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雷霆。
卡班家的莊園外,相距一千多尺的小樹林旁,喬撫摸着一門一百毫野戰炮,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該死的天氣!”渾身溼透的喬憤然咒罵。
“該死的天氣!”朗基努斯站在喬身邊,同樣惱怒的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
作爲穆的虔誠信徒,唯有時刻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朗基努斯的心情纔會變好。他甚至都討厭穆忒絲忒的月光,更不要說眼下這颳風下雨帶打雷的糟糕天氣了。
多隆少將站在喬的身邊,伸手朝着卡班家的莊園比劃了一下。
他和朗基努斯一樣,渾身被一股無形的高溫風暴包裹着,雨點距離他們身體還有半尺遠,就被熱風吹得無影無蹤。
所以,喬渾身都在流水,而這些實力強大的傢伙,他們身上一滴水珠都沒有。
“喬,公爵閣下讓你負責這次的行動,我們都服從你的命令。”多隆少將狠狠的瞪了一眼朗基努斯,又看看在暴雨中完全失去了效用的野戰炮,舉起右手,向喬行了一禮。
“讓兄弟們包圍卡班家。”喬也不客氣,直接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讓海上的戰艦湊到最近,然後炮轟卡班家。先把那兩座該死的塔樓轟掉,再幹掉兩個小山包下面的那幾棟長條樓,卡班家的護衛,都住在那幾棟樓裡。”
“每條戰艦三輪齊射,炮轟之後,請教會的騎士大人們當先衝鋒。”喬學着多隆少將的動作,向朗基努斯行了個軍禮:“誰讓騎士大人們個人實力強大呢?”
聳聳肩膀,喬很認真的對朗基努斯說道:“朗基努斯閣下,我可不是有意讓虔誠的騎士們去冒險,實在是這個天氣,士兵們的步槍無法發射,只有依靠英勇無畏的教會騎士,才能逮捕那些勾結異端的混蛋了。”
一道狂雷從天空劃過,朗基努斯目光森森的盯了喬一眼。
“我的媽媽,不是該死的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
朗基努斯伸出胡蘿蔔粗細的手指,狠狠的在喬的胸膛上戳了幾下:“喬·容·威圖……看着我的眼睛……”
朗基努斯的眸子裡金色的火焰旋轉,猶如蓄勢待發的火山,時刻會噴出金色的烈焰焚燬一切:“我以後,會盯着你,死死的盯着你……你,還有你的家人,不要犯錯……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聖裁院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帝國的領地上,威脅一名帝國的警務官員。”喬快活的笑着,戲謔的向朗基努斯笑道:“您想要挑起教會和帝國的爭端麼?呃,大庭廣衆之下庇護異端的聖裁院執事大人?”
朗基努斯的臉憋得通紅,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氣,咬着牙轉身就走。
他扛着那柄巨大的戰劍,帶着銀甲白袍的教會騎士們向卡班家的莊園快速的逼近。
沉重的甲冑發出‘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但是狂風暴雨聲極好的掩飾了這些動靜。
卡班家正門南面的前灘海面上,一條一級戰列艦、兩條二級戰列艦、六條快速護衛艦掛着半帆,從海面上一步步的靠向了沙灘。
九條體積龐大的戰艦不斷靠攏,一直逼近到距離卡班家莊園大門不到五百尺的淺海,船底都幾乎蹭到了海底的砂石,這才降下船帆,九條戰艦一字兒橫開在海面上。
德倫帝國的戰艦水平遠不如聖希亞王國和冰海王國,饒是如此,他們的一級戰列艦兩舷炮位上,滿配也有一百二十門口徑最小一百五十毫、最大二百二十毫的短管火炮。
而一級戰列艦的船頭和船尾,更裝有兩門口徑三百八十毫的短管臼炮。
每一條一級戰列艦,就是一座飄浮在海面上的活動炮臺,
而二級戰列艦,只是裝配的火炮口徑略小,但是滿配的火炮數量,卻和一級戰列艦一般無二,同時船頭船尾的臼炮,口徑更是相當。
幾名軍官帶着喬的命令,順着小樹林狂奔到了沙灘上,和戰艦上放出的交通艇取得了聯繫。
戰艦面對卡班家莊園的那一側,一扇扇炮門滑開,黑黝黝的炮口從炮門後緩緩探了出來。
天空閃電劃過,照亮了海面。
喬和多隆少將等人站在岸上,眺望着那巨大的小山一般的船身,不由得同時抽了一口氣。
“船堅炮利……哼,海軍!”多隆少將低沉的咕噥了一聲。
“粗,大,硬……卡班家的人,一定會喜歡的。”喬用力的拍了拍身邊那門無法發射的一百毫野戰炮,突然覺得,他對這些野戰炮,徹底失去了興趣。
下一瞬,伴隨着一聲狂暴的雷鳴聲,一條一級戰列艦、兩條二級戰列艦、六條快速護衛艦面朝莊園的這一側,將近兩百道火光絡繹噴出。
‘轟、轟、轟’,沉悶的炮擊聲甚至壓過了天空的炸雷聲。
一發發開花彈撕裂雨幕,在空氣中拉出了一條條白色的,肉眼可見的炮彈軌跡,然後重重的砸在了卡班家莊園左右兩側的小山包上。
一團團巨大的火光亮起,地動山搖,熱浪四濺。
兩座矗立了上百年,代表了卡班家在圖倫港統治力的塔樓在火光中崩塌,隱約可見人影在火光中飛起,然後被恐怖的衝擊波撕成了無數的碎片。
艦炮在怒吼,第一波齊射蕩平了兩座小山包,然後第二波、第三波炮擊接踵而來。
兩座小山包下面,六棟長條狀三層樓建築在火光中崩塌、瓦解,殘破的樑柱歪歪的插在廢墟上,炮擊帶來的高溫引燃了這些塗抹了防腐柏油的樑柱,暴雨中,這些樑柱就好像插在墳塋前的蠟燭一樣,有氣無力的燃燒着。
這些三層樓建築中,駐紮了大量的卡班家護衛。
突兀的炮擊讓他們損失慘重,除了最機靈的一小撮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在炮擊中粉身碎骨。
艦炮的威力,絕非最大不過一百毫口徑的陸軍野戰炮能比。
尤其三條戰列艦船頭、船尾的六門三百八十毫臼炮,更猶如毀滅一切的雷神之錘,巨大的炮彈落下處,大地都被鑿開了一個個足以容納一棟小房子的深坑。
三波齊射,六門臼炮幾乎將兩座小山頭徹底夷平,衝擊波摧毀了附近的幾棟樓房,飛濺的石塊更是將打理得美輪美奐的庭院打得稀爛。
一株株棕櫚樹崩斷,一株株花木粉碎,無數碎石亂掃,庭院中一扇扇玻璃窗被打得稀爛,到處都是刺耳的玻璃碎裂聲傳來。
“偉大的穆在上,掃平異端!”黑夜中,有高亢的口號聲響起。
朗基努斯渾身燃燒着白色的烈焰,帶起一團狂暴的熱風,呼嘯着一馬當先衝進了卡班家的莊園。
卡班家莊園的大門,用青銅澆鑄、厚達一尺的沉重大門,在朗基努斯的劍下就好像薄紙一樣,被他一劍劈得碎成了數十片。
數十名胸前徽章上有着二葉、三葉、四葉金橡葉紋的高階騎士,則是緊跟在朗基努斯身後,形成了一個銳不可當的箭頭陣。
白色的火光繚繞,高溫蒸發了方圓數百尺內的雨滴。
兩千多教會騎士衝進了卡班家莊園,莊園內傳來了無數人驚恐的尖叫聲。
朗基努斯的吼聲響徹夜空,低沉的獅吼聲不斷傳來:“奉我主之名,邪惡的異端啊,放下武器……”
教會騎士在突擊,他們勢如破竹的衝進了卡班家莊園。
卡班家莊園中,護衛主力已經在炮擊中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稀稀拉拉近百名輪值的護衛衝出來阻擋。
朗基努斯的重劍瘋狂揮舞,攔路的卡班家護衛被重劍劈開,身軀熊熊燃燒着,帶着大片火光向四周拋灑。空氣中飄蕩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油脂味,在他的劍下,卡班家的莊園內血雨腥風,猶如地獄降臨。
大隊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帝國軍士兵拔出刀劍,大踏步的衝進了卡班家。
他們順着一條條道路,迅速封鎖了一棟棟大小建築。
“以帝國法律的名義,勒令你們放棄抵抗,配合我們的行動……膽敢異動者,格殺勿論。”士兵們迅速佔領了卡班莊園大部,到處都響起了他們的怒吼聲。
一刻鐘後,喬和多隆少將等,來到了卡班家的主樓前。
主樓大門敞開,裝飾華麗的門廊下,尕戎和一衆卡班家的高層一個不少,一個個面色慘白的站在那裡。
四面八方都是凶神惡煞般的教會騎士,遠遠近近無數的帝國軍士兵合圍,尕戎等人一個個目露絕望,渾身都是冷汗,再無剛剛晚餐時的鎮定、從容。
“尕戎老爺。好久不見!”教會騎士和帝國軍士兵讓開一條寬敞的通道,喬一馬當先的走到了尕戎等人面前,笑着向尕戎欠身行了一禮。
“記得上次見面,還是兩年前,我打破了您小孫子……那個叫做,叫做……富拉爾的小少爺的腦袋……您親自帶着人去我家找我算賬,我父親賠了他好大一筆醫藥費呢。”
喬聳了聳肩膀,由衷的感慨道:“小孩子打架,打輸了就去找自家爺爺告狀,還有臉上門討要醫藥費……毫無疑問,這有點壞規矩。您說,是不是呢?”
尕戎飛快的看了一眼喬身後一字兒站着的五位帝國軍少將,他的臉色越發慘白,身體也不由得搖晃了一下。
事情不對,非常不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尕戎慘然問喬:“喬……無論如何,我是你的長輩,我們卡班家和威圖家,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你來,做什麼?”
喬燦然一笑:“殺你全家……哦,不,偉大的穆在上,我是來……消滅異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