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絨絨心裡納悶了,這個小傢伙到底想幹什麼。雖然都知道你過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好歹嘗試一下啊,如果能考一個好成績的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可能過的。
“複習的怎麼樣啊。”考試還沒開始,左絨絨隨口問了周健一句。
“還行,有希望到90分。”周健露齒一笑。
“呵!你還真是有自信,樑教授出題很難的,就算是把書裡的內容都學通了,也不過80分,想考90分,必須得在文學上有一定造詣,至少對古文學有自己的見解,我看看你怎麼考。”
周健撓了撓頭,“是嗎?那還真有點玄,我也沒太大把握,盡力吧。”
自己招來的三個博士生槍手應該靠譜吧,知道樑老頭是研究魏晉南北朝文學的,周健找的三個槍手有兩個專門照顧了這兩個時間段,剩下一個是搞唐宋詩詞的。
就這樣,考試開始了。
小班考試沒有那麼多講究,鈴聲一響就可以答卷了。
開始大家都很淡定,周健也很淡定,考試時間有兩個小時,時間很充裕,周健本想切換意識的,可是……左絨絨居然一直盯着自己的卷子呢。
我暈!
周健轉着筆,心裡別提多無奈了,左絨絨可不比白老師,以周健對她的瞭解,要是他就這麼趴桌上睡過去,左絨絨還不發飆把自己給揪起來啊。
報告上廁所?剛開始考試就上廁所,擺明了作弊啊。
可是她這樣盯着自己,一個字寫不出來啊。
周健瞪着眼睛看那份考試題,它認識自己,自己不認識它啊,一天課也沒上過,卷子上的很多內容他聞所未聞。
好歹高中時候學的歷史中,倒是有一些關於古代文學的介紹,比如至少唐宋八大家周健還是知道的,挑了幾個最簡單的空填了上去,左絨絨看的眉梢直跳,小樣,讓你給我吹,我看你還怎麼吹。
這時候,作弊已經開始了,考試作弊是一門學問,面對監考老師,最好做到四個字——不卑不亢。
要知道,考場除了監考老師還有巡考人員,巡考人員一般長了個鐘馗臉,誰被巡考的抓到就等着死吧,但是自己學院的監考老師呢,還是比較寬鬆的。
所以小班考試默許作弊的,但是有一點,如果你作弊被巡考人員抓到,監考老師縱容你作弊會很沒面子,有的哥們不瞭解,作弊過度亢奮,不拿監考老師當回事兒,小紙條滿天飛,腦袋轉的跟360度軸承似的,作弊老師想不管都不行了,他抓你其實是在跟你說:“白癡,你不會抄的隱蔽點啊。”這種情況,叫“過亢”。
還有“過卑”的。有的哥們太把監考老師當回事兒,聽到監考老師走近的腳步聲就感覺是死神來了,看到監考老師的陰影逼近就覺得是烏雲壓城,其實呢,黨教導我們,要想打敗敵人就要先了解敵人。我們知道老師授課有課時費的,一節課算是一個課時,而監考呢,監考一節課只能算半個課時,而且超級無聊,對平時懶散慣了的大學老師來說,這種工作實在是煎熬,根本不願意監考,所以他們心理大多數帶有牴觸情緒。
所以盯緊監考老師的眼睛,你會發現,除了一些心理變態的老師,大多數老師雖然正襟危坐,但是他們的眼神已經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態,如果是年輕男老師,他們很可能在看美女同學,是的,這時候你的機會就來了!當然,如果你自己就是美女,那你只好爲自己默哀了。
此時,在隔壁文秘班的那位年輕男老師將目光轉移到班裡的美女身上,而左老師還在盯着周健的時候,深諳作弊之道的騾子跟小飲已經開始行動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採用的是《逃學威龍》裡面周星馳和小龜用的“賽馬”式小抄法。
所謂“賽馬”式小抄法,就是將抄襲資料放到桌洞裡,因爲要一會兒看卷子,一會兒看小抄,身體不可避免的要前後移動一下,所以被稱爲“賽馬”式小抄法。
當然,他們動作幅度小很多,一口氣搞完簡答題的30分,騾子回來做文學賞析,看到題目後,騾子有點暈了,題目居然是鑑賞一篇駢體文,然後要求寫出自己對這篇駢體文的理解。
駢體文要求全篇對偶,講究對仗的工整,講究平仄聲律,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即便古代那麼多逆天文豪,如今流傳下來的優秀駢體文也不過《滕王閣序》《哀江南賦序》等寥寥幾篇。
這片駢體文騾子也就是勉強看懂,至於寫什麼賞析,他能想到的也無非是,字句工整,聲律鏗鏘之類的。
這算是一個拔高題了,先放一放,騾子繼續看下一道題,是一篇宋詞,同樣要求鑑賞。
宋詞鑑賞起來還是相對容易一些的,騾子也只能照着自己的感覺給了。
好不容易胡謅八扯了一通,騾子開始看第三道題,這一看,他直接傻眼了,呆了半天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個死變態的樑老頭居然要求學生用一篇唐詩來描述如今嶺南大學,可以鍼砭時弊,也可以稱頌讚美。
要求寫律詩,最好是七律,如果寫不出來,寫絕句也行。
我的個親孃啊,這還是文史考試麼?不帶這麼出題的啊,這不是要人命麼?
……
這時候,在教室的角落裡,在左絨絨終於無視周健,坐回了講臺之後,周健用胳膊肘撐着腦袋,好不容易調節好了平衡,小心翼翼的將意識切換了回去……
在西湖苑賓館,周健在電腦前跟三個槍手溝通着,“大哥,你好歹是博士生啊,研究唐宋詩詞的,讓你寫個宋詞鑑賞,拿出一點水平啊,鑑賞宋詞你起碼得用宋詞寫出來吧,這篇宋詞詞牌名是《水調歌頭》,你也寫個《水調歌頭》吧。”
“不用這麼高調吧。”電腦那邊傳來了博士生的回話。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上了老師的小本子,不高調一點真心不會讓我過的,距離交作業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讓你寫一篇宋詞,不難吧。”周健沒有告訴對方自己其實在考試。
“嶺南大學?你們教授是誰?”
“樑光章。”
“果然是他,那我知道了,你給我的宋詞就是樑教授自己寫的,他是個文青呢,對現在的教育制度很多不滿,我知道這篇詠蓮的詞他想說什麼了,他是在借蓮花自比,在這個學術腐敗的教育系統中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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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聽你這樣一說很有可能。”周健再讀了一遍那篇寫蓮花的宋詞,還真有那麼點味道,但是如果不知道樑老頭的爲人的話,是很難看出來的。“還有一篇給嶺南大學唱讚歌的七律,你也幫我寫好了,一個半小時內搞定啊。”
“唱讚歌?不不不,樑教授對現行大學的內部政治體系頗有微詞呢,他肯定希望看到鍼砭時弊的文章,我就查查樑教授這幾年的言論,給你寫出一篇諷刺現有教育管理體系的七律來。”
“行,要是我過了,給你加錢。”
周健關掉第一個對話框,然後打開第二個,這個槍手是搞南北朝文學的,“你的駢體文看的怎麼樣了啊?”
那邊回答道:“這篇駢體文用了一些現代的手法,應該是現代人寫的,大概能搞懂。”
“嗯……可能是樑光章樑教授自己寫的。”
“樑教授,原來是樑教授的文章……原來如此,這我完全懂了,你要我把評論鑑賞寫成駢體文的格式是吧。”
“嗯,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寫一篇駢體文對你來說應該沒問題吧。”
“短一點是沒問題的,不過水平有限,糊弄一下外行還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那就行了,靠你了。”
周健關掉第二個對話框,然後打開第三個,這位是搞魏晉文學的,“這位大哥,你評述建安風骨的古風寫的怎麼樣了啊?”
那位槍手回答道:“建安風骨的精髓無非在‘風骨’兩個字上,剛勁之氣十足,遒勁與文采並存,慷慨悲涼,字裡行間灌注陽剛之氣……”
“打住,打住,我只是問你那首古風寫好了麼?”
“還沒。”
“暈,好吧,反正還有時間,對了,給你個提示,出題人是樑光章樑教授,我琢磨着樑教授之所以喜歡建安風骨,是因爲他本身對現有的文學風氣不滿,這是剛纔有人跟我說的。”
“哦,樑教授,我明白了,他在國學的圈子裡很出名的,前幾個月還在文壇上大聲呼籲現在文人應該‘不爲五斗米折腰’呢,我知道他喜歡看什麼,放心吧。”
“行,靠你了。”
周健關掉所有的對話框,然後開始翻書查其他的題目……
……
在講臺之上,左絨絨皺着眉看着坐在教室角落裡的周健,別人都在悶頭答卷,這廝盯着卷子發了半天呆,之後腦袋越來越低,最後竟然趴在了桌子上!
左絨絨恨得牙癢癢,自己苦口婆心的說了這麼多,他完全當成耳邊風,現在在考場上打瞌睡。就算你完全不會做,但好歹態度要端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