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三樓。
微光斜照風逍遙,登高望遠好去處。
卓君彥坐在椅子上,靠着樑柱,掂起一隻腳在椅子上,一隻手還在無意識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顯然是在思考什麼。
其他人一起默默無語的看他,不知道這貨又在打什麼算盤。
就在這時,下方突然傳來一把沉穩聲音:“駱遠聲,請卓幫主入府一坐。”
羽未央道:“洪流幫幫主。”
卓君彥哦了一聲:“他和駱遲奉什麼關係?”
呂慶白道:“駱家宗親,算族弟。”
卓君彥揚聲:“駱遲奉是我殺的,你確定要和我聊?”
駱遠聲人未到,聲已至:“卓幫主高才,駱遲奉不自量力,招惹先生,這是他的命。先生饒過犬子,遠聲不敢得罪。”
聲音只在樓間迴盪,卻不傳於外間。
果然人如其名,還真有控制聲音的能力。
卓君彥笑道:“盛情相邀,恭敬不如從命。”
說着長身而起,看看鐵風漸和沈勝男。
鐵風漸會意:“我會跟着的,你不說讓我們離開,我們就不走。”
果然大鬍子也是可以知情識趣的。
卓君彥已自跳下。
眼前站着一名灰袍中年男子,三縷長髯,看起來到也有些文雅風流的模樣,便是洪流幫的幫主駱遠聲了。
駱遠聲拱手道:“卓幫主。”
他到是斯斯文文,可惜卓君彥沒興趣和他玩客套,只是點頭道:“我不喜歡繁文縟節,進去說話吧。”
駱遠聲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不拘小節。”
幾個人就這麼入了洪流幫。
洪流幫的演武場上還停留着槍擊後的血跡,到是屍體已被收攏。
許是怕見了尷尬吧,雖然卓君彥也不會尷尬。
一路來到堂前,對面站着三男一女,一起目光冰冷的看卓君彥。
駱遠聲笑道:“卓幫主不要介意,來我爲你介紹一下。”
指着那黑服勁裝男子,駱遠聲道:“這位是洪流幫二幫主,鐵槍厲風。這位是他妻子,都秀娘。”
再指那尖臉猴腮的中年人,駱遠聲道:“洪流幫四幫主孔新。”
孔新微笑:“先生叫我孔老麼就好。”
卓君彥看看他,道:“三幫主呢?”
都秀娘冷道:“剛剛被你殺了。”
駱遠聲沉聲:“秀娘!”
都秀娘憤怒的轉頭不說話。
卓君彥笑笑:“死個三幫主,總比都死光要好。”
這話一出,衆人色變,就連駱遠聲都覺得尷尬無比。
他雖然情勢逼迫下無奈低頭,但心中亦是不忿。
說白了,誰還不要個面子?
還是沈勝男道:“夠了,卓君彥,你別太過分!”
卓君彥卻只是冷笑:“我過分?大家都是什麼人?誰還不清楚?我能站在這裡,可不是因爲我滿嘴仁義道德啊。怎麼着?今天你們這羣蠻橫鳥,霸道貨,黑心黑肺黑道人,要和我論個理,劃個道,講情講義講法律?”
那最後的年輕人已走上來道:“卓幫主說的是,嘉秋感謝卓幫主不殺之恩。”
這最後的年輕人就是駱遠聲的兒子駱嘉秋了。
年輕人長得帥氣,文質彬彬,就是有些瘦弱。
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神情還有惶恐,但談吐斯文,對卓君彥的態度到也是不卑不亢,既沒有怨恨,也沒有溜鬚拍馬,到是讓卓君彥高看了他一眼。
卓君彥笑道:“你沒練過武?”
駱嘉秋搖頭:“先天體質弱,練之無益有害。”
卓君彥徑直走過去,在中央大椅上坐下,一如主人,王者威嚴。
他說:“我有個問題,想問問孔老麼。”
嗯?
大家不解。
卓君彥看羽未央。
羽未央氣的直咬牙,什麼時候我就成你傳話筒了?
羽未央無奈道:“今日有人把靳無心的刀,給了洪流幫下屬錢莊的一名武師,說是孔老麼所贈。”
孔新面色大變:“不是我!”
就連駱遠聲也愕然,他看看厲風。
二幫主厲風搖頭道:“今天上午我和老麼一直都在幫中,沒有出去過。”
卓君彥點點頭:“陳慶白剛纔告訴我,靳無心今天凌晨突然失蹤?”
駱遠聲這時候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道:“是,有人在陷害我們。”
孔新面色難看:“一定是戰長空,是他們把靳無心交給我們的。”
卓君彥:“我要看一下靳無心被關押的地方。”
其他人到沒什麼意見,反倒是都秀娘怒道:“卓君彥,你別太過分!你殺了駱遲奉和三哥,洗劫我洪流幫錢莊,你真以爲……”
厲風按住妻子:“秀娘,別衝動!”
不想殺人的時候,卓君彥的脾氣是好的。
他這會兒不想殺人。
淡淡道:“沒事,女人嘛,不通時務,有些心氣兒也正常。”
對這肆意貶低女子之言,羽未央沈勝男一起怒哼。
但想想這反應,反顯得如他所言,有些看不清形勢,復又啞然。
卓君彥已道:“現在可以去看了嗎?”
駱遠聲深吸口氣:“可以。”
一行人就這麼向後堂走去,來到一處清淨後院,旁邊有個小屋,屋前是一片空地,幾株小樹。
到也是一片清淨雅緻地。
卓君彥看了看:“靳無心昨天晚上被關在這裡的?”
駱遠聲答:“戰長空送人過來,其實從一開始就抱着拖我們下水的意思。但是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知道祁落聲的死訊,還有勝安的事了。”
卓君彥明白他意思。
洪流幫知道了卓君彥幹過的事後,就意識到這人不好對付。
戰虎堂想禍水東引,但他們卻沒打算把靳無心當階下囚處理,所以人是接收了,但其實是好吃好喝供着。說白了,這可以是禍水,也可以是棋子。
對靳無心好點兒,真要不行,至少有個臺階可以下,說白了就是進可攻退可守。
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靳無心竟然會失蹤。
在洪流幫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卓君彥走進屋內看了看,轉頭看沈勝男:“沈檢門,看你的了。”
沈勝男沒好氣道:“我的異術不是說發動就能發動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自己發動了。”
也對,第二人格經常是沒法自控的。
卓君彥道:“那就盡力吧。”
沈勝男這才入屋,四處看了一圈。
她“異術”不發動的時候,到也還是有些底子的,這刻大致打量過後,道:“沒有戰鬥的痕跡。”
說着又聳了下鼻子:“也沒有特殊的味道,不象是迷暈。”
卓君彥問駱遠聲:“當時這裡幾個看守?”
駱遠聲回答:“四個。”
“他們人呢?”
駱遠聲嘆口氣:“都暈過去了,昏迷前沒遇到任何陌生人,事後醒來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勝男走過來:“他們是怎麼站位的?”
駱遠聲指指房屋四角:“四角站位,任何人身後出現別人,對面都能看到,幾乎沒有偷襲可能。”
沈勝男眼神中光暈再現,搖頭道:“不,有很多身法可以做到,比如這個。”
說着她身影一閃,就見駱遠聲所指的四處,竟被她同時按下四處掌印,速度之快,給人的感覺彷彿是同時發生的,只有留意之人才能注意到四次出手間有極短暫的間隔。
不過在連續四次快速移動後,沈勝男的臉色也微微有些難看,顯然這對她而言也是負荷極重的。
這讓卓君彥都不由驚訝,他看看羽未央。
羽未央搖頭,表示本姑娘靈蹤步沒那麼大本事。
不過下一刻,沈勝男已道:“浮光掠影共有九疊,四疊是我現在能做到的上限。這出手的人用的就是浮光掠影身法,但是隻有三疊。”
“三疊?”衆人詫異:“那這人是怎麼同時擊倒四個人的?”
沈勝男和卓君彥以及駱嘉秋異口同聲:“易容術先靠近一個!”
卓君彥詫異看看駱嘉秋:“你竟然能猜到這個?”
駱嘉秋恭聲道:“剛剛卓幫主說過,有人冒充了孔四爺。”
卓君彥笑道:“我是說過,但能因此立刻反應過來的可不多。你小子不錯,難怪你爹這麼寶貝你。”
駱遠聲無語。
我寶貝我兒子和他能不能幹無關好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個兒子確實聰明,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法練武,讓駱遠聲也是既驕傲又無奈。
方今天下,終是強者方有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