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孔澩走遠了,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向白色衣袍的男子問道:“主子,白天我剛剛除掉了一個叛徒,您要看一下名單嗎?”
白色衣袍的男子搖搖頭:“不了,這種事情交給你去辦,我和長老們很放心。”
戴着面具的男子卻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怪我的行動太慢了,要不然已經把花瓶毀掉,就不會成爲衙門的重點保護,也不會成爲神探以後指控我們的證物!”
白色衣袍的男子沒有接下話題,一步步走到門口,看着房間外面的街道。
大風呼呼的吹着,揚起地面的灰塵。
戴着面具的男子問道:“主子,您是不是後悔了?我馬上去把她抓回來。”
白色衣袍的男子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男子,露出嚴肅臉:“以後不准你再靠近孔澩半步,否則逐出教門。”
戴着面具的男子點了點頭,剛想擡頭,門口前面沒有人了,屋裡只剩下自己。
衙門大堂,一名即將進入不惑之年的男子跪在地板,身邊站着兩隊差役,手裡都拿着一根杵,擺出很有氣勢的模樣。
馬尚一邊拍擊桌面,一邊大聲問道:“堂下何人?”
“盛安心。”
“在白天的時候,你看見了什麼?”
“我去看戲,坐到椅子上面之後,一名醉酒醺醺的男子衝進來,滿嘴髒話,還朝着戲臺扔酒瓶子,當衆脫掉上衣,想要調戲花旦。我也是一個好事之徒……不對,是行俠仗義,就站起來,這個時候我看到男子爬向戲臺。我邁出腳步,不知道哪來的戴着面具的男子搶在前面。”
“穿着打扮是不是很奢侈?”
“對,穿着圓領的衣袍,手持一把刀,輕功不錯!”盛安心說着話,突然沒有之前淡定的表情,“喝酒鬧事的男子被阻擋之後,我還想着行俠仗義,但是戴着面具的男子拔刀,我覺得喝酒鬧事的男子不至於死罪,只要教訓他一頓,下次絕對不會這樣做。”
站在臺階的楊卿本問道:“可他還是被殺死了,你應該知道怎麼回事吧?”
盛安心瘋狂的點點頭,然後向身後瞄了一眼,並沒有戴着面具的男子人影,接下來回答:“後來我剛想開口阻止,結果來不及了,我看見戴着面具的男子一甩手,刀從左到右划過去,在喝酒鬧事的男子的喉嚨上面留下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的倒地,當場死亡。”
楊卿本點了點頭:“你沒有撒謊,而且,我們也向其他客人求證了,畫押之後你就可以回家。”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楊卿本旁邊的韓復元追問:“兇手殺人以後,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盛安心陷入沉思。
看到回憶的表情,馬尚一邊疑惑不解,一邊對着楊卿本說道:“捕快,韓復元不是被革職查辦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楊卿本滿臉笑容:“這個……”
盛安心突然打斷道:“大人,我追出戲院,只見戴着面具的男子飛上屋檐,踩着一塊塊瓦片,快速的向前跑去。”
馬尚摸了摸下巴。
盛安心繼續說道:“看他輕功那麼好,我當時就放棄追趕的勇氣。返回戲院裡面,一羣客人圍着屍體,並沒有報官的意思,所以我當了這個好人!”
說到這裡,韓復元接着追問:“戴着面具的男子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掉落什麼東西?”
盛安心搖搖頭,但是仔細一想之後,趕緊回覆:“沒有,不過他甩手出來,動作乾淨利落,那把刀成了一條線。”
楊卿本嘲笑的說道:“你個戲迷還能看出別人的武功高低,是不是瞎猜的啊?”
“以貌取人。我雖然是戲迷,但看久了臺上的舞槍弄棒,多少有點心得。”
楊卿本瞥了一眼盛安心:“你來報官,就不怕兇手報復嗎?”
盛安心低下頭,已經認爲自己身不由己,笑着說道:“怕,可我也不是孬種,我只怕被殺之人,不應該是那種的結果。”
孔澩正在跑回客棧的路上,冷風吹着凌亂的頭髮,嘴脣發紫,身子早已瑟瑟發抖。
太司懿渾然不知孔澩被綁架的事情,來到熟悉的涼亭,嘴角上揚的看着河面。
突然響起跑來的腳步,聲音忽高忽低,太司懿趕忙走出涼亭,確認來者是誰。
剎那間,太司懿差一點流淚,同時強忍着心中的怒火,然後脫下上衣給孔澩披上:“你有沒有事?”
孔澩沒有回答,兩邊的眼睛已經紅了。
太司懿看了看孔澩的身後有沒有尾隨:“你安全了,從現在開始不準離開我的身邊,知道了嗎?”
孔澩擡起頭:“之前你就說,有我在,我就會沒事。現在呢?”
太司懿露出一臉抱歉,目不轉睛的看着孔澩,頭髮亂糟糟,衣冠不整的流着眼淚。
涼亭前面,太司懿和孔澩面對面站立,距離只有五釐米,誰也不敢再上前移動。
孔澩看了看肩膀披的上衣:“你知道我是怎麼被綁架過去的嗎?”
太司懿沒有說話,一把摟住孔澩,緊緊的抱在懷裡。
孔澩突然大聲痛哭。
朱臻原本出來找太司懿換班,結果看到這一幕,只好慢慢退後。
太司懿瞄了一眼涼亭裡面:“這裡風大,如果染上風寒就不好了,還是送你回去吧!”
聽到這些話,孔澩把太司懿推開,眉頭緊皺,正在猶豫要不要走,萬一又被綁架了呢?
“這次請你放心,只要不要把我趕走,就會陪在你身邊。”
孔澩一邊咬了咬牙齒,一邊擦了擦眼淚:“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要是做不到,誰也攔不住我要離開團隊的決心,你敢答應嗎?”
太司懿笑了笑。
孔澩突然抿着嘴脣,翻了一個白眼給太司懿,大聲問道:“我這個樣子很好笑嗎?”
太司懿搖了搖頭。
孔澩繼續問道:“那你還不趕快閉嘴!信不信我打你?”
太司懿伸出雙手:“請便。”
孔澩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怎麼做。
看到孔澩的反應,太司懿小聲問道:“姑娘,你們是不是很早就認識了?”
孔澩一臉茫然:“我和誰?”
太司懿上前一步,很強勢的看着孔澩:“韓復元,自從他出現以後,看你的眼神不對,我只覺得很奇怪,那種感覺說不出來!”
孔澩掃了一眼周圍,下意識的低頭,飛速的走進涼亭。
太司懿又開口:“對我而言,韓復元的身份信息很重要。你可以告訴我嗎?”
孔澩聽着太司懿說的話,不由自主的想給一腳,但是不能失態。
太司懿窮追不捨的問道:“你要是告訴我,會對破案有幫助,準備說了嗎?”
涼亭裡面吹風,涼亭外面突然下雨,大的拍彎了花花草草。
“你是詢問還是審問?”孔澩一邊坐在長板,一邊看着太司懿。
“都不是。”太司懿也看着孔澩,並沒有逃避眼神。
孔澩想了一下:“我也覺得似曾相識,但是經過幾次驗證,不是我要找的人。”
太司懿露出疑問的表情。
孔澩直勾勾的盯着涼亭外面下起的瓢盆大雨:“四年前,我像平常一樣坐在這裡,突然被黑布罩頭,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被人救了。”
太司懿從腰間掏出扇子,在左手輕輕的揮動,還是摸不着頭腦:“這次你是怎麼逃走的呢?”
孔澩看了看雙腳:“脫離魔掌之後,我纔想起四年前救我的人,就是剛纔救我的男子。”
太司懿一邊瞪大眼睛,一邊提問的說道:“男子!什麼模樣呢?”
孔澩努力的回想中:“我沒有看見長相,不過他跟戴着面具的男子是一夥,他爲什麼要放我走呢?”
太司懿大吃一驚,稍微提高音量,對着孔澩提問了:“哦!這位救你的恩人什麼穿着打扮?”
孔澩沒有回覆,向着右邊轉過身,依然沒有離開長板,露出嚴肅的表情。
太司懿見到孔澩沉默不語,着急的說道:“我再澄清一次,不是在詢問你也不是在審問你,這是例行公事,必須要按照辦案的流程。你能理解嗎?”
孔澩搖搖頭:“那你怎麼不去問他,我也可以說出住址,畢竟跑出來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是什麼地方。”
太司懿激動的不再想坐下來,稍微大聲的基礎上面加一倍:“快點帶我去,我就不相信抓不住綁架你的人!”
孔澩笑了笑:“算了吧。”
太司懿好奇起來:“爲什麼?”
孔澩打量着太司懿:“我可不能讓你受傷,到最後,在你身邊轉悠的三個人把我臭罵一頓。我這不是欠嗎?”
“嗯……”太司懿突然冷靜下來,小聲提問,“也對,你先把你的救命恩人的穿着打扮告訴我,可以吧?”
孔澩雖然不回答,但是站起來。
太司懿非常的着急:“我作爲勢必尋求真相的人,被老百姓稱爲神探,就不能停滯不前。如果你告訴我,這些命案終有一天會破,請你放心,我肯定把兇手緝拿歸案,也把你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弄清楚。”
孔澩看了一眼太司懿:“上衣白色,下裳白色,靴子白色,臉上戴着一張面具,也是白色。還有,腰間掛着一把劍,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如今記不起了。”
太司懿露出知道的表情。
孔澩繼續說道:“這就是他的穿着打扮。不過在我逃跑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盯着,沒有殺氣,也沒有曖昧,那雙眼睛好像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一樣!”
太司懿聽了之後,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閃過一絲不安。
突然,孔澩移動腳步:“神探,你知道他爲什麼要救我嗎?”
提問的聲音響起,太司懿看了看涼亭的臺階,上面站着孔澩。
“告訴你了,你又不知道原因,我下次乾脆變成啞巴。”孔澩一邊走下臺階,一邊說給太司懿聽。
太司懿緩緩地邁出腳步,緊緊的跟在孔澩身後。
孔澩到了涼亭外面,才知道雨水如此之涼,原本瑟瑟發抖的身子,成爲一根不會動的木頭。
太司懿趕緊跑去,把孔澩背上身後,還不忘記說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但是目前的情況只有這個辦法,不好意思啦!”
孔澩一聲不吭,再次抱緊太司懿的脖子,感受着身上的溫度,卻聽到彼此的心跳,正在加速中。
“走了。”太司懿微微一笑,“姑娘,你千萬不要鬆手,摔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