手則更爲悽慘,翻滾着的彈頭就像是一個鈍頭攪拌器一般,從他的右側胸腔鑽了進去,再從左側的後背爆裂開來,將他打成了一個破碎的血肉玩偶!
沒有浪費絲毫的時間,馬凡在用手中的SVD狙擊步槍鎖定了另一名已經發現撞擊位置的雪犬部隊成員時,幾乎是厲聲吼叫道:“四號、六號位置!”
幾乎是在馬凡的吼聲剛落時,天空中已經傳來了一種聽來讓人耳鼓發麻的尖叫聲。
雖說斑蝥親手製作的一次性擲彈筒很有些山寨產品的嫌疑,但裝填在那些一次性擲彈筒中的榴彈,卻是正經的俄羅斯軍用品,被俄羅斯軍人親暱的稱爲‘花瓣’的殺傷性高爆榴彈。
通常來說,作爲步兵近距離火力支援用途的榴彈,其威力雖說不小,但在空闊地帶上的殺傷覆蓋面,卻多少有些雞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