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那啥那啥,直把玄天冥給問了個大紅臉,“要你管!”
鳳羽珩眯眯着眼瞅他,也不再問,卻自顧地偷笑,氣得玄天冥真想把洗臉水扣她腦袋上。
不過,他一邊刷牙一邊想着,這丫頭弄的這什麼牙膏牙刷到真是不錯。
今日晌午飯是在御王府用的,鳳羽珩對着一桌子的豬肝、豬腰子就皺了眉頭。她用筷子敲着桌面問玄天冥:“你家廚子到底咋想的?”
玄天冥說:“按正常人的思維,你在我的牀上過了夜之後,的確是該吃這些。”一邊說一邊給她盛了一碗紅棗羹,“來,娘子,補補。”
“補個屁啊!”她撫額,“我連葵水都還沒來,咱倆睡一宿也不過是蓋棉補純聊天。”
玄天冥安慰她:“湊合吃吧,他們哪裡知道你來沒來葵水。”
“你的下人明明是在懷疑你的定力啊!”她開始挑事兒,“就是不相信你。”
玄天冥不上這個當:“他們就是太相信我了,纔要給你補。行了,快吃,吃完咱們看熱鬧去。”
“有熱鬧?”一聽熱鬧兩個字,鳳羽珩來精神了,兩口就把紅棗羹喝了下去,然自己動手又盛了一碗,再問他:“什麼熱鬧?”
他倆難得在家裡吃飯,玄天冥打發了下人不用侍候,鳳羽珩又沒這個自覺,他便只好自己盛飯吃。一邊盛着一邊想,看來跟這丫頭在一塊兒,很多事情都得學着自力更生了。
“也不知道是誰大半夜的沒事幹,跑到襄王府去放了一把火。”
“你知道了?”她從碗裡把頭擡起來,“啥時候知道的?”
“昨夜你睡着之後聽班走說的。”一提起這個玄天冥就惱火,“我看應該給你換個暗衛。”
鳳書珩一聽這話就明白,定是班走把她給跟丟的事被玄天冥給知道了,於是趕緊道:“不要換,再也沒有人比班走更好,是我有意甩開他,即便換了你,也是一樣跟丟。”
玄天冥本來想說不可能,但又想到年前在軍營裡,鳳羽珩從她神奇的袖口中一次又一次地掏出奇怪物件的事,便又覺得對於這丫頭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鳳羽珩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說太多,便催促着他:“快吃快吃,吃完了好去看熱鬧。”
兩人坐上馬車時,玄天冥其實還沒吃飽,因爲他發現自己吃飯的速度有點兒跟不上鳳羽珩,那丫頭也不知道哪裡練出來的吃飯本事,風一樣的就席捲了一桌子的菜。他光顧着看她了,根本也沒吃上幾口。
此時兩人在車裡,鳳羽珩抱着一隻奇怪的瓶子在喝裡面的茶水,玄天冥卻在琢磨着,一會兒去下一個地方之前,一定得再買些吃的墊墊肚子。
他白了鳳羽珩一眼,一把將那奇怪的瓶子搶過來,“給我喝一口。”灌個水飽也是好的。
鳳羽珩告訴他:“這種材質叫做玻璃,雙層的,不燙手,回頭我給你也找一隻吧。”
玄天冥很不客氣地道:“不必了,這個給我就行。”
鳳羽珩點頭,“那就給你吧!”玻璃水壺麼,空間裡還有。
玄天冥的宮車一路往襄王府的方向行去,他幾次想問問這丫頭究竟知不知道襄王府裡有多危險,想進去不是不行,能不能先去找他?可他也從來都知道,鳳羽珩是個很有主意的姑娘,而且想一出是一出,她決定的事,哪怕是臨時決定,都必須要立即執行,誰都攔不住,誰也改變不了。
他輕嘆,還好,還好她記得跑到御王府來找他哭,這就夠了。
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鳳羽珩卻知他心中所想,將小下巴枕在他的膝上,喃喃地說:“玄天冥,我在西北大山裡第一眼見到你時,就被你眉心的紫蓮吸引了。我承認我這個人是有些見色起義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對你的感情就只關乎一個色字。我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解釋,但你的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個人,於我來說,你就跟我自己的生命是一樣的。所以,我不能容忍有人對你造成那樣可怕的傷害,我一想到那些箭躲穿你的膝蓋,我的心裡就疼。”
玄天冥心頭一緊,攬在她肩頭的手勁兒也跟着大了些,怕弄疼了她,趕緊又給揉揉。
“傻丫頭。”他說:“我何嘗不是一想到你被鳳瑾元送到西北去遭了三年的罪,就氣得想把他狠狠抽打一頓。我狠不能把全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蒐羅給你,哪怕你跟我要一個江山,我也會爲你去打。”
鳳羽珩擡頭看他,鄭重地道:“所以,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人,就註定要在一起。玄天冥,我昨晚聽到玄天夜跟康頤的談話,當初你在西北突遇敵襲,是因爲玄天夜往軍中安插了奸細。而千周神射之所以能進入大順,也是鳳瑾元暗中幫忙,爲他們換了通關文書。你說,他們三個,是不是都該死?”
她說這話時,眼神裡傳遞出一股子死亡的氣息,就好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勾魂使者,只待找到那個該死的人,便會毫不猶豫地勾走他的魂魄,然後捏碎,讓其永世不得超生。
玄天冥突然哈哈大笑,雙手捧着鳳羽珩的小臉兒,雙目凝視,眉心那朵紫蓮熠熠生輝——“這纔是我玄天冥的媳婦兒!放心,但凡讓你不痛快的人,爲夫會一個一個地把他們送到你的面前,你就甩開鞭子去給我抽,抽死不是目地,目地是過癮。包括那個千周,你既然想要,咱們就把它搶過來!”
鳳羽珩被他說得兩眼放光,就好像某些女人們看到珠寶時的樣子,興奮又貪婪,卻正對了玄天冥的胃口。
終於,馬車在襄王府的地界停了下來,兩人誰也沒下車,只由鳳羽珩掀了一邊的簾子往外看去。
不少人在府邊上圍着看熱鬧,昨天夜裡襄王府一邊的院牆突然起火,火勢又大又疾,即便王府侍衛奮力撲救,還是把半面牆都給燒塌了。
百姓的議論聲傳了進來,有人說:“也不知道那火是怎麼燒的,一股子怪味兒,聽說還特別不好撲,明明只一小簇火苗,偏偏幾桶水燒上去都不滅。”
“可不是,聽說院子裡的幾棵老樹都給燒死了。”
“你們小點兒聲,被府裡的人聽到可要了命了。這是襄王府,可不是當初那異姓王府,不好惹着呢!”
“噓!你們看,是不是襄王出來了?”
隨着這人一句話,鳳羽珩的目光往府門口遞了去,果然看到玄天夜正從裡面走出來,臉拉得比馬臉還長,怒氣籠罩在周身上來,整個兒人就像是一隻憤怒的大象。
百姓們集體收聲,呼拉一下全散沒影兒了。
而玄天夜才一出來,便直接瞪向玄天冥與鳳羽珩二人所在的馬車。
玄天冥懶洋洋地靠坐在輪椅上,眼睛半眯着,理都不理他。
鳳羽珩到是好脾氣地揚手與他打招呼——“嗨!”
玄天夜那張馬臉拉得更長了。
玄天冥拉着鳳羽珩的小手嘮嗑:“你說,幾桶水都撲不滅的小火苗,到底是什麼燒的?”
鳳羽珩答:“醫用酒精啊!蘸上棉花球,小火苗一團一團的,可真心好看。不過也不至於幾桶水都澆不滅,百姓以訛傳訛,說得太邪乎了,但是比干澆的火難撲一些到是真的。”
此時,玄天夜已經在往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說:“聽起來,弟妹對本王府邸燒起來的這場火還頗有見解。”
鳳羽珩就頭:“是有幾分見解,你問我呀!”
玄天冥卻把話接了過來:“沒大沒小,三哥是那麼不要臉的人麼?自己府裡着了火自己整不明白,還要跟自家弟妹,這要是傳出去,你讓三哥的臉往哪放?”
玄天夜一口腥甜就卡在喉嚨裡,隨時隨地都能噴腔而出。他就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對面馬車裡這兩個人,如果可能,他真的想親手把他倆一個一個全捏死。可惜,他不但沒這個權力,也沒這個本事。一個玄天冥他已然打不過了,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丫頭,只怕一身功夫不下於玄天冥。
他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沒有再上前去,而玄天冥的馬車此時也啓動了來,就自顧地準備離開。
他看着馬車緩緩前行,就見鳳羽珩突然從車廂裡站了起來,直對着他做了一個拉弓射箭的動作。那動作詭異莫名,看得他心裡陣陣發顫。
待終於回過神來,馬車已然走遠。他心裡犯起了合計,自思量半晌,趕緊吩咐身邊侍從:“去,通知康頤長公主,讓她小心鳳羽珩。”
那侍衛領命而去,只剩下玄天夜一人站在原地,看着那輛馬車越行越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兒,脫離視線。
玄天冥帶着鳳羽珩一路進了皇宮,從馬車上下來時,他告訴鳳羽珩:“走,咱們去給皇后請安。”
鳳羽珩眼珠一轉,一邊推着他走一邊問:“怎麼?茹嘉被養在了皇后那兒?”
玄天冥贊她:“媳婦兒聰明。”
鳳羽珩笑嘻嘻地問他:“怎麼樣?我抽得好不好?”
“當然好!”他那招牌似的邪笑又綻了開,“記住嘍,以後要是有人讓你不痛快,什麼也別管,揮起鞭子先抽一頓再說。怎麼過癮就怎麼抽,抽死了算他活該,抽不死,後面的帳再慢慢清算。”
鳳羽珩點頭,“甚合我意。只是萬一抽到了不好惹的人物怎麼辦?”
“你怕什麼?天塌下來我給你頂着,還能砸到你?”
她笑得兩眼彎彎,再問他:“咱們去找茹嘉幹什麼?”
玄天冥說:“既然千周已經是媳婦兒預定下來的東西,那咱們就先去收點兒租子吧!”