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艘破爛、處處焦黑的浮空木舫湖跌跌撞撞的從一座高原上飛出,搖搖晃晃的在空中飛了數千丈,而後便在“轟隆”一聲中墜落在了一個滿是綠水的污泥沼澤之內。
“咻~咻咻”
墜落的一瞬,十幾道狼狽的身影,各自從木舫之內飛出。十幾人中修爲最強大的是一老者,身上散發出天階中品的修爲氣息,還有兩位護衛,也有着天階下品的修爲。
不過奇異的是,此時發號施令的,卻是一女子。雖然年紀尚小,因了這突然的殘酷變故又受了一點驚嚇,但此女卻意外的沒有露出什麼恐懼之色,反而是滿臉堅毅的站了出來。
清冷的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堅定之色,此女只回頭看了一眼木舫之內那幾具躲避毒火不及而變成焦屍的存在,而後便直接開口對着還活着的十幾人道:“我們走,綠水澤十里之遙,半山前輩在等着我們。”
雖然驚異蕭含煙的變化,但衆人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聽從。
破空聲中,十幾人便直接趕往十里之外了。
不過是十里的距離,轉瞬便至了。
衆人的腳下,是一片巨大、廣袤的沼澤,一眼完全看不到邊界,甚至連一點跡象都看不見。
而這沼澤也是奇異,內裡不似尋常的沼澤那般充斥着黑水污泥,而是處處可見的慘綠澤水,在其中生長的一些毒草、毒蟲形狀也是奇形怪狀,很是奇怪。
不過不等雲乾調取腦海之中的試煉地圖,衆人已到達了目的地。
在那赤煞原時,爲首的老人直言在這大沼澤中等候衆人,一日之後,若是沒能從赤煞氣原中逃遁出來匯合,便視作試煉失敗,接下來的路程也便不需要參加了,直接回轉古仙盟就是了。
錯過一日,便可避免接下來的諸多生死危機,若只是如此,怕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是後者。只是可惜的是,這一場試煉可不只是試煉而已,還是一場爭鬥。
是古仙盟年輕一代武者之間的爭鋒,勝者,聲名遠揚,將得到整個仙盟的承認。敗者,喪家之犬,遭人唾棄。很殘酷,很現實,衆人不得不選擇前者。
果然,就在衆人趕到時,前方區域內已然聚集了數百人。各種破碎。破損、傷痕累累的雲輦、靈獸躺在慘綠的沼澤各處,數百道人影聚集,各自面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也難怪他們如此,從那赤煞原闖出來,恐怕都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面色自然不可能好看。
尤其是一些天驕弟子,在出發之前,每一位都是顧盼自雄,發自內心的傲氣完全遮掩不住,皆是唯我獨尊的模樣。但是現在,在經歷了一日之前的可怕變故之後,許多弟子都被打擊了。
還或者的年輕天驕們,大多都經歷了隨從死亡,或者眼睜睜看着護衛爲了保護自己而被毒火擊中,直接變成灰燼。或者乾脆跟隨而來的人全部死絕,唯有天驕一人依仗血脈神通勉強逃遁出來。
不論哪一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此刻看過去,雲乾竟是沒有看到幾張淡然、冷靜的臉,大半天驕弟子都是一臉的悲傷恐懼,甚至一些少年、孩童還在發抖。
這些年輕天驕,雖然有強大到離譜的血脈,出色的資質,不凡的出身,但生死經歷,卻是第一次。
心性脆弱者,遭受打擊也是正常。
“原來如此!”
而看到這裡,一直都默默無聞混在人羣之中的雲乾,忽而微微低頭,口中吐出了一聲自語。
此時雲乾卻是明白了,爲什麼明明是一場針對年輕天驕們的試煉,古仙盟這樣一個超級勢力卻會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帶出這麼多的“保姆”,而且這些保姆的實力也那般脆弱。
很簡單,古仙盟知道這一場試煉無比危險,也知道這些保姆的性命恐怕大多會不保,甚至於一些天驕也會被打擊的一蹶不振,直接隕落在試煉的途中。
但這麼做卻有一個很明顯的好處,那就是可以讓這些少年天驕們快速的成長。
殘酷卻無比管用的手法!
雲乾一瞬明悟過來的同時,目光一轉,卻是落在了前方不遠處雲乾此行要保護的對象身上。
蕭含煙!
這個看上去清冷而柔弱的少女,此刻卻是滿臉堅毅之色,似乎完全沒有受到自家隨從死傷過半的影響,也完全不在意隊伍內兩位交好的天驕半途隕落。
“不愧是九洲真人之女!”
雲乾心底,不由發出一聲感嘆來。在過去的數日時間內,雲乾翻閱了九洲真人賜予的鐵簡,雖然還未看完,但云乾已經瞭解了一些九洲真人的爲人。
那個看上去淡然、溫和的中年城主,實際上,卻是一位鐵血將軍一般的存在。作爲九洲巨城的城主,一位守護者。從弱小開始,九洲真人便是一路殺上來的,死在他手中的蠻族、獸族還有人族武者不知多少。
別看九洲真人在九洲城的名聲極好,如同佛陀在世一般,是百萬城民無比崇敬的城主大人。但在蠻族那邊,九洲真人卻是兇威赫赫的“血手屠夫”,能止蠻族小兒夜啼的那種。
蕭含煙身爲九洲真人的獨女,此時倒是展現出了一絲其父的丰采。這讓雲乾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可不願意保護一個廢物,更不想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的女兒是一個廢物。
一行十幾人,在蕭含煙的帶領之下,很快便又與大隊伍匯合了。
一日時間飛快便過去了,最終要繼續試煉的人數也出來了。
八百餘人!
出發時的一千多人,已隕四百,隊伍驟減三分其一。雖然其中大半是跟隨而來的丫鬟、靈廚一類的隨從,但天驕也隕了不少,十座巨城皆有一人兩人,加起來赫然達十幾人之多。
這種傷亡,給了試煉隊伍一個沉重無比的打擊。即便是蕭含煙等人意識到了什麼,迅速恢復了心志,但這試煉隊伍還是蒙上了一層陰霾。而帶領隊伍的那老人,似早知曉會發生浩劫一般,面上絲毫異色也無,甚至連一絲安慰的話沒有。
在耐心的等了那一日之後,老人的聲音很快又響起了。
“諸位,出發!”
話音落下,衆人再一次開始前進。
這一次,卻是先要渡過腳下的巨大沼澤。
因爲之前赤煞原的浩劫,試煉隊伍的速度卻是比之前要慢了一些,不過相比一些低階飛禽什麼的卻還是要快許多,不多時便又深入了沼澤之中。
環首四顧,皆是綠水。
而此時,一艘新的浮空木舫之上,盤坐在甲板上的雲乾忽而響起了什麼,腦海之內卻是調取出了試煉地圖,一個念頭便翻出了關於腳下巨大沼澤的信息。
“綠水澤,方圓三千里,劇毒之地,每過一段時日,有可怖綠雨降落沼澤,使得此澤延續劇毒之名。”
寥寥幾言在雲乾的腦海之中閃過,並未有什麼被特別標註出來的兇險之處,與試煉地圖上那沿途諸多的區域一樣,無甚稀奇。可不知爲何,當雲乾腦海中浮現那寥寥幾語時,一股熟悉的兇險預兆再一次出現在了雲乾的體內。
“嘭!”
第一聲,雲乾的心臟內,戰鼓轟鳴。
“嘭嘭嘭”
無比強烈的,一如在那赤煞原上的動靜。
“呼~!”
雲乾猛地擡起頭顱,目光飛快的掠過眼前廣袤的綠水沼澤,腦海之中心念電轉,似乎想要在瞬息之間找出那危機預兆的源頭。幾乎是立刻的,憑藉那洞徹一切的直覺,雲乾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遍佈沼澤的慘綠毒水之上。
“綠水澤~綠水……”
“不好!”
一道明悟之色,飛快在雲乾目中閃過,同時雲乾的目光也從腳下的沼澤直掠上那不知何時已然遍佈詭異黑雲的蒼穹之上。
“瀝瀝~”
毫無徵兆的,在雲乾擡起頭顱望向蒼穹的那一瞬,一張慘綠色的“簾子”陡然出現,自那龐大黑雲之內落下來,將試煉隊伍全部籠罩了進去。
事實上,方圓三千里內,整個綠水澤全部都被黑雲籠罩了進去。和黑雲出現的動靜一樣,一丁點聲息都沒有,那慘綠色的雨簾落下了。但凡是此刻在沼澤內的,不管是試煉隊伍還是其餘生靈,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雨簾之內。
試煉隊伍還未有所覺,一滴滴慘綠的雨水已然落到頭頂了。
“嗡”
隊伍最後,誰也沒有看見的景象,雲乾手指隨意一彈,一道青色的風旋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蕭含煙的頭頂,將第一輪落下的數滴雨水捲了開來。
可惜,雲乾只能顧一人。
其餘人,除了一些靈覺強大的天驕和護衛,在那瞬間都未曾發覺什麼。
於是,慘劇發生了。
“啊~”
一聲慘嚎,突兀的從一個護衛口中發出。
“嗤~嗤嗤”
可怖的動靜,在這護衛的身上發生了,他的頭顱之上,正中間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小洞,在哪小洞中一滴慘綠雨水正在緩緩的前進着,無比堅持的將阻礙的一切都腐蝕乾淨。
皮囊、頭骨、腦漿……很快,這位半步天階的護衛隕落了。
而更加慘烈的景象,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