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迦提着裝有案宗袋子,出去吃完飯,開了房間補覺。
等到下午一點起牀,我們決定親自去一次下窪村的案發現場,就約了孔闕在警局門口碰頭。這案子已過去了六年,現場還在地壟溝,就算有鐵一樣的線索也會被歲月抹除的。
我們接了孔闕,把車加了個油,駛往下窪村。
過了一個小時到了。
我打開案宗,實地目測了下,應該就是路邊西處五十米的地壟溝內。我們沿着壟溝走了過去,站在那個位置,四顧環視一會兒。
現場方圓五米的範圍均鋪了石子,沒有再種農作物,可能是擁有這塊地的農戶覺得不吉利,就出此下策。
我思索的道:“當時的警方已查過了,兇手不是下窪村人,那爲什麼跑到這裡拋屍呢……無論是想讓人儘快發現的,還是想很久不被人發現的,來這兒的途中有的是地方拋屍塊啊。”
“對啊,我也在好奇這個。”葉迦極爲的不解。
孔闕途中也看過了案宗,他思索道:“會不會是周圍村的?”
“然而就算是周圍村的,別的村子附近也有比這個位置更適合拋屍的。”葉迦攤了攤手,他疑惑道:“該不會和在這種地的農戶有仇怨吧?”
“說不定是啊。”我回顧了下案宗,之前警方沒有考慮過這情況。
我打開案宗,翻到農戶的信息,他名爲張狗剩,以前買了個境外的媳婦跑了,一直單身着。張狗剩曾經被懷疑過是兇手,不過案發那晚他一直跟左鄰右舍打麻將,所以嫌疑就排除了。
他家住在下窪村的一十九戶。
我們仨離開這陳年的案發現場,不多時,就找到了張狗剩的院門,裡邊有一條沒栓繩子的田園犬撲到門上衝我們狂吠。
張狗剩聽見自家狗的異動,下一刻就出現在房門內,“你們找誰啊?”
“我們是警察,你就是張狗剩吧?”我直接問道。
張狗剩走過來把狗套上拴住,他返身一邊開門一邊說道:“對啊,怎地了警察小哥?”
“跟你諮詢點情況。”我說着就和葉迦、孔闕走入院子。
“
哦……屋裡請。”張狗剩領我們進了房子,怪不得他娶不上媳婦,絕非沒有道理的,相貌馬馬虎虎,這不是致命的地方,決定性的因素是張狗剩太邋遢了,房間的櫃子門全開着,衣物凌亂不堪,有的都快耷拉倒地了。
而地上滿是菸頭子和垃圾堆,這幾年沒掃地了?
被子上更是,透着一股難聞的味道,薰鼻子!再加上腳臭味,發黴味之類的,這房子簡直是一個加農炮的生產車間!
張狗剩請我們進房間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
葉迦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跑回了院子。我強忍着說道:“六年前的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張狗剩愣了片刻,鬱悶的道:“警察小哥,您們還在懷疑我乾的麼?雖然我飢渴,但也沒讓飢渴壓倒理智的地步啊,況且當時我跟玩得好的鄰里們通宵麻將到第二天早上有人來跟我說地裡死人了,我才跑過去看的。退一萬步說,我傻了才把禍水往自己地裡引。”
花季少女雖然被拋於張家的土地,但別人家土地交界也就十來米的間隔。
“老張,先別慌着解釋。”我連連擺手,補充說明道:“這次來是想問你六年之前有沒有與誰結下仇怨。”
張狗剩蹲在地上,掏出煙回憶。
“你慢慢想,我出去等。”我轉身拉着孔闕跑出院子,望見葉迦倚在牆邊,地上還有一攤子嘔吐物,我一下子也失控了,熱流躥入喉嚨,衝過去吐了幾口!隔了幾秒,連孔闕也是如此。
且不說孔闕,想不到像我和葉迦這種經常出入於案發現場而不吐的,竟然在張狗剩的房間敗下陣來,就憑這,張狗剩他算是個人物!
我們仨並肩而立,瘋狂的呼吸着新鮮空氣。過了十分鐘,張狗剩出來了,他衝我們搖頭,“想不起來了。”接着問道:“警察小哥們,怎麼胃不舒服麼?”
“今天吃了過期的包子,吐了。”我尷尬道。
孔闕排比的說:“今天喝了過期的牛奶,吐了。”
葉迦緊跟其後道:“我比他們嚴重一點兒,今天既吃了過期的包子也喝了過期的牛奶。”
“真辛苦啊。”張狗剩熱情的邀請道:“看你們辦案也不容易,就留我家吃飯吧。”
“抱歉,上邊有令不拿羣衆一針一線。”葉迦撒丫子奔出了院子。
我和孔闕同樣的跑了,這張狗剩吃的十有八九是黑暗料理了,我們可無命享用。葉迦嘆息的道:“這誰整理的案宗啊?怎麼不把寫詳細點兒……”
我們來時就沒抱多大希望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所以又逛了一圈返回市區,去了度市第一中學,接着開車慢悠悠的行駛在胡饒每次放學回家的路線,六年來沒發生多大的變化。
期間葉迦七次叫停,表示是兇手容易對胡饒下手而難以被發現的地方,我標記了下,這比和A12小組查的多了一個位置。
不知不覺到了死者胡饒所住的小區。
我們權衡了利弊,就進去了。胡家在六號樓三單元的601,我們敲了幾下門,貌似沒人在家。胡家父母的手機號碼也都換了,我們只好離開。
不過剛出單元門時遇見了一對中年男女,我們注意到女的與胡饒的照片有幾分相像,可能是她母親,我扭頭叫住了二者問道:“請問你們是不是胡饒的父母?”
中年男子頗爲意外,點頭道:“是的,你們是?”
“警察。”
我亮出證件,把來意說了,胡饒父母誤以爲時隔六年案情有了進展,激動的哭了,說自己原本都已經放棄爲女兒討公道了。葉迦糾正的跟對方說了實話,案情沒有實質性的突破,而是度市近期又出現了碎屍案,就把以前的案例拿出來分析有無可能是同一個兇手。
饒是如此,胡饒父母也很高興,把我們請到家裡交流。
胡饒父母爲我們提供了幾樣案宗上沒有的線索:
第一,胡饒死了的第三年,二者準備女兒房間重新修上一番時發現皮牀下方的夾縫藏了一封情書,所以胡饒死之前處於早戀狀態,但她當時男友是誰就無法知道了;
第二,胡饒遇害之前的半個學期,成績突然的下滑,補課也無濟於事;
第三,胡饒房間的衣櫃上方,有一隻盒子,這是半年前發現的,裡邊裝的可能誰猜不到,一隻乾癟的死青蛙;
我們聽完擰緊了眉毛,心裡逐條分析着的同時,也看着胡饒父親拿來的情書與盒子。
這胡饒早戀的男友,百分之七十可能是同校的男孩子了。而出事之前的半個學期,成績突然下滑,這應該與戀愛無關,否則上補習班多少會起點作用的,況且胡饒也不像分不清輕重的女孩子,但爲什麼就那樣的毫無預兆呢?
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無心學習。
而這盒子裡的乾癟死青蛙就更難以揣測了,胡饒好端端的,竟然會把一隻死青蛙放入盒子還藏的那麼高,我注視着這青蛙乾屍,它走形挺嚴重的,無不透着怪異,就像是青蛙死之前就被活生生的踩癟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