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中,一個時辰晃眼而過。
柳霜霜畢竟受身份限制,不能外出逗留太久,鄞冽簡單地交待了她幾句要緊,便允了她先行離開。
在聚福來吃了一杯茶,等時間合宜,鄞冽等人也起了去意。
三人閒談間下了樓,忽然幾個面色冷傲的捕靈者,壓着十幾個奴隸,正浩浩蕩蕩地從聚福來門前大街經過。
下意識,楊信伸手攔了攔,三人駐步在一樓茶堂一角。
“不趕一時,讓他們個道。”
星眸微亮,鄞冽心領神會。
強龍不壓地頭蛇。
黑市,乃捕靈者一脈的掌控範圍,先前爲救寶兒和小九,鄞冽等人公然在玄林寶境與捕靈者爲敵;雖人是成功解救下來,但這樑子也算結下,眼下在人家地盤上活動,自然要懂得收斂。
藉着圍觀茶客的掩護,三人邊聽邊看間,倒從他們閒談中聽出了些門道來。
“這麼多奴隸,想必是爲下午開標販奴而準備的。”
引了較近一位的話,鄞冽閒談到。
“可憐歸可憐,但不要忘了當初傀的提醒,莫要管超過能力範圍的閒事;我們管不了,也管不完。”
順勢,楊信幽幽地接過話。
“當然。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再多不平事,也得學會低頭。”
爾爾一笑,鄞冽一掃面色間不合時宜的沉悶,轉而問到楊信。
“還有一下午時間,信哥想好了打發處?”
“得去趟鑄器閣。”
主次在心,楊信不避嫌地回答自己所慮。
“要在短短兩個月內加強實力,法寶提高是必不可少的,得在我這‘九星龍環’上多花些功夫。”
“也對。你這龍環雖用着趁手,但畢竟是入門初級法寶,也該提高下它的靈性。”
一身精深功法,侷限於法寶等級而得不到充分實力發揮,無疑太過吃虧。
“信哥,有需要儘管開口。”
“知道。”
楊信點點頭,嘴角微揚。
“清瑤,你呢?”
話題轉到林清瑤這方,她的目光,依舊掛在街上那一衆緩緩而過的辛奴身上。
然,林清瑤非但沒應話,反而略帶着魔感地朝前走去,欲越過圍觀者看個把細。
“清瑤?”
感覺勢頭不對,鄞冽立馬出手拉住,拽了回身邊。
“嗯?”
如迷夢初醒般,林清瑤恍恍惚惚地應了聲。
“你這是怎麼了?一直瞧着街上那羣辛奴,好似走火入魔般。”
“那個.”
轉頭,擡手一指,正欲言說的林清瑤,被眼前替換的光景澆熄了爭辯的念頭。
只是像而已,一時動了妄念。
“沒什麼,剛我花眼了。”
何必把一個假象,套在關心自己人的心上?那是枷鎖。
莞爾一笑,她又恢復成那個理智在懷的林清瑤。
“你不是問我準備幹什麼?想好了,下午放你的敞,我還得找其他幾位師兄弟談談‘鈞天教’的事情,摸摸他們的態度。”
來回間,這思維跨度頗大,鄞冽一時間不知怎麼接話。
“此事宜早不宜遲,確實該和師兄弟們通個氣。”
見鄞冽犯疑,楊信挺有眼力價插了腳,幫襯了林清瑤一把。
“少沾惹爲妙,能勸則勸,但結果如何,我也只能說盡力而爲,不敢全然保證毫無紕漏。”
“弟妹盡心便可,畢竟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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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界層一個格局,去留於生死間,關乎本心,不是情義能束縛的。
“你呢冽冽,下午打算做什麼?”
從犯疑中抽離,鄞冽面對手邊略帶撒嬌的女子,換上一副爽朗的笑靨。
“當然是去海市行,做我的老本行,賣藥倒寶。”
信步在通往海市行的大道間,鄞冽和着這集市的熱鬧,有種魚歸於水的愜意感。
心中正預想着,千華聖境中的海市行是個如何熱鬧法,不想耳邊的喧囂,忽然沉了下去。
須臾,周遭人或事物消失殆盡,陷入極靜狀態。
物換星移!
雖驚色在面,可鄞冽從容有度。
這場景,他不是第一次見。
錢百通?
正疑心錢百通爲何施術召喚,忽然間,鄞冽感應到一股陌生的靈澤。
不對!
反應極快,鄞冽調動真力轉身亮掌,一掌對上背後撲殺而來的虛影。
面對對方直搗黃龍的殺招,鄞冽瞬展三元結盾,人如騰空白鶴後躍大段,眸凝大從容。
短短几秒內,雙方過招拼掌不下五十招,誰也沒討到誰的便宜;落地間,鄞冽月白道袍無風自鼓,仙風凜凜,順勢從指間化成尾戒的乾坤袋中,拉出一道碧芒。
如清風拂水,安靜中透着大威懾,神木靈瓊劃出的碧芒立即化出網狀戾氣,全力反撲絞殺這身份不明的對手。
面對殺陣反襲來,這藏頭露尾的偷襲者忽然雙手一結,一道紅芒閃動的氣牆順勢擋在跟前,將鄞冽打出的戾氣阻擋開。
反傷?
打在對人氣牆的木元靈氣,如水潰,朝四下空間分崩開;鄞冽雖一擊不成,但仍有後招在手,運起周身真力灌注於神木靈瓊中,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般衝殺上對人架上的氣牆。
碰撞間,青紅光芒大作,這如鏡光潔的氣牆忽然出現水紋波動,大有破除勢頭。
然,這幻化出的空間似乎脆弱無比,被鄞冽先前打出的戾氣一撞,似被陽光透射的小黑屋般,強光潮涌而來。
閉眼規避間,一股無形巨力反推來,鄞冽整個人如散落的羽毛般,震出數丈遠;大驚間,忍住眼中的不適感,身轉如陀螺,立馬撇開巨力糾纏,落在一塊山岩上。
連退三步,一個急剎,鄞冽順勢穩住身形。
“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出來較量!”
搖搖頭甩掉不適感,鄞冽放下擋在眼前的大手,怒斥到。
等待間,鄞冽眼觀八路,耳聽四方,高度戒備着各方可能發起的再次偷襲。
“少郎好身手。”
忽然,這芳菲桃林間響起一聲讚許,更是挑得鄞冽神經一緊。
只見空中,驀地竄出一道淡紅煙氣,卷着大股粉色桃瓣徐徐而下,幾個迂迴,落在了鄞冽數步之外。
湛湛紅芒中,勾勒出個頎長男子身形,亂花迷人眼間,對人豔色紅袖一拂,繚繞在周身間的桃瓣如急雨直下。
花雨如幻如真,絢麗燦爛,而踏着閒步靠來的男子,他那面如冠玉的容顏映在鄞冽眼中,頓掀狂瀾萬千。
錢凌雲,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