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審視着方解的雙手,雖然都有繭子,但右手的顯然比較多,不僅如此,他的手臂肌肉輪廓比右臂要小要軟,不難看出方解經常是用右手的。
我把方解的妻子叫到門外邊,詢問道:“你丈夫是左撇子嗎?平時用哪隻手?”
她沒有猶豫的道:“當然是右手啊。”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小細節,比如方解的手機是揣在右側口袋的,來之前他拿煙也是右手,確實不怎麼慣用左手。
難道真的搞錯了,碎屍者與方家現場遺留的第四組指紋無關?
我並沒有懷疑杜小蟲的分析,身爲第九局三大仵作的她不可能犯這種大錯誤。我們返回了審訊室,詢問了方解攜帶錢財和禮物去方舉家賠禮請罪的時間,不偏不倚,就在凌燁來度市的前一天,也就是案發之前,所以方舉和劉英還沒有來得及把這事擴撒給親朋好友洗淨方解的名聲,第二天中午就被自己女兒殺死了。
方解半信半疑的道:“我大哥和大嫂真的遭遇不測了?”
“不然我大晚上把你們搞到警局來玩嗎?”我翻了個白眼,問道:“方舉認識的人之中,你知不知道哪個是慣用左手的?”
方解皺緊眉毛,“慣用左手?”
“就是左撇子。”我解釋道。
“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方解回憶良久,搖頭說道:“我知道的方家中沒有左撇子。”他的妻子也是點頭。
“好吧,等天亮了送你們回家,案子沒破掉之前保持手機通暢,以便於我們隨時聯繫你們。”我提醒的說道:“方舉一家遭遇不測的事情,你暫時不要與別人講。”
方解連連點頭,接着問道:“我侄女呢?”
“也死了,被兇手碎屍,與殺其父母的不是同一個人。”我沒有講方媛媛犯病弒父殺母的實情。
方解妻子震驚道:“天吶,這是得罪什麼人了,把一家子滅門了!大哥大嫂爲人都挺好的啊!”
“是啊。”方解也感覺吃不消了,道:“我大哥他家的後事沒有人操辦吧?等你們案子破完了,讓我來辦好不好?”
我心說這方解還算挺有情的,之前對他先入爲主的負面印象也消失不見。
把方解夫妻送回了關押室,我也沒有叫劉晚霞兩口子,因爲兩份單子中的一份就有這對夫妻的指紋,均暫時排除了嫌疑。
我和葉迦毫無睡意,等到天亮,先把這邊調查到的情況與徐瑞彙報
完,就找了兩個警員開警車把方解夫妻和劉晚霞夫妻分別送回了家,對方臨走之前,我還特意問了下劉晚霞知不知道親人裡邊有左撇子的,回覆是有,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線索自此斷了。
葉迦提議說回青市,我堅持說時間還早,再待幾天,畢竟留下一個碎屍狂逍遙法外隱患太大了,他點頭說行。
孔闕和另一個刑警回家睡覺。
八點半,刑警隊的人都到場了,指紋身份已經確定了,今天就不用走訪剩餘的幾家了。因爲這條調查方向是錯誤的。
我看着刑警隊長,詢問道:“度市以前有沒有碎屍事件?”
“二十年內有過兩三次吧。”刑警隊長也記不太清了。
我意念一動,說:“案子破掉沒有?”
“印象裡邊有一件是沒有破的。”對方說道。
葉迦客氣有加的道:“麻煩你把案宗找過來,謝謝。”
刑警隊長離開了辦公室,過了一會兒回來了,把案宗交到我手上,“就是這件案子了,六年前出現的。”
我打開案宗和葉迦看着。
六年零七個月前,這件碎屍案的死者是一位花季少女,那天的清晨,她被發現在度市下窪村一處農田的地壟溝內,死亡當天就被發現了。警方和法醫趕到現場,數了一下,屍體被跺成了九十七塊,頭顱完好。
作案工具疑似一把鋒利的扁斧。
也是斧子?
我翻了一頁,視線繼續掃視。值得一提的是,花季少女的臉上有腥臭的味道,死了被碎屍再到屍體被發現,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怎麼會有異味?法醫檢測之後得出一個結論,兇手把死者碎屍完,抱着頭顱舔了良久,又擦乾淨了。
不僅如此,根據現場的血跡分析,這不是第一現場,所以是拋屍於此。
這花季少女的身份很快也查出來了,因爲當天晚上她的父母就報警稱女兒失蹤,描述的特徵與女子頭顱相仿,警方就把對方叫來警局的驗屍房看看,沒想到真的是。
花季少女叫胡饒,17歲,當時唸的是度市一中,家就在市區,案發前一天的晚自習放學了就沒有回家,那時還沒有天眼覆蓋,警方在胡饒以前放學回家的路線走訪調查,也沒有得到結果,第二天卻以九十七塊碎屍的形式出現在了下窪村的地壟溝,令人惋惜不已。
遺憾的是胡饒臉上畢竟被兇手擦乾淨了只留下味道,
就沒能成功提取到兇手的DNA。不過胡繞的下邊沒有被破壞,也沒有檢查到遭到過侵犯的跡象,甚至某膜都完好無損。
由此可見,兇手癖好獨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這案子一直沒有破掉,並非度市警方無能,實在是線索太少了,一度以爲兇手是家住下窪村卻在市內工作或者上學的人,況且案發那天剛好是星期六,上班族或者學生黨會可能提前一晚回家之類的。
警方就差沒把下窪村翻個底朝天了,還是毫無所獲。在此之後的半年,第九局的A12小組接手此案,查了三個月表示無可奈何就返京了。
案情不算複雜,我們很快的就瀏覽完了,又把案宗翻到後邊,均是現場的圖片和屍塊的擺放情況以及法醫驗屍報告、痕跡專家的分析等等。
現場屍塊堆疊一處,毫無規律,唯有頭顱被放在最上方,咋一看就好像把花季少女脖子以下的部分打亂重組似得。
“許兄,這兩件碎屍的案子會是同一個人嗎?”葉迦隱隱有點兒憤怒。
“暫時知道,讓杜姐試着過下眼。”我搖了搖頭,把屍塊圖片加描述和法醫檢查得出的結論發給了杜小蟲。沒多久,她打來了電話,詢問道:“這碎屍案哪來的?”
我回答說:“度市六年前發生的。”
“嚇死我了,還以爲那邊又出事了,不然度市局頭真會把你們當掃把星看的。”
杜小蟲稍作思考,她分析的說道:“這件花季少女碎屍案與方家二老碎屍案的兇手,我也無法確定。我通過你發的圖和描述以及法醫的結論來看,感覺兇手有點兒奇怪,力度不上不下的,介於大開大合與同一處多劈砍之間,這與分工明確的男女混劈的情況完全不同。按兇手的首先劈入點推測,切口是角度是向右斜的,應該是右手持斧。”
經她一說,我腦海裡豁然開朗,終於知道她是根據什麼判斷哪隻手持斧了。雖然切口向右傾斜的情況可能是左撇子背向死者頭顱劈的,但是正對着目標劈,劈入點首先劈入皮肉的點在下,而揹着劈則在上。
不光這樣,即使左撇子拿着斧子反手劈,切下和收斧的時候與右手正劈也不會相同的,明眼的法醫就能察覺到異常。
我說的只是大概,原理雖然懂了,可具體的判斷還得全憑經常與屍體交流的杜小蟲。我掛了電話,卻反覆思考着她說的一句話,就是兇手持斧碎屍的異常情況,力度不上不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