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的宴席直到傍晚才結束,趙匡胤表面上雖喝得興起,但從花蕊夫人離去後,衆人都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乏意。
第二日,唐烈雲所帶四族精英盡數歸去,而唐峰崖等人則依舊留在京中駐足觀賞,以顯皇恩浩蕩。這一日,相國寺中鮮花盛開,加上相國寺本就是皇家寺院,因此衆人自然要遊覽一番。於是在開封府尹趙光義的帶領下,趙匡胤特意邀上花蕊夫人同行,共賞相國寺中秀麗風光。
相國寺原爲戰國時魏公子信陵君故宅,於北齊天寶六年建國寺,在唐朝被皇帝賜名,故聲譽很高,規模很大,建築豪華。衆人一路走來,便有一路雜技、戲劇、說書、賣藝等一系列民間藝術在此表演,供諸人觀賞。
唐灝天一路走來,不禁有些皺眉,偌大的一個寺院,竟然只有寥寥數百人在此觀賞,臺上表演偶有人在臺下駐足觀賞,但大多數時候,臺下都是空無一人,那些民間藝人雖表演得盡心盡力,但無人賞識自己的表演,卻讓他們在表演之際帶上了一抹疲憊的神色。
唐灝天當即脫離了衆人的隊伍,尋得一處說書的地方,朝一個說書的問道:“這位大哥,你們在此表演無人來看,會不會有些失落。”
那說書的當即便要跪下來,哆嗦道:“少……少爺饒命啊,小的一定會說道少爺您滿意爲止的,求少爺不要治我的罪啊。”
唐灝天忙將那說書的扶起來,道:“大哥休要驚慌,小弟唐灝天,小弟只是想過來和大哥聊聊罷了,方纔嚇到大哥了,大哥莫怪。”
那說書的先是一愣,隨即顫抖着聲音道:“你……你是真人!快,快在我的衣服上籤個名,內人特別崇拜你,昨日你騎在馬上進入京城,內子激動得差點暈了過去,我本人也很敬仰你年少有爲,治軍有方,是我大宋脊樑……”
“好了好了,小弟答應你就是了。快同我說說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這些藝人比看客還多。”唐灝天見他一見到自己就喋喋不休,完全忘記了主題,當即出言打斷。
那說書的這才緩過神來,嘆道:“唉,唐將軍你不知道啊,自從這相國寺被封爲我大宋皇家寺院後,我們這些藝人便被無償請了進來,每月五次在此地演出,供這些達官貴人們觀賞,每到這樣的日子,京城的居民們便沒有了娛樂的地方,茶館找不到一個說書的,街頭沒有一個雜耍的,他們只能在相國寺外豎起耳朵,想聽聽裡面的聲音,也只能在遠處眺望一下相國寺的一花一木。而對於我們這些賣藝的而言,這五日一分賞錢都拿不到,我們是按天混飯吃的,有時候前一天收的賞錢少了,今日又斷了賞錢,那回家便只能喝口涼水度日,明日才能到茶館裡說書了。”
“喂,你在那裡幹嘛,說你了說書的,別在那裡光說話不說書,若我將你的情況告了上去。小心你的人頭不保!”一名禁軍士兵見那說書的在同唐灝天訴苦,當即走上前來呵斥。
唐灝天冷眼一掃,淡然道:“在下包了這位大哥的場,讓他說句話卻又如何?”他看那禁軍士兵對這說書的不屑一顧,當即心中有了些火氣,望向他的眼神中也滿是不屑。
那禁軍士兵先是一愣,他沒有將唐灝天認出來,還以爲他只是哪個官員家的公子,在這裡爲這說書的強出頭。不過這士兵一時間沒看出唐灝天的身份,也不敢輕舉妄動,便只說了聲:“這是總教頭吩咐的意思,這位公子不要讓我們爲難就好,不過公事還需公辦,這位公子請回吧,今日皇上出巡,若惹得天威動怒,只怕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唐灝天冷聲道:“你們總教頭的意思?好,那便將你們的總教頭叫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縱然你爹是多麼大官,也不敢惹汴京禁軍總教頭,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公子哥,有什麼資格見總教頭。那禁軍士兵冷笑一下,道:“這位公子好大口氣,你憑什麼去見總教……”他一句話沒有說話,唐灝天已經箭步衝上,將他撞翻在地。
“就憑這個,我便要見你們的總教頭!”唐灝天氣勢不出則已,一但爆發,只一瞬,那士兵立即感覺到這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身後,一隻雄獅慢慢睜開了雙眼,朝他撲來。
“你是何人,膽敢在此撒野!”唐龍炎擡頭一望,看到六人大步朝他走來,其中三人在前,昂首闊步,一副倨傲的樣子,身後三人似乎地位比前面三人低一些,但附近的禁軍士兵一見到他們便低下頭來,可見這三人同樣地位不低。
唐灝天神色一變,慢慢朝這六人走來,口中淡然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只希望諸位能將相國寺朝我大宋子民開放,讓他們能進入相國寺中觀賞,你看着偌大的一個寺院中,竟然只有寥寥百人在此遊玩,你們看一看這些民間藝人的臺下,會有多少觀衆?那些在寺外的百姓門隔着牆翹首以盼,爲什麼不將他們放進來?”
方纔說話那人先是一愣,隨即與身旁五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他忽然朝唐灝天譏諷道:“放他們進來?那這些大臣們的安危誰來負責?你可別告訴我你要憑你那點微末的本事來護住整個相國寺啊。”
那說書的朝唐灝天深深一鞠,道:“唐將軍,你肯爲我們這些藝人說上一句話,我們深感榮幸,但將軍貴體,萬不可在此受到傷害,將軍還是退下吧,將軍大德,我們銘記在心。”
唐灝天搖搖頭,道:“相國寺貴爲國寺,竟然不能讓平民百姓進入觀賞,竟然要將城中的藝人們都拘束於此,如此作爲,實不可曾爲國寺。這位大哥方纔說誰來負責大臣們的安危,那我便要問一句了,你們這些禁軍拿了國家的糧餉,難道便是在這裡氣壓百姓的麼!”
“好,說的好!這位公子,我支持你!”
“你們這些禁軍就知道欺辱百姓,有本事就和四族士兵一樣抵禦外敵去啊。”
一瞬間,四下一片呼聲,爲唐灝天打氣,也爲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心中憋屈而不平。
“夠了!”方纔奚落唐灝天的那人忽然大喝一聲,中氣十足:“在下週宇,乃汴京二十萬禁軍步軍總教頭,這位是韓忠,乃馬軍總教頭,這位是吳林,乃弓軍總教頭,今日難得我三人齊聚於此,公子若是身上骨頭癢了,我們便幫公子一般便又如何。”
北宋禁軍分爲馬軍,步軍,弓軍三科,分別設置教頭,之上又設置總教頭,能當上總教頭的人,武功自然不差,他們三人自付加在一塊,要收拾一名官員家的公子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更何況是對方先鬧的事。
唐灝天依舊面不改色,淡道:“這樣吧,你們一塊上,你們身後的三名教頭也可以一塊上,若我輸了,我跪在地上給你們每人磕三個響頭,從今往後我不再踏入汴京一步,但我若是贏了,我要你們朝着這些整日爲你們演出的民間藝人們磕三個響頭,即刻打開大門,讓相國寺外的老百姓們進寺觀賞,每月五次,一切責任,由我擔當!”
“這小子好大口氣,韓兄,周兄,是你們先來還是我先來?”一旁的吳林聽到唐灝天的話,便已經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韓忠和周宇心思沉穩,他們見唐灝天竟然如此有把握,便想先看看唐灝天的身手,因此只是朝吳林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小子,待會你就是喊我三聲爺爺,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放心,你吳爺爺會好好折磨你的。”說罷大吼一聲,上身一震,竟然將身上的衣服生生震碎,一副堅實強壯的身子板展露無遺,隨即大步朝唐灝天奔來,朝唐灝天頭上揮出一拳,虎虎生風。
相比之下,唐灝天的身子板便單薄了許多,衆人見吳林行動快捷,出拳有力,心中很是擔心唐灝天的處境,有些人看到吳林那一拳迅捷無比,當即不忍觀看,閉上了眼睛。
唐灝天身形詭異的朝後一閃,讓吳林這剛猛的一拳撲了個空,只聽唐灝天皺眉道:“既然你出手了,便表示你們答應了我的條件了?”
吳林一拳揮空,心中有些憤怒,當即怒吼道:“自然是答應了,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他身後的韓忠年歲較大,眼光在其餘二人之上,他見唐灝天身法獨特,當即出聲道:“吳兄,小心一點,這小子有些奇特,別折在了他手上。”
吳林聽到韓忠的話,當即哈哈一笑,道:“韓兄嚴重了,他方纔不過僥倖而已,哪有什麼真才實學。”
唐灝天見他回過頭去,便開口道:“吳總教頭,我要出招了,你準備好了麼?”
吳林轉過頭來,罵道:“老子和人過招,從來都不需要在對方出招前提醒,你算哪……”他話未說完,卻驚恐的發現距離自己有數步之遙的唐灝天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雖慌不亂,下意識的伸出右臂出拳抵擋。
唐灝天左臂一擡,擋住了吳林伸出的右拳,隨即右手一翻,提手,出掌!動作行雲流水,輕鬆寫意。“轟”的一聲,衆人只見一個碩大的身軀被擊退出丈許,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