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燕山脈的夜很陰沉,讓人感到窒息。
古樹枝葉茂密,遮掩了暗淡的月光,林中漆黑一片,陣陣冷風襲來,伴隨着落葉的腐臭與靈獸留下的味道,給人以說不出的壓抑感。
蝶衣似乎早已習慣了山脈內的環境,背靠着大樹,頭倚着蘇炎的肩膀,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蘇炎轉頭看着她,她睡得很甜,精緻的嘴角泛起一抹滿足的笑意,兩隻纖纖玉手還抱着他的手臂,即便是睡着了但也抱得很緊。
娜塔雅則在另一側靠着蘇炎的肩膀,但是她卻沒有像蝶衣那樣睡過去。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對於她來說根本無法入睡。
她是獵魔人出身,對於危險有着敏銳的感知能力。在這樣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機的環境中,她非常的警惕,時時刻刻都在感應着四周的細微變化。
"睡會兒吧。"蘇炎將她攬入懷裡,輕輕撫摸那光滑柔順的白髮,道:"這幾天趕路不累嗎?有影衛看着呢,好好休息會兒。"
"睡不着。"娜塔雅搖了搖頭,仰着美豔的臉龐看着蘇炎,冰雪般的眸子中泛動着秋水般的柔情:"這樣挺好,這樣才能更真實的感受到你的溫度與氣息。"
"說什麼傻話,就算是這樣也得休息吧。"蘇炎笑着搖頭,手卻不由自主將她攬得更緊了。
"我就喜歡這樣陪着你。"娜塔雅的臉在蘇炎的胸膛拱了拱,隨後又道:"而且我始終覺得這裡不安全,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們。"
"別胡思亂想了,你是太緊張了吧。"蘇炎笑了笑,他沒有娜塔雅說的那種感覺:"再說了,影衛可是開天境的強者,他們的靈魂已經初步蛻變成了元神,感知能力遠遠超過我們。就連他們都沒有感應到任何危險,這說明你肯定是過於緊張了。"
"或許吧……"娜塔雅輕輕搖頭,道:"我確實沒有在附近感應到任何氣機,但是心中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們現在還沒到內圍地域,就算是真有什麼東西在附近盯着我們,相信以影衛的實力也足以應付了。暗中的敵人交給他們去處理,我們正好可以放鬆一段時間。"
"嗯。"
……接下來,蘇炎和娜塔雅都沒有再說話,相互依偎着沉默着,感受彼此的溫度與氣息。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到了深夜,這片林子中的溫度更低了,時而吹來的風冰冷刺骨,像是一根根冰針扎進身體裡面,讓人從骨子裡泛起陣陣寒意。
刺骨的風在林子裡吹着,"嗚嗚"的響,像是厲鬼在哭泣,使得這片樹林變得極其陰森。
"哐當!"
忽然,一道類似金屬蓋子被掀開又落下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這讓眯着眼睛小盹的蘇炎和娜塔雅驟然睜開了眼睛,而熟睡中的蝶衣也驚醒了過來。
守夜的影衛顯化身形,仔細掃視與感應着四周的狀況,眼中泛起陣陣寒芒。而休息的那個影衛也睜開了眼睛,符紋密佈泛動着暗紅之光的尖刺出現在手裡,警戒着四周。
"哐當!"
剛纔那種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格外的清晰與悠長,在樹林內迴盪不絕。
蘇炎等人同時鎖定了正前方,聲音就是從那裡的樹林中傳來,似乎距離並不是很遠。
"你去看看!"休息的那個影衛對守夜的影衛說道。
"好!"
那影衛眼睛微眯,瞳孔中冷芒閃爍,正要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一股陰冷的風"唰"的席捲而來,大片的樹林都嘩啦啦搖動了起來,滿天落葉紛飛。
蘇炎站起身來,運轉血
氣形成直徑一米的金色護罩,將娜塔雅和蝶衣護在其中。他不禁看了蝶衣一眼,蝶衣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委屈地搖了搖頭。
顯然,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嘭!"
一物突然自林中飛來,速度奇快,一下子砸在了正欲上前查看的影衛身上,頓時將他砸得一個趔趄。
藉着黃金血氣的光芒,蘇炎看清了那砸中影衛的東西,竟然是一具乾屍,渾身上下的血肉已經完全乾涸,只剩下發黑的皮包着骨頭,看起來令人感到驚悚。
影衛看到乾屍後也忍不住蹬蹬蹬退了幾步,眼睛死死盯着樹林深處,加上這裡氣息陰森,即便是他這種境界的武者也不禁泛起陣陣寒意。
"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兩名影衛背靠背掃視四周,手中的尖刺符紋閃耀,深厚的真氣在身體四周激盪,形成強大的氣場。
"哐當!"
彷彿是在迴應影衛,那聲音再次響起,而且距離似乎近了不少。
"蘇侍衛長,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一名影衛回頭看向蘇炎,眼神很凝重:"我們倆都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這說明暗中的東西很可怕!你確定這條路是你之前走過的路嗎?你再仔細想想是否有偏差?"
"是這條路沒錯,雖然我沒有走過幾回,但卻記得很清楚。"蘇炎很肯定地回答。
"這裡太妖邪了!暗中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嘭"、"嘭"、"嘭"……影衛的話語剛落,一具具乾屍接連飛了過來,重重撞擊在影衛的身上與蘇炎的護罩上,力度十足,撞得他們連連退步,而蘇炎更是差點被裝得栽倒在地上。
這讓他心中一沉,自從上次突破到凝海境五重天巔峰,肉身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然而現在暗中的傢伙只是扔些乾屍過來而已,竟然就砸得他差點穩不住身形,真是可怕!
"你到底是誰,有本事現身出來!"影衛冷喝道,此時此刻他們終於嚐到別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滋味了。
"唰!"
清晰的破空聲傳來,一個黑幽幽的長方形物體自樹林深處破空而來,轟的一聲落在地上,將地面的砸得沉陷好幾寸,四周的落葉也被震得在空中飛舞。
那是一口黑色的鐵棺,落地時棺身震動,棺蓋都被震了起來,"哐當"一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口漆黑而鐵棺上,在這樣的場景中,這樣的夜晚,突然出現這樣一口鐵棺,令人不寒而慄。
鐵棺上刻着奇形怪狀的圖案與紋絡,有的形如厲鬼,有的形如骷髏,有的形如蟲子,有的形如惡獸,有的形如道家的符篆……此時此刻,不管是蘇炎還是兩名影衛,都站在原地遠遠盯着那口鐵棺,誰都沒有上前。
這種事情太詭異了,先不說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即便是事情沒有那麼妖邪,真有人在暗中搗鬼,那麼在沒有發現那個人的時候,也不能貿然靠近鐵棺。
"你以爲弄口棺材就能嚇到我們嗎?"一名影衛向着林中喊道。
然而,樹林中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也感受到不到半點氣息。包括那口漆黑的棺材,彷彿就是一個死物,裡面什麼都沒有似的。
棺材穩穩落在地上,裡面沒有溢出任何的氣息,沒有煞氣也沒有屍氣。但這種情況恰恰最可怕,因爲這一切對於蘇炎他們來說都是未知與神秘的。
"我們走!趕緊離開這裡,不要與它糾纏!"蘇炎做出了決定,對於那口棺材,他隱隱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威脅。
"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就在
蘇炎等人正打算繞過鐵棺的時候,棺中傳來了冷幽幽的聲音,彷彿是來自九幽地獄,讓人心中升起一陣寒意。
"哼!你終於開口了,裝神弄鬼!"影衛冷笑,手中的尖刺"哧"透射十丈刺芒,無比犀利,瞬間刺殺在鐵棺上"鏘"的發出刺耳的金屬顫音。
"嗡!"
鐵棺上符紋閃耀,所有的圖案都亮了起來,而被刺中的地方卻是完好無損。
蘇炎心中一沉,鐵棺的堅固超乎了他的想象,影衛的尖刺竟然無法在其上留下半點痕跡。
"你們想走可以,留下那個紫衣少年。"棺中再次傳來冷幽幽的聲音。
"讓我留下?"蘇炎冷眼盯着鐵棺,心中有些不明白:"可以說說爲何要讓我留下嗎?"
"因爲你該死!"隨着森寒刺骨的聲音,棺蓋"哐當"被掀飛了起來,濃烈的屍氣與陰氣沖天而起。一頭青銅色澤的殭屍披頭散髮,露出尖長的獠牙,眼中閃爍着兇殘的血光,"吼"的直接撲殺了上來。
"銅甲屍!"
"快走!這是養屍派的銅甲屍,相當於開天境的修爲,非常難纏!"影衛似乎認得這種東西,趕緊招呼蘇炎等人,從旁邊繞過,直接遠去。
"吼!"
銅甲屍咆哮,恐怖的音波瞬間衝擊十方,四周的古樹全都折斷,全都被震得飛了起來,撞向蘇炎等人。
"我來拖着他,你們先走!"一名影衛返身迎了上去。
"轟!"
銅甲屍揮爪殺來,山石崩裂,勢不可擋。
"鏘!"
影衛的尖刺刺在那隻爪子上爆發出刺耳的金屬顫音,火星迸濺,竟然無法破開其防禦,這讓回頭望來的蘇炎心驚。
"轟——"
銅甲屍肉身強悍到難以想象,根本不懼影衛的攻擊,直接迎着他邁步而來,任憑影衛刺上數十擊也沒用。它的身軀如一座濃縮的山嶽般推進,逼迫得影衛連連後退,完全擋不住它的步伐。
"我們別走了,殺了它!"蘇炎停了腳步,眼眸似冷電般逼人。
"我們恐怕奈何不了這種銅甲屍,你也看到了,那傢伙有陰邪屍氣護體,其肉身堅固不破,我們的血刺根本就傷不了他!"跟在蘇炎身後保護他們的影衛沉聲說道。
"只要壓制其屍氣,自然能破開其肉身!如果不殺了它,我們根本無法得到安寧,它將會一直追着我們!"蘇炎說道。
"要如何才能壓制它的屍氣?"
"我有辦法!"
蘇炎踏空而上,體內真氣沸騰如江河咆哮,身後顯化出金色的真氣海洋捲動萬重浪濤,一輪熾烈的神日破海而出,照射億萬神芒。
炎陽之光如滿天金色的箭雨傾落而下,照射在銅甲屍的身上發出呲呲的聲音,冒起陣陣的青煙。那濃烈的屍氣,瞬間被壓制了不少。
與此同時,他掌心向天,雷電真氣交織啪啪聲響。
"煌煌天威,以氣引之,五行雷罡,鎮殺妖邪!"
漆黑的天穹上突然傳來"隆隆"雷鳴,一道道熾烈的閃電照亮了天地,無盡的雷罡鋪天蓋地劈落下來,瞬間將那銅甲屍淹沒在雷海中。
"吼!"
銅甲屍咆哮着,硬抗五行雷罡,肌體沒有任何焦灼的現象,但是其屍氣卻在瞬間被壓制到極致。
"快!攻它的心臟與眉心!"蘇炎疾呼,身後沉浮的神日更加的熾烈了,金色炎陽之光源源不斷照射在銅甲屍的身上,天上的雷罡也不斷劈落下來。而銅甲屍則怒吼着,鎖定了蘇炎,邁着大步而來,要將他鎮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