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北風吹過,濃重如墨的烏雲向南飄去,露出天空一彎血月。
赤紅如血,妖異如刀。
血月的刀尖下是漆黑如墨的羣山,在這羣山之中,一條山道蜿蜒如蛇,繞過崇山峻嶺,直往一座幽深的山谷通去。
李玉玲獨自走在這條山道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眼神中透出一絲憧憬,彷彿離家多年的旅人,終於踏上了歸鄉的旅途。
“嘿,搭伴一起走吧!”
一個清朗的聲音打破了深山的沉靜,不知何時,龐謝出現在李玉玲身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誰?”
出乎意料,李玉玲彷彿完全不認識他,看到他的瞬間,立刻緊張地向後退了兩步,右手抄進上衣口袋,頂起一個圓筒狀的東西,正對着龐謝,看這鼓鼓囊囊的模樣,似乎是揣着一把手槍。
“不要緊張,好好想想,咱們之前見過的。”龐謝微微一笑,隨即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向後退開幾步。
“這麼一說,我好像見過你。”李玉玲眨了眨眼,疑惑的說道。
“準備去哪呢?”龐謝沒有給她細想的時間,拋出一個問題。
“我……”李玉玲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眼中逐漸透出痛苦之色,雙手忍不住舉了起來,捂在腦袋兩側。
“別多想了,咱們邊走邊聊吧。”龐謝見她越來越痛苦,打斷了她的思考,提出了新的建議。
“好。”李玉玲這次沒有再說什麼,慢慢放下雙手,轉身繼續向前方走去。
龐謝則跟在身後,不斷地向四面張望,眼中透出好奇之色。
兩人漫步而行,走在這條一眼望不到邊的山道上,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片樹林,忽然就走到了盡頭。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山谷,在山谷中央的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巍峨壯麗的城堡。
古堡門前沒有任何人,兩扇巨大的橡木門洞開,可以看到裡面一片燈火輝煌。
李玉玲毫無所覺地向前走去,龐謝卻忽然止住腳步,這座城堡他曾經見過,與十方世界中那座古堡一模一樣。
稍微駐足幾秒種後,龐謝再次追了上去,與李玉玲一起邁步走進古堡。
就在他來到大門下方的時候,特地擡頭看了一眼,在厚重的橡木門上,寫着一行鮮紅的血跡。
“I Believe BloodMary!”
“沒錯,就是這座古堡。”龐謝低聲說道。
……
穿過大門之後,則是一片佔地面積極大的草坪,與十方世界中的空間不同,這片草坪並沒有血腥氣,只有碧綠的青草。
噗通!
剛剛進入這座古堡,李玉玲的臉色立刻變了,忽然跪倒在地上,雙手抱着頭,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渾身癱軟在地,嗓子眼裡發出痛苦的哀嚎:“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又來到這裡?”
“不要緊,有我在。”一隻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背上。
李玉玲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接着擡起頭來,看到了龐謝微笑的面孔,愣了幾秒鐘,這才驚訝地說道:“龐先生,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龐謝伸出手去,將她攙扶起來。
“呼……”
李玉玲疑惑地看着他,勉強站了起來,眼中雖然依舊飽含驚恐,臉色卻比剛纔好了許多。
“幾分鐘前,你還不認識我,要是我沒猜錯,你是進了這座古堡才恢復的記憶?”龐謝問道。
“嗯。”李玉玲點點頭,雙眼向四周望去,看到燈火通明的大廳時,忽然露出壓抑不住地憤恨。
“白天你曾告訴我,每天夜裡都要去大廳受苦,那你有沒有試過,如果不去大廳呢?或者乾脆離開這裡?”龐謝問道。
“不可能。”李玉玲搖了搖頭,黯然說道:“逃不出去的,城堡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嗯?”
龐謝回頭,發現城堡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如果我不進去,等到宴會結束之後,他們就會派人把我拖進去,然後吊在十字架上,拼命地鞭打,直到把我活活抽死,死的更加痛苦。”李玉玲說道。
“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死麼?”龐謝沉聲問道。
李玉玲無聲地點點頭,眼睛微微閉上,就好像待宰的羔羊。
龐謝眼中露出同情之色,無論是誰,每天夜裡遭受這樣的酷刑,都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
“既然這樣,我進去看看。”沉默了一陣,龐謝說道。
“啊?”李玉玲一驚,連忙說道:“不要!裡面都是真正的妖魔鬼怪,他們會殺了你的!”
“放心吧,我會教他們做人!”龐謝大步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
李玉玲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忽然邁動腳步,跑着向龐謝追了上去,從後面抓住他的手,緊緊握着,不願鬆開。
龐謝觸摸到李玉玲冰冰涼涼的手,略微有些意外,卻沒有擺脫,轉回頭對她笑了笑,繼續向大廳走去。
……
城堡草坪的長度是兩百米,與十方世界裡的城堡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在於草坪中央的噴泉雕塑。
十方世界裡的雕塑是黑色的,最上面一層是歡愉天使的雕像,噴着猩紅色的鮮血,這座雕塑則是白色的,最上面則是聖光天使的雕塑,噴着晶瑩剔透的泉水。
一分鐘後,龐謝和李玉玲來到大廳門前,李玉玲顫抖地越來越厲害,幾乎忍不住要逃開。
龐謝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隨即推開大門。
譁!
大門推開,大廳裡面的一切盡情展示在他眼前。
這是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廳,餐桌上擺着燭臺,牆上插着火把,壁爐裡燃燒着火焰,將這座大廳照的亮如白晝。
在大廳的正中,擺着一張長長的橡木餐桌,雪白的餐布上,放着各式各樣的美食,烤乳豬,香腸,燒鵝,蛋糕,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在餐桌兩側,坐着五個奇怪的人,正在興高采烈地談論着愉快的話題。
這五個人中,最顯眼的一個是大高個,瘦瘦高高,關節粗大,足有兩米左右,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西裝,拘謹地坐在座位上,小心地傾聽着其他人的談話。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侏儒,頂多有一米高,穿着一件綠色的獵裝,一條綠色的褲子,以及綠色的尖頭靴,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他頭頂戴着的一定大大的綠色尖頂帽。
侏儒不斷地講着笑話,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龐謝看着這一幕,心中暗自吐槽,這傢伙心理素質真不錯,家裡出這麼大事,居然還笑着出來。
坐在大高個旁邊的是一個壯漢,灰色的長髮束在腦後,穿着件皮質揹帶褲,身材極其壯碩,幾乎有兩個龐謝那麼壯,要知道龐謝的身材已經很好了。
坐在壯漢對面的則是一位年輕的女士,膚色蒼白,近於透明,穿着一條華麗的巴斯爾裙,長長的裙襬託在地上,正在含情脈脈地看着壯漢。
在這位年輕女士的旁邊,坐着一個老年紳士,正襟危坐,一頭白髮梳得一絲不苟,穿着一件長長的燕尾服,銀質把手的手杖靠在桌上,在他的左胸前則插着一朵玫瑰花。
龐謝看到這柄銀質手杖的時候,瞳孔不由一縮,因爲他的納戒之中,有一根一模一樣的手杖,正是他昨天晚上從羊頭人手上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