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凌天一直隱身暗處,朱壽父子的行爲,他看在眼裡心中雖然憤怒,但心中卻始終還有一個疑問。
按常理而論,朱麒是當朝太師的親侄子,就算他不長進,但爲了太師的顏面,朱壽也不會讓他如此赤/裸/裸地刷無奈纔對。可不合常理的是朱壽不僅默許了,甚至還積極鼓勵的樣子。
另外,就算朱壽也是混人一個,他哥哥朱康身爲當朝太師總不會也是一個胸無城府的人了吧,怎麼會讓他們如此胡來。
這一切,太過離奇。
故此陽凌天雖然憤怒,但依舊隱忍不發藏身暗處。此刻見到朱麒撕開陽雨姍衣袖的情景,原本想再觀察一陣的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心頭血氣一涌,站了出來。
“混賬!!!!!真不知道朱府怎麼出了你這種不忠不孝,無恥之極的人。”
憤怒的吼聲將周圍的生生轟碎。
在陽若山等人的面面相覷和朱家等人的目瞪口呆間,陽凌天揮了揮衣袖:
“這裡是天離王朝的安國王府,你身無爵位,來到此地應該是畢恭畢敬纔對,可你卻毫無謙恭之態,是爲不忠。
面對岳父,語氣囂張,是爲不孝。
在外花天酒地還將風塵女子帶回家中,毫無愧色,是爲無恥……”
清脆的聲音兩輛傳來,從來未曾被人罵過的朱麒瞬間變作了豬頭,。
這麼“狠毒”的罵人之言竟然是出自一個六歲的孩童口中,最可悲的是,他好像還說得“很有道理”。讓自己無從回嘴,這又叫他情何以堪。
同時,朱壽臉色也是不停快速變幻,毒蛇般的眼中,陰狠的光芒不停閃動。
場面寂靜無聲,只有陽凌天一人還是面色平靜,繼續向這邊走來。
直到那稚嫩的身軀站到了陽家一羣人旁邊,朱麒的弟弟朱友元才嘴角一揚:
“想來這位就是小王爺吧,安國王府果然不凡,想當年第一任的安國王爺武功蓋世,威震八方。他的後人雖然武功不行,但口角卻也是蓋世無雙啊,只是不知武功怎樣。“說着,他稍微停頓了下,眼睛斜斜瞄了陽凌天一眼,神色倨傲。“這樣吧,八個月後,各世家後輩弟子的比武較藝大會就將舉行,安國王府已經兩百年沒人蔘加了,小王爺如此英雄蓋世,不知可有膽量參加十二歲以下的比試,如果到時你贏了我,你姑姑和我哥哥的婚姻就這麼算了?”
“知道你是遠近聞名的習武天才。”笑意在陽凌天臉上盪漾開來。
只見他斜斜瞄了面前那個只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朱友元一眼。冷笑道:“世家競技雖然說孩童組要求是十二歲以下,但一般都是十歲或者十一歲纔會參加,我今年才六歲,習武不到半年,但你卻已經十一歲還向我挑戰,這麪皮是不是有些厚了。”
“你~~~~”朱友元滿臉潮紅,雙目怨毒的瞪了面前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孩童,似乎恨不得吃了對方一般,可惜,對方說的好像確實是實情。
過得許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強挺了挺胸膛:“廢話少說,你就說你敢不敢吧。”
“好,我答應你。”突兀、輕柔、話語從陽凌天口中傳出。
陽家衆人有些轉不過來地癡呆起來,剛纔陽凌天面色平靜地講出比武大會的規則的時候,他們緊張的心不由一寬。陽凌天天賦雖高,不過畢竟年齡還小,如何去和那些十歲十一歲的孩童爭鬥,又如何去跟已經習武六年的朱友元相爭?還好,陽凌天好像並沒有少年意氣地就那麼答應下來。
可是,這才眨眼間的功夫,剛纔還冷靜沉穩的陽大少爺怎麼又……
錯愕和驚恐隨之浮上衆人臉頰。
朱友元卻是面色大喜,快速從懷中掏出個玉板一樣的東西,快速記錄着。
“陽凌天、朱友元相約參加世家弟子比武大會,若朱友元敗,則陽雨姍與朱麒婚事取消,若陽凌天因爲任何原因而不參加,則一世爲朱友元指奴隸,口說無憑……”
快速書寫的同時,他目光還輕輕一瞟:“這樣的契約算便宜你了,只要參見比武大會就行了,如果沒什麼意見就簽字吧。”
轉變發生得太過突然,朱壽和朱麒兩人一直是冷眼旁觀,陽若山等人則是沒料到陽凌天會突然九十度轉彎,一口答應下來。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朱友元和陽凌天的一滴鮮血已經落到了那天武大陸特有的契約玉牌之上……
陽家大院門口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陽凌天以外,所有人呆然木立,甚至連朱家三人是何時離開都不清楚。
終於,在陽凌天轉身,準備回屋那一刻。
“啪~~~~~”
清脆的耳光聲打破了那死一般的寧靜,陽雨姍猛衝了上來,瘋狂地搖晃着他那瘦弱的肩膀:
“爲什麼要答應他?整個家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姑姑、爺爺都這麼辛苦是爲了什麼?
你知不知道,雖然世家弟子比武大會不準殺人,但以那朱友元陰毒的性格,必定會乘機要了你的命。爲什麼要答應他????告訴我……”
哀怨而悲傷的聲音將蒼白的天空生生拉開一道口子。所有人的心上好像被紮了一刀似的,胸腔裡翻滾的刺痛和悲傷一起涌上喉間,然後堵塞、哽咽……
陽凌天瞬間癡傻:“我……我,只是不想那傢伙欺負姑姑你而已……”……如中雷擊,陽雨姍癲狂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四周歸於沉默。
終於,不知呆滯了多久,她人像沒了力氣一般,身體緩緩靠上,將陽凌天緊緊抱入了懷中,只剩下無聲抽搐的動作在周圍安靜的環境中顯得那麼刺眼……
“唉~~~~~”
陽皓軒輕輕一嘆,滿臉盡是無奈之色:“小天,那朱友元一直都被稱爲天離王朝的天才,五歲習武,四年時間就達到凡武五級頂峰,而現在時間又過去了兩年,他的修爲已經不知是境界,再加上他性格陰狠……”說着,他終於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搖頭不語。
事已至此,陽凌天滴血之契已籤,就算反悔,朱友元也可以拿着契約找上門來,要陽凌天遵守諾言,他又還能說些什麼,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
陽若山滿臉悲悽。
女兒陽雨姍在朱家的非人生活他是早就已經知曉的,可惜他表面上雖然貴爲天離王朝的安國王爺,但對於女兒的悲慘卻是愛莫能助。
對方是當朝太師的侄子,顯赫一時,而自己這個過氣的王爺又能做些什麼?甚至每次朱麒趾高氣揚地跑來要人,他都還只能無奈地勸解於自己這個女兒。
陽雨姍禁受不住折磨跑回家來,朱麒上門大鬧的時候,爲了不給陽凌天造成傷害,他都只能無奈地將這個天賦超羣的孫子支開了去。不想,今天朱麒來得太過突然,陽凌天還自己跑了出來,弄出如此一番鬧劇。
看着抱着孫子的女兒不停**的身體,陽若山心如刀割,好像有人將白森森的刀子插入了自己心中要將自己血肉和骨頭生生剝離。
女兒,因爲自己的無能而受盡欺凌卻要人氣吞聲,孫子,也是因爲自己的無能可能有殺身之禍……
“唉~~~~”悠遠的嘆息終於從陽若山口中傳出,他蕭然地搖了搖頭。“是我這個爺爺沒用,堂堂安國王爺,女兒被人如此欺負卻毫無辦法,還要你一個小孩子站出來,是我沒用……”
同時,他那和陽雨姍一樣,想要抽打陽凌天的手,終於也緩緩放了下來。只是人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一般,嘴中不停喃喃唸叨“是我沒用”,然後轉身搖搖晃晃地向着自己房間走去。
陽皓軒也是再度輕輕一嘆,慌忙第跟了上去,小心地將那顫抖的身體攙扶着向屋中走去……
朱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經這麼一鬧,天色漸漸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當陽凌天、尹美琴、陽雨姍回到屋中的時候,僕人已經將飯菜擺好,可先回屋的陽若山兩人卻不見蹤影。
此等場景,陽大少爺又怎麼可能還有食慾,不過尹美琴和陽雨姍一直都在旁邊盯着,還不停勸告小孩子不要管這些事情,陽若山他們會有辦法的。
百般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應付性地扒了兩口後這才告辭往陽若山房間的方向跑去。
“我要去告訴他們不用爲我擔心,我的修爲已經是六級頂峰,還有八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突破到七級,到時候就算不能勝,自保也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我應該怎麼告訴他們呢?一個還不到一歲的小孩就能很有心機地偷偷識字?偷看武功秘籍?正常人應該都不會相信吧。”
陽凌天一路患得患失地不停嘟噥。
他雖然不是屬於這個天武大陸的人,可前世的他只是一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中長大的他,雖然也有很多同伴,但那畢竟不是家,家的溫暖他是從來都沒有概念。穿越到這個世界後,陽若山一家人對他卻是關懷備至,給了他一種異樣的感覺。
現在的他已經將自己完全融入了這個家族之中。
陽家面對這種情形,他終於也要忍不住說出自己身上修爲的秘密,可是對於自己爲何不到一歲就能有成年人的思維一事,他始終想不出應該如何解釋。
低頭無聲地走着,心煩意亂的他終於仰天一聲咒罵,暗自決定不管他們相不相信,最後來一個展現實力就是。
好不容易纔鼓足了勇氣決定如此做法。
不料,等待他的卻是讓人目瞪口呆的結果。
“父親,爺爺。”
陽凌天走進房中,頭垂得老低,不敢看陽若山和陽皓軒的眼神。
不料陽若山卻呵呵一笑:“小天啊,今天你做得不錯,不愧是我陽家的子孫。”
陽凌天滿臉呆滯,剛纔還好像死了老公的怨婦一般,這……
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向面前兩人看去,豈知,不僅陽若山是面含微笑,就連陽皓軒也是輕輕點頭,滿臉讚許的樣子。
“好了。”在陽凌天快要精神錯亂的時候,陽若山枯樹皮般的手掌伸了出來,在他頭上輕輕摸了摸。“小天,你就不用多想了,安心修煉吧,儘量在兩個月內達到凡武二級,其他的就交給爺爺了,爺爺不會讓你有事的。”
陽凌天眉頭緊皺,琉璃般通透的雙眼不停上下跳躍,似乎想要看清這詭異事件背後的陰謀,可惜,入目之處,面前着兩個“陰險”的傢伙卻沒有絲毫破綻。
“好的,那我先去休息了。”潰敗的聲音終於從陽凌天喉嚨中發出。
不過,很快那低垂的頭又擡了起來。
哼!!不告訴我是吧,好,這樣也免得我向你們解釋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葫蘆裡賣什麼藥。兩個月達到凡武二級是嗎?我就等一個月然後告訴你們我到達二級,到時候看你們再怎麼說。
雙手“勝利”地揹負起來,陽大少爺終於終於猛地一甩頭,“昂首挺胸”、氣勢十足地走了出去。
屋中,紅紅的夕陽光輝從門口斜斜射入,陽若山兩人靜靜站立,滿含笑意的面龐在夕陽的光輝中快速變成了凝重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