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籠罩蒼穹,威嚴而沉謐。
夜空下,一條人影快速穿行。
終於,好像黑夜獨行的孤狼般穿過幾條街道後,那身影忽然停了下來,左右一陣張望,身體快速化作黑線竄進了了一個燈火通明的酒樓中。
二樓,一個正悠閒喝着茶的灰衣中年見得來人,立即眉頭輕挑,疑惑地向來人看了過去:“付明,你不是在拍賣會嗎?怎麼現在就到這裡來了?難道今年的拍賣會這麼快就散了,不是會後還有場表演,那時候纔是和五大宗門套近乎的時候,難道你……?”
“我沒參加。”付明搖了搖頭,腳步不停的往前走着,邊走邊說:“因爲我聽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陽凌天也到了拍賣會。”
灰衣中年霍然一驚。“什麼?你見着他了?”
“那倒沒有。”付明輕輕搖頭,走到桌前,躬身站立。“他只是拿了個九命石來拍賣,另外……”……
會場的情形被一一道出,灰衣中年臉色不斷變幻。
“嘭~~~~”
在付明說及陽凌天當着大衍聖地各方勢力的面,挑釁整個太乙宗的時候,灰衣中年一掌拍在面前茶桌之上。
頓時,小小的包房中立即安靜了下來,跌倒的茶杯在桌上不停打轉,青綠色的茶水在灰色桌面上悄無聲息地慢慢擴展……
隨即,死一般的沉寂不斷蔓延,不知持續了多久,噤若寒蟬的付明終於深吸了口氣,畏畏縮縮地往前一步,試探着問道:“長老,你說着陽凌天是不是太猖狂了,我們是否應該順了他的意思直接找上門去。”
說着,他又瞟了灰衣中年的臉色一眼,這纔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眉頭輕輕一皺:“對了,長老,我們不是有人在那陽凌天身邊嗎?怎麼這陽凌天要建造凌天樓的事情,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
“唉~~~~”
灰衣中年輕輕一嘆,猛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中的怒氣。“自程雲帆沒經宗主長老同意擅自行動之後,或許因爲那陽凌天有所警覺,又或者有其他原因,那邊再無半點消息,我們現在也不能指望什麼。我還是先回去和宗主以及另外幾位長老商量一下,在做決定吧。”
說完,也不等付明回答,其人已經擡腳向外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這纔回過頭來。“對了,你就現在這裡等會,然後再離開。”……樓下,孫凝煙滿臉焦急,眼睛死死看着樓上付明進入的房間。
終於,那緊閉的房門輕輕打開,一個灰衣中年從中走出頭也不回地走進那門外那無邊黑色。
她立即快速站了起來,一手將旁邊的西門無極拉起,着急地衝陽凌天喊道:“陽大哥,你說要留個人回去報信,現在那人已經離開,我們也可以上去了吧。”
“不用。”陽凌天卻是淡笑着站了起來,也沒有上樓的意思,竟扭過了頭去,衝樓上直接喊道:“二樓太乙宗的朋友,陽凌天來訪,何不下來相見。”
頓時,喧鬧的酒樓立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轉了過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忽然,二樓付明進入的包廂內傳來一聲窗戶破裂的聲音,隨即一條灰色人影快速射向了那漆黑的夜空之中。
“呵呵~~~~”陽凌天淡淡一笑,自言自語般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太乙宗的朋友也覺得酒樓不適合打鬥吧。”
說着,他衣袖立即輕輕一揮,柔和的微風將正要起身的孫凝煙等人攔在了原地,留下一句“照顧好祖爺爺和煙羅”的話後,身體立即化作了一道流光向外飛去……
夜空,依舊冷靜沉默,無聲地向世人展示着沉鬱的威嚴,只有幾顆閃亮的星星散發着點點瑩瑩暈光。
星光下,一灰一白兩道流光快速奔馳,在空中劃出絢麗的軌跡。灰者在前,白者在後。
終於,穿過了高大古老的城牆,在黛色的山影間奔行了好長一段時間,後面的白色光影猛然一閃,猛然擋在了付明前行路上。
“陽凌天?”付明眉頭輕輕一皺,看了空曠的四周一眼,臉上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看來外間傳言不假,沒想到憑你神武一級的修爲竟敢一個人追來,難道你以爲我真的怕你嗎?”
“你是怕五大宗門的人知道問天闋歌的事情,所以將我引到這沒人的地方好抓我而已。”
陽凌天面無表情地敘着,好像在說着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神情自在而淡然。
頓時,見得對方此等表現,付明不由一愣,再度皺着眉頭警戒地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這才放心地轉過了頭來,好像十分讚賞似的點了點頭:“知道中計,竟還能如此鎮定地虛張聲勢,的確叫人佩服。難道你以爲別人不知在靈鳳山中,諸方勢力彙集,你肯定用什麼詭計,或者借用了誰的力量纔將程雲帆殺了?難道還想在這裡嚇唬老夫?”
說話的同時,他還輕輕冷笑了一下,不屑地看了面前的白衣青年一眼。那模樣,好像面前的白衣青年已經是他囊中之物,而他已經爲宗門立下大功一般。
然,陽凌天卻是目光憐憫地從對方身上一掃而過,好像失去了繼續談論下去的興趣般,只是淡笑着輕吸了口氣,隨即衣袍輕輕鼓盪,同時,一張長五尺,通體黑色,幽冷的暈光不斷流轉,好像茶几般的東西突兀出現在那白色身影面前,靜靜漂浮。
“這是……?”看着面前突兀出現的東西,付明陡然一愣。——這東西的樣式,圖案,好像都在某本古籍上曾經見過。
“這就是你們要尋找的,放着問天闋歌的神案的一半,當年先祖得到問天闋歌后就將它分成了兩半,一半收了起來帶入了大衍聖地,而另一半在天武大陸被朱康得去,最後不知所蹤。”
“什麼?難道你已經能控制他?”
付明猛然一聲驚呼,身體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
“還不行。”陽凌天平靜的搖了搖頭。“只是能借用它一點點的力量而已,但對付你已經足夠。本來我現在還不想拿出,但我知道你的修爲高過程雲帆,和你糾纏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而我另有麻煩要處理,所以纔將它拿了出來。也算嚐了你尋它的心願了。”
“所以~~~~你現在,可以安息了。”
平靜而冷酷的聲音,恍若遠古神邸的宣判,莊嚴、不可違逆。
同時,那衣衫輕輕飄揚的白色身影面前,幽光閃閃的神案開始慢慢轉動,飄渺的殺氣竟凝結成肉眼可見霧氣,好像章魚的觸角般慢慢從那黑色神案上伸展開來。
剎那間,夜空中僅剩的幾顆明星似乎開始暗淡。
“殺之力?”付明兩眼大睜,濃重的絕望忽然轉化成了歇斯底里的瘋狂,開始驚恐地狂呼起來:
“沒有護之力的平衡,你竟敢使用殺之力……”
“哈哈~~~~用吧,用吧,等你能完全控制它的時候,就是你神魂寂滅的時候,哈哈~~~你用吧~~~哈哈~~~~。”
尖銳的聲音將寂靜的夜空生生刺破,伴隨付明瘋狂的模樣,恍若含血的詛咒。
然,面色清冷的白衣青年卻似乎好無所覺,只是手指微微一曲,旋即彈開。
有形的殺氣立即快速凝結起來,凝結成一個巨大、猙獰的鬼頭,張大着嘴巴,向對面瘋狂的灰衣中年直衝而去,卻好像無形無質般輕輕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曾經在天武大陸分光一生的梟雄,終於在這大衍聖地中,雙目神光泯滅……
“唉~~~~”輕輕的一聲嘆息傳來,漫天的殺氣和那黑色的神案驟然消失無蹤。白衣青年看了依舊怒目圓瞪的付明一眼,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本來你應該屍骨無存的,但我還需要你的屍體告訴世人一些事情。”
說着,漂浮星空之下的白衣青年衣袖輕輕一揚,失去生氣的屍體好像落葉般往遠處飄去。
而陽凌天卻是靜靜看着那寂寥的夜空,許久才終於慢慢轉過了身來,看了不遠處一朵形狀怪異的雲彩一眼:“從拍賣會出來後你就一直跟着我,現在熱鬧也已經結束了,我也在這裡等你,你還不出來?”
靜寂的夜空四下無人,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若有人在此一定會以爲那白衣青年是駕馭不住神案的殺氣而神智失常。
誰知,話語剛剛一落,他目光所聚的那奇怪雲團忽然動了起來,開始不斷伸縮膨脹,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裡面出來一般。終於,霍然從中分開了來。
一個藍色勁裝裹身,將兩條細長的腿襯到了極致。玲瓏的腰身,嫋娜的身材,籠在略帶褐色的肌膚下,嫵媚不勝,英挺有餘。一雙美目猶如高傲鳳凰,大約二十來歲的女子憑空走了出來。
“哼~~~~”人還未到,一聲冷哼已經先行傳來。冷色調的藍色衣衫在點點星輝下劃過一道冷豔的曲線,眨眼間即行至白衣青年身前不遠處。“哼,發現了我有什麼了不起的。”嬌嗔出聲的同時,她手還隨之一伸:“快,將我的冰霜之劍還我。”
“冰霜之劍,你的?”陽凌天微微一愣。說話的同時,一絲淡淡的笑意卻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浮了出來。
“哼,當然是我的。”藍衣少女慎重地點了點頭。“爲了它,我將那將它拿出來的那人關了起來,然後用他的邀請函進入拍賣會,想將它買回,誰知那些聚珍樓的傢伙竟說寶主不能出價競爭,最後被你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