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車一起出發,等過了蘇通大橋後,在下面的一個服務站休息了一會兒,就直接向市區裡進發了。
還沒到那家鬼差集合的夜總會時,
老道就示意停車,他先下車,但把猴子留在了車裡跟着大部隊一起走。
老道知道自己去了用處也不大,所以乾脆趁這個時間去看看以前的故人。
等看完故人之後,他再去和大家匯合。
來到那家夜總會門口時,是下午四點,“考試”還有兩個小時纔開始。
這裡距離迪士尼樂園其實也不是很遠,
周澤指了指那邊的指示牌,
道:
“鶯鶯啊,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帶着大家去迪士尼玩玩。記得買尊享卡,沒傻乎乎地去排一天隊。”
“不去。”
鶯鶯很堅定地搖搖頭。
她要護着老闆肉身的安危,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去玩。
天大地大,
都沒有自家的老闆大。
“那等我從地獄回來,我帶你去迪士尼玩玩。”
“好的,老闆!”
鶯鶯很開心。
其實周澤心裡也有一些愧疚,
人姑娘伺候自己一年吃和穿,還每晚陪自己睡,
但自己好像一直沒怎麼帶她出來玩過。
衆人在附近的一家桔子水晶酒店開了幾個房,
周澤進去先洗澡,
反正周老闆是抱着去旅遊的心態來的,
去考場想考到好成績,當然會有點緊張;
但要小心讓自己不能拿太好的成績,難度和心情就大不一樣了。
隨意就好。
周澤記得小時候上計算機課,登錄過4399小遊戲,玩過一款叫“狂扁小朋友”的小遊戲。
他現在的感覺,還真差不多。
自己現在跑到一羣鬼差裡頭去,還真有點欺負人的意思。
老張進來見周澤在衛生間洗澡,
以爲是什麼特殊的儀式或者習俗,
雖說當了二十多年的刑警,大風大浪也見得多了,但地獄還真是沒去過啊。
上次自己犧牲了,
靈魂也沒下地獄,直接被周澤救回來了,這次真的是初進宮。
當下,
老張二話不說,
回到自己房間裡也開始了洗澡。
許清朗站在走廊那邊看着兩個房間裡都在洗澡的男人,
吐出一口菸圈,
對身邊的小男孩笑道:
“不知道的,還以爲不是去考試,而是去會所上班的。”
“會所的服務生也不用上班前沐浴更衣吧?”
小男孩問道。
“也可以不是服務生。”
小男孩點點頭,
懂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許清朗問道。
“等老闆他們進會所服務……
不是,
去考試之後,
我和猴子負責在近點監控那家會所,你們就留在賓館先休息,等着和我們換班。”
許清朗點點頭,同意了。
洗完澡出來,
神清氣爽,
周澤招呼着大家下去吃飯。
想着要下地獄了,估計有好幾天不能吃東西,地獄的東西那是真的難吃,哪怕是翠花兒做的酸菜,擱在地獄也沒多大的滋味兒。
酒店樓下就有一家皖北牛肉湯,
大家下去之後,
除了小男孩和鶯鶯,
其餘人都是一人倆餅子一大碗的牛肉粉絲湯。
味道自然沒許清朗在家裡做得好,但也足以填一填肚子。
飯畢後,
周澤在飯店門口給老張遞了根菸,
老張接了,
拿煙的手,
微微顫抖。
要下地獄咧,
有點慌。
無論身份高低貴賤,無論你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在下地獄這件事上,其實是平等的。
“下去後,你就跟着我,一直跟着我,放心,沒事的。”
老張點了點頭。
“還有,無論老安對你說過什麼,你都別當真。”
周澤吐了口菸圈,很嚴肅地道:
“我們的努力,是爲了更好地活着,而不是爲了活着而好好努力。”
“有什麼區別?”
老張有些疑惑,但其實已經懂了周澤的意思。
“行了,我們走啦。”
周澤對身後的書屋衆人揮揮手。
“老闆,加油!”
鶯鶯對周澤鼓勁。
就像是古代的小丫鬟,
期待着自家公子金榜題名。
“呵呵。”
周澤笑了笑,
走在前面,
老張跟在他身後,
二人走到輝煌也總會門口時,
周澤看了下手機,
還有一刻鐘就到六點。
遠處一座樓的頂上,
小男孩已經站在那裡,
一副高人派頭的姿態,向下看着,
風吹衣袖,
肅然沉默。
對面的陽臺上,
小猴子藏在雜物後頭,也在小心翼翼地瞅着,它的小挎包裡,鼓鼓的,老道還沒回來,但符紙都給它帶來了。
“進去吧。”
周澤率先走了進去,同時把兜裡用來隱藏氣息的撲克牌捏斷,丟了出去。
在這裡,
不用隱藏身份了。
老張跟着一起進去。
裡面,
“歡迎光臨輝煌會所,祝您今晚愉快!”
吧檯後的倆小妹和旁邊站着的倆穿着西裝的男前臺一起鞠躬。
別說,
雖然門口看起來挺低檔次的,至少相較於上海的夜場水平來說,不算高,但裡面的服務態度還是可以的。
“兩位哥,你們是要做足療還是做保健?”
“額……”
老張張開嘴,
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種地方,他平時是絕對不會來的,當然,也不是真的沒來過,但都是來掃黃的。
男前臺知道老張是生面孔,再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誤會了。
馬上熱情高漲,這種新客人,充值了會員卡後,他是有提成的。
一般會所裡的前臺領班,都是靠這個賺錢。
“哥,我們這裡會提供最爲正宗的服務;
有90分鐘的半套,
還有120分鐘的尊享服務不限次,
有水磨,
有螞蟻上樹,
有紅繩,
有…………
但這些服務都是提供給會員的,你們得先辦理一張vip卡,我們的首充是三千元,還有打折優惠…………“
“別麻煩了。”
這時,
一個穿着浴袍嘴裡叼着一根菸的男子從裡頭走了出來,直接指着前臺道:
“這兩位,我請了,我卡里的錢,夠的吧?”
“嗯,好。”
男前臺略微有些失望。
穿浴袍的男子塔拉着拖鞋板兒走了過來,
周澤沒理會他,
而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張還想說聲謝謝來着,但見周澤不說話,他就默默地站在旁邊。
在這裡,他以前的經驗都不頂用,所以都是看周澤行事。
“哥們兒,不去麼?別看這會所門面小,但裡面的服務都很不錯。
技師一點都不機車,
我給你推薦那個33號,
很不錯,
浴袍男子吐出一口菸圈問道。
周澤沒理會他,
老張明白了,
這貨大概率也是鬼差,
不過提前來了,已經做完服務了,剛出來。
他說的請客,看似很熱情,但實際上卻是一種輕蔑。
現在距離六點還有不到五分鐘,
這是什麼意思?
周澤閉着眼,
不想去理會這種調侃性質的挑釁。
幼稚啊……
還有,
那位判官會不會親自來?
還是吩咐一個手下過來領着大家集體下地獄?
這時候,
有不少做完服務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男的居多,也有女的,至於做的是正規的服務還是不正規的,難說。
外面也有人開始走了進來,
本就不大的大廳,
已然擠得滿滿當當。
有些人自顧自地站着或者找地方坐着,
也有不少是互相認識的,還在聊着天,
天南海北的不少,
各地的口音也有不少。
“哥們兒,哪兒的啊?往那裡坐坐,給我騰個地兒,哥哥我剛從外面趕過來,累着呢。”
一個穿着休閒服的男子走了過來,手裡還夾着雪茄。
周澤沒動,
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喲,哥們兒,大家是什麼身份,都不是什麼秘密,這麼不給面子啊?哪兒來的啊?”
見周澤不回答,
男子抽了口雪茄,
看向了旁邊一直站在周澤身邊的張燕豐,
“喂,哪兒來的啊?”男子又問道。
老張看了看周澤,
見周澤微微點頭,
回答道:
“通城。”
老張回答了。
一時間,
全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很多人的目光都向這裡看來,
帶着一抹凝重,
目光深處,更是有着一股子忌憚。
男子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沫,
臉上露出了訕訕之色,
不說什麼了,
馬上走遠了一點,
然後自顧自地道:
“哎呀,還是站着舒服,等下去後,就得飄着了,我還是得抓緊時間多站站,哈哈哈。”
這一年來,通城,在鬼差圈子裡很有名,尤其是他們前陣子在徐州,差不多是將徐州的鬼差給團滅了,更是在鬼差圈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而且,事後,不知道怎麼的,陰司居然連一點影響和追究都沒有;
這,
纔是最可怕的。
作爲陰司的最底層公務員羣體,
大家不怕你有能力,
反正你有沒有能力,大家都得一起苦熬;
怕的,
是你背後有關係。
“咳!”
周澤忽然咳嗽了一聲。
大家剛剛轉移的目光再度看了過來,
似乎認爲周澤要說些什麼,
或者要做些什麼。
眼前的這位通城鬼差,已經上了很多人心裡的主要競爭對手的名單裡。
他們卻不曉得,
周老闆壓根不想和他們爭那個東西。
周澤慢慢地睜開眼,
目光掃視四周,
周圍的氛圍一時間凝滯了下來,
“老張,給我倒杯水,
有點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