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河天尊

風馗首往前走,一直走到長恨魔帝所指的峽谷邊緣,頓覺一股兇歷血氣衝上來,在邊上打了個冷顫,極目向下看去,哪怕是陽眼陰曈也看不穿下面飄蕩的腥紅煙霧。

踟躇許久,這貨便一咬牙跳了下去,因爲背後那冷颼颼被人注視的感覺實在難受。峽谷深不知多少丈,風馗首隻感覺周身冰涼,那霧氣也不覺厭惡,反而感到內裡一股股兇歷之氣順着身體百骸進去,滋養那靈識海里的災難道劫運假面。

等到終於瞧見地面,風馗首發動尊龍出海減了下墜力道輕巧落地,便在山谷裡茫然尋找。

山谷中空寂無聲,只有怪石嶙峋,周遭連一點魔界植被也無,風馗首小心謹慎的在裡面行走,一步步深入。

忽然便看見前面出現一塊巨大石碑,上面鑿刻血河兩個古拙大字,石碑上血跡斑斑,隱約看去真宛若一條血色瀑布懸在那裡,道道血腥鑽入口鼻裡,竟讓他生出絲絲興奮,便再往前幾許,便聽到兩道聲音在交談。

期間一道分外熟悉,仔細分辨竟是前次遇到的玉骨魔帝之聲音,一般無二。

便聽得玉骨魔帝聲音道:“已來!”

另一道聲音冰冷到殘忍,徐徐響起道:“雖然如你說的不差,但實在太弱,不堪重用!”

“嘿嘿,你便有本事讓他強一點,況且他也不是尋常之輩。”

“哦?”

“白龜相中的!”

“如此啊!”

裡面便停了說話,風馗首循着聲音過去,纔看到一個血發男子背靠在血色石碑之上雙眼深邃無比的看過來。

風馗首禁不住眼皮眺了跳,居然內心裡沒有絲毫危險感覺。他不知這樣人物,能讓他怕的要死,也能讓他毫無感覺,這般大能之輩萬不是常理能推斷的。

待風馗首走到石碑前面,便見血發男子手裡按着一顆宛若暖玉的潔白骷髏頭,此間那骷髏頭裡面正吐出玉骨魔帝的聲音道:“血河天尊,人已經一步步到了這裡,接下來你便處置吧!”

風馗首方聽見“血河天尊”四字,便軟弱了一下差點栽倒在地,當即在心裡安慰自己道:“風馗首,在你眼裡仙君往上便沒了區別,就算是絕頂的人物,便就是眼前這樣了。”這貨便這般麻木自己,強站定身形,擡眼去看血河天尊。

“心智不錯!”血河天尊嘴裡淡漠的吐出這四字,忽然說道:“我便也隨衆與你玩個遊戲如何?”說話間眼裡射出一道血光不容閃躲的打在風馗首額頭,風馗首隻感到腦海裡又多了些許東西,不知是何物也不管是何物,緩緩點了點頭,又無奈將長恨魔帝的遊戲拋在腦後,確定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血河天尊才道:“我已在你腦內傳了一部《血河瘋魔咒》,三十六重境界你會知它妙用不輸三千大道。倘若你能在一年之內修到道真境界,我便授你《絕煞陰陽眼》修煉法門,讓你天生陽眼陰曈顯出威力。如何?”

風馗首哪敢說自己心裡沒底一年內萬萬修不到道真境界,只能打腫臉充胖子點頭道:“甚妙!”引得玉骨魔帝那顆腦袋哈哈大笑。

便聽血河天尊又道:“玉骨,把你骨魔道《骨魔氣脈圖》與我,待我與血魔道《血魔氣脈圖》和《天龍氣脈圖》融合,爲這小子先行打通全身氣脈,助它一臂之力。”

玉骨魔帝驚叫道:“這樣不好吧?!氣脈乃是隨着修煉自然天成,你這樣有傷根本……”

不待玉骨魔帝說完,血河天尊便冷冷打斷道:“我的耐心只有一年,不容有失,一年之後方另當別論!”

玉骨魔帝無奈嘆息一聲道:“血魔道最殘忍!而你血河天尊既殘忍又自傲!”便把《骨魔氣脈圖》給了血河天尊。

但凡修真到了道子境界便會鑄煉氣脈接引天地元氣,不管是接引魔氣靈氣之類入體,氣脈總是隨着修煉步步打通,無多少阻礙便可天成,所以不管《太上尊龍道》還是《太上孽龍道》法門裡面根本未提及氣脈圖之類。血河天尊這般依仗修爲強來,便是好壞參半的拔苗助長之法,動輒傷及修者根本阻礙日後求道,乃是劍走偏鋒的邪道。

不多時,血河天尊便揉合三家氣脈圖融合成一張,終於擡起一隻蒼白手掌凌空抓攝,把風馗首一下攝到面前,五指上射出道道魔氣打入風馗首體內,爲他掘通周身氣脈,骨骸筋肉皮膚內臟無一處不到。

風馗首痛苦的咬緊牙關滿口流血,只感到全身彷彿要被撕成一塊塊,骨骸內臟皮膚無不是有種碎爲齏粉的錯覺,終於一口金燦燦血液吐出來,血河天尊也收了手,冷冷道:“成了!”

風馗首驚魂未定,不知該喜還是該悲,才站穩腳跟便見血河天尊又有了動作,這貨便覺一股力道忽然在他體內推動真龍氣運轉,越來越快,風馗首隻感到自己力量瘋長,頃刻間便覺可力敵上仙,竟有了一股與蕭東辰一戰的實力。直到此刻,血河天尊才徐徐收手,嘴裡吐出冷淡聲音道:“我已幫你催動《血河瘋魔咒》,將你力量提升到堪比巔峰上仙的地步。但《血河瘋魔咒》發動起來是以壽命換取力量,此番發動已經耗盡你所有壽元。現在你便只有接下來一年可活。倘不能在一年內修煉到道真境界增加壽元,你便準備壽終正寢吧!待紫月圓缺十二次,便是時間剛好之時。”

風馗首耳朵裡便全是壽命耗盡的噩耗,忍不住有種想破口大罵的感覺,這回是不想玩火卻偏偏玩上,更是引火燒身,不知下場如何悽慘。

血河天尊似不想多留他在此地,揮手間將他送出峽谷,玉骨魔帝聲音遠遠傳來道:“到時候莫忘了來領賞啊,老魔說的也算!”

風馗首便被送到一處荒山上。這貨心裡一陣憋屈一陣難受,大刺刺坐在那裡一時間竟有些茫然無措,腦袋裡全是自己還能活一年的悲慘念頭,越想越覺得前途渺茫,仿行到了一道天塹鴻溝前面,無力也無心去跨越。

這貨便是在這些魔頭前面把個遊戲玩怕了,竟對自己道業前途失了信心,心裡生出總被山外青山壓垮的悽慘意識,看着手背上安靜不動的小蟲豸發呆。

風馗首呆坐了良久,便悵然看着天上紫月道:“衣姐姐,你從未曾說過我到了這樣境地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呀?”這貨便苦悲的枯坐着,許久後嘴裡竟不自覺念起爺爺教他那句子——天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風馗首便回憶那記不得容貌的爺爺劉秀才給他講解,一字字一句句的說與幼小的他聽,強要他記下。

風馗首竟仗此一點點解開心結,從那話語裡得來一股力量,一種吃多大苦受多大難遇多大挑戰便是有多大機緣的感悟。苦難挑戰都是考驗。這貨心裡漸漸生出我乃天定之才、承天地運勢,天地宇內唯我獨尊的自信傲然,精神上漸漸有了支撐,心裡便霍然開朗道:“我已力量大增,便把現在每刻當成生之末尾,橫殺魔界,鑄我道業。”

心境有了天翻地覆的倒換!

風馗首便腳下一動,尊龍出海輕輕發動便是幾百丈距離,往遠離幾尊大魔的一個方向去了。

風馗首便邁上一條與光陰賽跑的玩命道路。

一年內突破兩個境界,這便是他如今面臨的巨大挑戰。望九州修真世界,如此瘋狂之人怕再難找出第二個,空前絕後已是必然。

風馗首已遠,玉骨魔帝那被抓在血河天尊手裡的頭骨忽然開口道:“血河天尊,你雖修爲通天依舊心狠手辣,這一點我玉骨魔帝便比不得你。”

血河天尊毫無感情道:“所以你修爲總追不上我,反要被我徒兒追上!”

玉骨魔帝哼了一聲道:“你爲那小子一下打通如此多氣脈,便是壞了先天平衡,把一個好好的天才變成了止步道真境界的廢物。唉,仙魔八卦啊!這便毀了人家一生!”玉骨魔帝似頗爲不平,無奈感慨道。

血河天尊冷笑一聲道:“他的一生?他的一生要麼成就我的輝煌,要麼就默默死去。從他來到上古魔界起,便失去了他的未來。”

玉骨魔帝那骷髏頭再不說一句話,峽谷裡便陷入久久的死寂,只那腥紅霧氣翻滾,一眼看去便似血海波濤,讓人望而卻步心生畏懼。

風馗首爲了一年後還能活着,便開始瘋狂的獵殺,無盡的吞噬骷髏魔的靈火和符篆。他所在的這一片地域,便是骨魔宗所在地,周圍多出現骨魔。

這貨屠殺骨魔早有了心得,況且實力大增,也如割麥一般手到擒來。

他手上那條可愛小蟲豸也大大出乎風馗首的意料,每每遇到一羣骨魔出沒,風馗首陷入苦戰,無不是這雪白小蟲屢建奇功從他手上飛出,好如啃噬腐木一般鑽入骷髏魔的堅硬骨骸之內,開始吞噬其骨骸裡面的精髓,不多時便解決一頭。

風馗首漸漸發現,修爲高深的骨魔便能收起靈火,身體裡修煉出一截命骨,便是骨魔道基所在,命骨不碎骨魔便可重鑄身體重登道途,命骨一旦破碎,骨魔便要修爲大損,靈火符篆之類盡皆現形。故而命骨乃是強大骨魔的一種標誌,是優勢也是弱點,但相比弱小骨魔靈火符篆都只能在腦顱內來說便顯見其好處優勢了。

風馗首便以每天吞噬十粒白骨符篆的速度瘋狂殺戮瘋狂修煉,一邊把許多丹藥當成零食,只留下幾種必要的,其他一概往肚裡送,多是些莽撞玩命的瘋狂舉動這貨也無所顧忌。

風馗首卻常對自己說:“能活一天便是還有半條命!”

於是這貨便能看見希望,不斷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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