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仙荷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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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竹山。暖陽映天。竹葉瀟瀟。如落金絲。

洛敏敏望着前方瀟瀟落葉處,站着一位身影熟悉的青衣少年,彷彿要和這山色融爲一體。他看起來很疲憊,他雙眸卻充滿火焰,他疲憊,也許經過太多的失望。而他熾熱的雙眸,卻從未有過一刻黯淡。

洛敏敏微微低頭,眼神凝固在手中的藥瓶上,思考片刻之後,目光再次朝那青衣少年身上仔細看去,“果然是他。”

洛敏敏確認眼前那少年便是蕭鏡堂後,心中一定,鼓起勇氣,往前走了過去。

她本是冷傲如冰的性格,此時不知怎麼了,竟有些心神震盪,臉色中似乎還帶着一絲膽怯。

一陣“獵獵”聲突然傳到耳中,雖不猛烈,但也讓陷入沉思的她頓時夢中驚醒一般,杏眼微睜,盯向聲響處。

只見蕭鏡堂引氣入拳,驟然發力間光芒大盛,拳風驅向竹林深處,頓時竹海搖晃欲墜,飛禽鳥獸爭相啼鳴。或是控制精氣之術尚未成熟,導致精氣反噬,整個人像受了無形推力一般,向後飛去。

洛敏敏看着他被精氣反噬,忽覺驚訝,頓時足似凌波,飛到蕭鏡堂身後,訝然道:“你不會控制精氣?”

蕭鏡堂心中一跳,連忙站穩身子,回頭朝他身前的洛敏敏望去。

她雖是滿臉驚愕之色,但依然清麗無雙,一襲薄薄的紫衣迎風輕飄,盈盈散發出荷花清香,似幽蘭仙子一般,讓蕭鏡堂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一刻,天地彷彿凝結一般。

洛敏敏雙目頓時冰冷起來,沒有一絲雜質,直直地望着蕭鏡堂,“看夠了沒。”

蕭鏡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眼神,大感尷尬,低頭看着身上的青衣,旋即微笑道:“姑娘,真是好巧,又見面了。”

洛敏敏冷哼一聲,語氣有些彆扭道:“上次對你多有誤會,可別放在心上。”

“你若不說,我都快忘了當晚相遇之事。也多虧了你當時的提醒,你看我如今都是穿着衣服修煉,脫衣服確實有辱斯文。”蕭鏡堂苦笑道。

洛敏敏也不理他,只是白嫩的臉頰此時微微泛紅,接着拿出藏於背後的小藥瓶,冷冷道:“既然湊巧遇見,看你上次比試受傷嚴重,我身上也剛好有些丹藥,今日便送給你吧。”

“姑娘有心了,我身體恢復得也有七八成,此時服藥着實浪費,你還是收回吧。”蕭鏡堂目光溫柔,看着洛敏敏泛紅的小臉,笑着道。

蕭鏡堂自幼便一直修煉體力,身體非常強壯,雖然和蒼擎比試受傷嚴重,但對於他這種魁梧黧黑身形來說,只不過是皮外傷。

“此藥是我弄荷宮的秘製丹藥,名爲仙荷淚,有康復傷病之效,你快服下。”洛敏敏語罷,便將丹藥遞到蕭鏡堂面前。

蕭鏡堂見其急於言語,似有些緊張,便不再推卻,默默接過藍色的小藥瓶,打開封口,倒出一顆看似粉色的藥丸,吞進口中。

仙荷淚乃是弄荷宮的寶貝,傳聞以仙荷爲藥引,採十餘種珍貴靈草煉製而成,數量極少,但效果顯著,宮內的女弟子們,一月也只能領取一顆。

蕭鏡堂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口中似回甘無窮,接着瞪着大眼望那瓶口的窟窿一睹,不要臉道:“丹藥甚是清甜,要是多兩顆就好了,真好吃。”

洛敏敏不禁噗呲一笑,白皙的面上泛起淺淺的酒窩,只是沒過多久,便又清冷起來,“那可是補藥,吃多了可是會七竅流血的。”

蕭鏡堂沒料到此藥竟如此大補,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吃一顆不會補死吧?”

“那倒不會,但是你不怕我下毒?”洛敏敏見其神色慌張,便淡笑道。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姑娘如此美麗動人,毒我,死也無憾了。”蕭鏡堂看着洛敏敏,笑呵呵道。

洛敏敏看其濃眉之下一雙單純有神的雙眼看着自己,話裡雖有痞氣,但卻撩人,頓時桃顏更顯泛紅,星眸漂浮,甚是好看。

“你來這金剛寺有多少年了?”洛敏敏早已在試煉殿之時聽蒼玄等人說起過蕭鏡堂打小便在金剛寺長大,現只是好奇眼前這個熱血男子的年紀,便轉彎問道。

“算起來,今年二十歲,也正好呆了二十年了。”蕭鏡堂回道。

洛敏敏大眼睛忽閃忽閃,驚訝道:“你是每天都在這煉竹山修煉不成?”

蕭鏡堂搖了搖頭,輕笑道:“除了寺內雜事,偶爾也會陪年逸師兄下山逛逛,但是他總愛去採鳳院喝酒觀舞,我覺無趣,後面便陪的少了。”

洛敏敏聽到“採鳳院”三個字,瞬間笑容全無,整個人勃然變色。

誰人不知這採鳳院乃是子陽城第一大舞妓歌院,裡面的胭脂香氣夾雜着珍露濃郁,讓人似在仙境般享受。

曾有多少達官貴人爲奪得那採鳳院的花魁,與她共度春宵,便豪擲千金,眼皮都不帶眨一下。但只要是迎來頭牌的花魁之夜,那必是屬於昊年逸的,畢竟沒有人嫌自己活久了,爲了一美人,放下小命去挑釁那鎮守在子陽城的數萬精兵。

不過也真有這麼一個傻子,據說是子陽城赤雲將軍傅金豹的兒子,將軍老來得子,對他頗爲寵溺。這種標準的紈絝子弟,曾經在那風花雪月的採鳳院與昊年逸爭過一花魁,爲造聲勢,還招來了三百守城官兵堵在那大門,到了最後,卻被徐安五花大綁一路哭鬧着拖到將軍府。而他爹見到昊年逸,二話不說立馬甩了兒子幾巴掌,還給他送了幾個府中樣貌姣好,凹凸有致的婢女,如此大禮,昊年逸自然是收下了,走之前還笑着說了句“傅將軍演的真好。”

此時,洛敏敏杏眼微怒道:“早便聽聞採鳳院美女如雲,讓男人流連忘返,你果然跟那個叫昊年逸的登徒子都一個樣,可惜我的丹藥了。”

蕭鏡堂見洛敏敏轉身離去,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便一路小跑跟過去,解釋道:“姑娘,你這次又誤會我了,每次我都是在採鳳院樓下等他,並未上去過。”

“關我甚事,就算你在樓下數螞蟻也改變不了你登徒子的名號。”洛敏敏並未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

蕭鏡堂苦笑道:“可不會數螞蟻,自然是席地而坐,靜心養身,待回到金剛寺後,便也休息充足,可以去煉竹山修煉幾個時辰。”

洛敏敏停下腳步,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挺憨的,在採鳳院這種地方席地而坐,可別嚇壞前來‘採鳳’的客人了。”

蕭鏡堂此刻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看着滿臉笑容的洛敏敏。

她那淺淺一笑,桃腮微微紅潤,梨渦盈着霞光盪漾,細眉如月,美目似倩,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這位少年。

此女子,應是天上仙女!

蕭鏡堂連忙收回眼神,怕自己看多幾眼這嫣然一笑,便會情不自禁上去親一口。

洛敏敏見其癡癡的盯着自己,忽覺自己笑姿有失矜持,便撩了撩兩鬢秀髮,摸了摸耳朵,兩人低着頭,愣是尷尬的找不到話題。

洛敏敏腦子一轉,擡頭望着蕭鏡堂問道:“你精氣不弱且身體強壯,爲何施展咒法時會被反噬?”

“實不相瞞,我也是近期才悟到精氣之術,還不會控制。”蕭鏡堂搖頭嘆道。

“精氣乃天地內外之始,修煉精氣有三大基礎,即調身、調息、調心。調身爲身形強壯,近可防,遠可破;調息極其重要,以呼吸調整運氣,內爲靈活而柔軟,外爲剛硬而集中;調心則爲注氣不注力,以心調氣,以氣調力。”洛敏敏認真道。

蕭鏡堂面容迷茫,聽的一頭霧水,洛敏敏見此狀,搖了搖頭繼續道:“我看你身形強壯,或是你一直在修煉調身和調息之術,方纔聽你所言,你剛領悟精氣之術,應該是你還未學會調心!”

“那敢問姑娘,調心該如何調?”蕭鏡堂恍然大悟,劍眉深鎖問道。

“去除雜念,心如冰清,上善如水,自然隨心所欲。”洛敏敏語罷,便皓腕一揮,引出掛在腰間的白玉長劍。

“以氣引劍,以心調整精氣。”洛敏敏持劍轉身,劍鋒朝着一旁的河流輕輕揮動,淡紫色的光芒在晃動着的劍身上緩緩蔓延開來。

蕭鏡堂望着那美麗的光芒,不由地全神貫注,認真聽講起來。

“心緩則氣緩,心怒,則氣怒!”語罷,洛敏敏細足輕輕點地,敏捷如燕,輕飄半空,雖手如柔荑,卻在一劍揮動之下,讓河水隨之騰起,百葉四處飛揚。

此時在蕭鏡堂的眼裡,這位清冷中帶着幾分溫柔的紫衣女子,身材雖是曼妙苗條,柔弱嬌小,但精氣極強,讓人不敢小覷。

甚至他突然覺得這煉竹山的竹海,竟是如此的醉人,就連竹葉緩緩飄落在地上的淅瀝聲,也是悅耳的,撥動了那一根莫名的心絃。

只因在他的身旁,有這麼一位清麗的女子,身上映着淡淡的光芒,飛舞在半空之中,揮動着那如天仙般的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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