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乾的念頭,人魚“彌雅”同樣感覺到了。
它沒有發怒,也沒有切斷兩人之間的心靈聯繫,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各種歌謠,將那澄澈、純淨的歌聲,傳遞到雲乾的心靈深處。
雲乾體內,因爲那人魚歌謠,整個軀體都在改變着。
經脈、穴竅、血液……一切都在發生着細微的變化,好似沐浴在了什麼光輝中般,正在蛻變。神血之域內,神影之豹的血脈虛影,還有那自然古樹,同樣受到了歌聲影響,正在發生着一些改變。
感應到這些,雲乾先是一驚,繼而嘴角便浮現了一抹苦笑之色。
這是一樁機緣!
聞聽人魚歌聲的珍貴,雲乾哪裡會不知道。
讓一條人魚專門爲自己歌唱,洗滌軀體,這不知是多少武者夢寐以求的機緣。
有人魚族的傳說以來,一直便有許多強大的武者,親自深入無盡汪洋之中,尋覓人魚族的蹤跡,想要找到人魚體會一番人魚歌聲的美妙。
但真正有機緣做到的,卻是少之又少。
而現在,雲乾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來參加了一次拍賣會而已,就在這裡享受到了。
他和人魚心靈相通,當然可以感覺得出來。
人魚這樣做不是爲了脅迫他,而是單純的,在作爲一件“貨物”被賣出去之前,它想要盡情的歌唱,而如今在這會場內的所有人,它都看不上,所以它只爲了雲乾而歌唱。一首首雲乾從未聽過的美妙歌謠,從人魚的心靈中哼唱出來,直接響起在了雲乾的心靈裡面。
此時此刻,雲乾感覺自己的心湖,從未如此的平靜過。
自從覺醒血脈以來,雲乾經歷過的事情很多,雖然他的武道意志極爲堅韌,幾乎沒有事情可以在他的心靈上留下什麼破綻。但一些小隱患卻還是存在着的,而如今,這些不起眼的隱患,卻漸漸的消弭在了彌雅的歌聲之中。
體會着自己越來越圓滿的心境,雲乾知曉了,這是一個不小的恩情。
雲乾的性子,自然不是知恩不報之人,在享受過了彌雅的歌唱之後,他只能有一個選擇了,那便是救下彌雅。只是他依舊保持着冷靜,知道絕對不能在浮空大殿就動手。
既然不能在浮空大殿動手,那要救下彌雅,就只有……
驀地,雲乾忽然扭轉頭顱,對一旁的拓跋夜開口道:“拓跋兄,此時正在爭奪那人魚的這幾家,你是否都知曉來歷?”
雲乾這問題一出,同樣有着玲瓏心思的拓跋夜立時就猜到了什麼。不過拓跋夜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遲疑了一下之後,道:“的確知曉!”
“此時還在爭奪人魚的,好似只剩九家了。”
“恰好是前十號青*間除了那第一號之外的九家,第一號青*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城主大人親臨其中,至於那二號房間,則是南雲大城的第一家族蒙家大少蒙少雲。蒙少雲一向低調,從不特意出風頭,這一次拍賣會也是甚少出手與人爭奪寶物,此番若不是出現了這人魚,只怕也引不出他來。”
“三號房間則爲劉家大少,富家豪族,堪比範家!”
“四號房間應該是尹家二少,家族強大,人卻是個纔不過黃級巔峰武者級別的廢物。”
“五號房間爲鄭家二少,性子狂妄,目中無人。”
“六號房間爲凌家幼子,少年天才,極手凌家老祖寵愛。”
“七號房間則是那寧家大少,買下了第一環節的壓奇之物龍鱗獸。”
“八號房間爲沉家,實力倒是與我拓跋家相差不多。”
……
“至於那九號房間,之前已說過,非是南雲大城的本土大族,自華城而來的豪富範家。”
拓跋夜的話音落下,也是巧合般,會場內,一場和那範家大少範重有關的爭端便開始了。
“我出玄級中品礦脈一條,價值八百萬兩!”
這是寧家大少寧海青的聲音,他似也被人魚所吸引,這一報價,直接便在上一個報價的基礎上多加了一百萬兩。尤其一條礦脈,可謂是稀罕至極,有時候即便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而就在報價出口,不等寧海青得意片刻,立刻的,一道讓他感覺熟悉又無比惱怒的聲音跟着響起了。
“還活着的人魚,連本少爺也未曾享用過,她我要了。若是有哪一位也想要的話,儘管來與在下爭。”
開口這般狂妄的,不是衆人以爲的鄭家二少,而是範重。
他的報價,更是讓寧海青立時怒火上涌。
“我出玄級上品礦脈一條,價值一千萬兩!”
“譁”
會場內,因爲這一報價,立刻便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同時,那一個個知曉自己失去爭奪資格的青*間內的武者們,這個時候齊齊都是雙目放光,面上浮現出了興奮之色。
又有好戲看了!
且還是之前的熱鬧的延續,又是範重和寧海青二人槓上了。
來參加拍賣會的,除了少數幾個和雲乾一樣是外來者之外,大部分都是南雲大城內或者附近的武者、家族,對於範家還有寧家,皆是清楚無比。
在這之前,範重無緣無故的“挑釁”寧海青,已是讓衆人疑惑的同時倍感興奮了。
在爭奪那龍鱗獸時,範重先是挑釁,而後在凌家和鄭家插手後忽然偃旗息鼓,然後又是爭奪那黑瞳妖刀時,二人再度槓上後,範重再一次的收手。
也就是說,範重連續挑釁了寧海青兩次,卻沒有一次收穫。
這損人不利己的行爲,可說是完全不符合一個大家族年輕一輩佼佼者的形象,這些已經讓衆人疑惑不已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最後一刻,範重竟然再一次的“挑釁”寧海青了。
若是到了這個時候,寧海青還能隱忍下去,那他們寧家的名聲可就危險了。
衆人想得到這些,寧海青自然是更加的清楚。
他的怒火,幾乎就在範重開口的剎那,完全爆發了。
“嘭”
九號房間內,身穿一襲青衫,容貌俊逸的寧海青此時滿面怒容,一掌擡起狠狠落在旁邊的青玉案几上,那案几立時便碎成一灘粉末,可如此卻完全無法消解寧海青心底的怒火。
幾乎是一字一字的,一句話從寧海青的齒縫間擠了出來。
“範重,你是在找死?”
會場內,剎那變得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在兩個不同的青*間之間掠掃。
原本還打算出價的其餘七家,在聽到了寧海青的聲音之後,都很默契的停止了出價。很顯然,都是打着等二人的爭端先解決了,再出來競爭的心思。
而現在嘛,自然是看一場熱鬧了。
南雲大城內的大家族不少,平素雖也有競爭的場面,但似眼前這般,幾乎是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卻很少。這些大族少爺們,紛紛都是爲了興致,不願意打擾這場面。
似是爲了讓大家如願,下一刻,範重的聲音如約響起了。
“寧大少,怎麼?這城主府莫非是你寧家的了,現在可是在拍賣之中,誰都可以出價,你寧大少可以,莫非我範重便不可以麼?”
“本少爺說了,想要那人魚可以,爭過我再說!”
範重輕描淡寫的聲音,好似完全沒有將寧海青放在眼裡的那種語氣,讓衆人齊齊都興奮起來了。
好戲!
這纔是真正的好戲!
不過此時,不少同樣是大族子弟的武者,在興奮的同時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就如拓跋夜,在聽見了範重的聲音之後,面上立時就浮現了濃濃的疑惑和不解。
口中喃喃道:“不應該啊,範家雖然不在南雲大城,但若是得罪了寧家,必定會同樣得罪與寧家交好的鄭家凌家,到時候範家的處境只怕就要變得艱難了。聽聞範重在範家年輕一輩中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人,怎會連這些都不明白,莫非他和家中鬧翻了,故意想要陷範家於危難之中。”
拓跋夜的話,雲乾也聽見了。
他雖然對南雲大城還有周遭的形勢並不瞭解,不過此時的場景,在他看來,同樣有些詭異。只要是個心智正常之人,都知曉不能隨意樹敵的道理,尤其不能無緣無故結下強大的仇敵。
寧家乃是一個勢力強大的大族,只要不是個蠢蛋,便不會故意得罪他。
在拍賣會上,互相競價乃是正常之事,那範重若是真的想要得到那些寶物,只要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競價,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那範重,卻是每一次都挑釁寧海青,第一次爭奪那龍鱗獸還不明顯,到了後面的黑瞳妖刀,還有現在的海族人魚,簡直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哪怕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
範重,就是在針對寧家大少寧海青。
“不對,能作爲一族之代表出現在這裡,定然不會是個傻子,哪怕真的與那寧海青有什麼仇怨,也不會用這種蠢法子來解決,更何況,以範家的財力,那範重若真要和寧海青爭奪,前面兩次又怎會在最後時刻偃旗息鼓,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衆人都不知曉的謀劃?”
雲乾似想到了什麼,忽而眉頭皺起,目光猛地看向那九號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